“能！”
徐光启立刻点头，
“化学分院去年就研制出了酒精，原本是用来做蒸汽机燃料的，后来发现酒精能杀死伤口上的细菌，便少量生产用于外科手术。
现在只要加大生产规模，五天内生产出两万斤酒精不成问题。至于口罩，用三层棉布夹一层纱布缝制即可，能过滤空气中的飞沫，防止病菌吸入。”
程一言不再尤豫，当机立断下达了三条命令：
加急生产酒精：命科学院化学分院调用全国所有的蒸馏设备，工匠们三班倒，务必在五天内生产出两万斤浓度75的酒精，由蒸汽马车运往西北疫区。
同时，让工部在京城、西安、兰州设立临时作坊，教当地百姓制作口罩，首批制作十万只，随酒精一同运往西北。
组建医疗队：让太医院挑选二十名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御医，再从科学院医药分院抽调十名熟悉酒精消毒、隔离知识的学者，组成“西北抗疫医疗队”，由张鹤年亲自带队，即刻出发前往西北。
医疗队需携带足够的药材、酒精、口罩，抵达疫区后，立刻指导地方官开展隔离、消毒、治疔工作。
严格管控疫区：命西北各地官员在疫区外围设立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禁止染病者流出，第二道防线对进出人员进行体温检测（用科学院研制的体温表），第三道防线对过往车辆、货物进行酒精消毒。
同时，在疫区内部设立临时隔离棚，将患者集中收治，健康人与患者严格分开，禁止任何接触。
命令下达后，整个京城都动了起来。化学分院的工匠们将蒸馏设备的火力开到最大，煤炭一车车地运进作坊，蒸汽腾腾的蒸馏罐日夜运转，酒精顺着渠道流入陶缸，再分装到木桶里；工部的工匠们带着棉布、纱布，在京城的各个城门设立作坊，教百姓缝制口罩，家家户户都点亮了油灯，连夜赶制；太医院的御医们收拾好药材、医书，带着体温表、酒精，登上了前往西北的蒸汽马车——那是程一言特意调拨的，比传统马车快两倍，能让医疗队尽早抵达疫区。
可谁也没想到，疫情的恶化速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当医疗队历经四天奔波，抵达宁夏中卫时，眼前的景象比奏报里描述的还要惨烈：隔离棚早已人满为患，不少染病的百姓只能躺在棚外的地上，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酒精和口罩早已用完，地方官只能用布条蒙住口鼻，用艾草熏烤房屋，却根本起不到消毒的作用；更可怕的是，中卫县的一个九品巡检，为了“防止瘟疫扩散”，竟想一把火烧了整个疫区，把染病者和健康人都困在里面，幸好被赶来的医疗队及时制止，才没酿成大祸。
“程大人要是再晚来几天，这中卫县就完了！”
周秉忠见到张鹤年时，眼圈通红，他拉着张鹤年的手，声音哽咽，
“现在酒精没了，口罩没了，药材也快用完了，百姓们都快绝望了。昨天还有十几个染病的百姓，为了不拖累家人，跑到山上的破庙里自杀了……”
张鹤年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立刻让人将医疗队带来的酒精、口罩、药材分发下去，同时组织工匠搭建新的隔离棚，教百姓用酒精消毒房屋、洗手，给健康人发放口罩。
可即便如此，问题依然严峻——医疗队带来的物资，只够支撑三天，而疫区的患者还在不断增加，每天都有十几人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疔而亡故。
张鹤年不敢耽搁，立刻写了一封求援奏报，让快马送往京城。
奏报里，他详细描述了疫区的困境，请求朝廷再调拨五万斤酒精、二十万只口罩、十万斤药材，还请求派更多的人手前来支持。
这封奏报送到程一言手中时，已是三天后。
程一言看着奏报里的文本，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光靠运送物资，只能解燃眉之急，要想彻底控制瘟疫，必须找到治疔的方法，否则再多的酒精、口罩，也挡不住病菌的蔓延。
“徐大人，李大人，你们跟我去科学院！”
程一言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必须尽快找到杀死这种病菌的方法，研制出有效的药物！”
科学院的实验室里，早已灯火通明。徐光启带着几位医药分院的学者，正在用显微镜观察从西北送来的患者痰液样本。那台显微镜是去年从欧洲引进的，能将物体放大两百倍，此刻，在镜片下，无数个球形的病菌正在快速游动、繁殖，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程大人，您看！”
徐光启指着显微镜，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这就是引发瘟疫的病菌！它们会附着在患者的痰液里，通过飞沫传播到健康人肺部，然后快速繁殖，导致肺部受损，引发咳血、呼吸困难。”
程一言凑到显微镜前，果然看到了那些微小的病菌。它们象一颗颗透明的小珠子，在样本里四处乱窜，仿佛在眩耀自己的破坏力。
“有没有办法杀死它们？”
程一言急切地问，
“太医院的药材里，有没有能抑制这种病菌的？”
“我们已经测试了五十多种药材。”
一位姓刘的学者递过来一份实验记录，
“甘草、黄芩、金银花、连翘、板蓝根……这些常用的清热解毒药材，我们都试过了。单独使用时，只有金银花、连翘、板蓝根对病菌有微弱的抑制作用，其他药材几乎没用。但如果把这三种药材混合起来，效果可能会不一样。”
“那就立刻实验！”
程一言下令，
“不管用多少药材，不管花多少时间，都要找到最佳的配方！需要什么支持，朝廷都给你们！”
实验室里立刻忙碌起来。学者们将金银花、连翘、板蓝根按不同的比例混合，有的按1:1:1，有的按2:1:1，有的按2:2:1……然后将混合后的药材加水煎煮，制成药液，再滴入含有病菌的样本中，观察病菌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从亮到黑，又从黑到亮。
学者们轮流休息，却没人敢懈迨——他们知道，实验室里的每一分钟，都关系着西北疫区百姓的生死。程一言也守在实验室里，他没有打扰学者们，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忙碌，偶尔给他们递一杯热茶、一块干粮。
几个学者因为连续工作十几个时辰，差点晕倒在实验台前，程一言立刻让人扶他去休息，还亲自给他端来一碗热粥，叮嘱道：
“身体是根本，只有你们好好的，才能尽快研制出药物，救西北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