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酒量浅就少喝点。这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开始胡言乱语了。”
沉从兴呵斥道。
大周虽然言论相对自由,甚至一些大臣敢当朝怼官家。
但关于当年的新政,却很少有人敢谈论。
西夏未自立前,一直在大周和辽国之间左右逢源,接受了两国的册封。
虽然大周上下都知道,西夏只是名义上的归附大周,实际上就是独立的一个政权。
但西夏自立,大周却不能对此无动于衷。
于是在群臣的主张劝说下,官家同意了出兵讨伐西夏。
可这一战持续数年,以大周大败,西夏得以自收场。
不过西夏也给了大周一块遮羞布,对外宣称向大周称臣,取消帝号。
接受大周所册封的夏国主’。
而代价则是,大周每年需要向西夏提供绢15万匹、银7万两、茶3万斤的钱财和物资援助。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西夏虽然没有直接称帝,但所用仪仗和礼仪,皆以帝王标准。
此战结束后,也让大周一直存在的积弊问题,彻底暴露了出来。
而其中最内核的问题,还是钱粮问题。
汉武帝灭匈奴,隋炀帝三征高句丽。
他们频繁的发动战争都是前面帝王积攒下的家底,给了他们底气。
可即便如此,汉武帝落个穷兵黩武的名声,晚年不得不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过失。
而隋炀帝更是让强盛的隋朝,二世而亡。
由此可见战争对国力的消耗有多大。
在大周和西夏没有爆发战争前,大周的财政情况还足以应付朝廷的开支和运转,因此即便有很多弊端存在,也被这种表面的繁荣给掩盖了。
而大周和西夏的战争,不仅对国力消耗巨大,还需要每年向西夏提供价值二十多万贯的钱财和物资。
要知道在这之前,大周每年都需要向辽国提供银10万两、绢20万匹,来换取和平。
大周和西夏交战之时,辽国更是大军压境,不仅逼迫大周改赠’为纳,彻底揭开了大周的遮羞布。
还逼迫大周增加岁币,最后经过和谈,给辽国的岁币改为了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若是真能换来和平,对于大周来说是非常赚的。
大周每年供养北方边军的花费就超过了千万两。
给辽国和西夏的岁币加起来,连供养北方边军的零头都算不上。
然而,大周虽然和辽国保持多年和平,可军费上的开支并没有得到减少。
因为北方无险可守,大周也不可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辽国信守盟约上。
因此北方该驻军还是得驻军。
也就是说给出去的岁币,完全是额外花费。
而朝廷这些年实际上已经开始入不敷出了,之所以没有爆发出来,完全是历代的积累在撑着。
大周和西夏的战争彻底把朝廷的积蓄打空了。
此时官家突然反应过来,朝廷没钱了。
不仅没钱了,支出还超过了收入。
于是官家便萌生了改革的念头。
从朝中选拔了许多能,负责推新政。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对阻力,可当天下官员发现,新政影响到自己利益时,纷纷开始反对。
官家因为阻力太大,加之主持变法的官员也遭受到了各种弹劾,让官家开始怀疑起来,最终叫停了新政。
新政失败后,虽然依旧有人谈论,可都是评击新政的。
赵策英刚刚的那番话,不仅在称赞新政,更是在质疑官家。
华竞新政可是官家亲自叫停的。
这话不仅是对官家的不敬,一旦传出去,那些守旧派的官员也不会放过赵策英。
“沉兄言重了。”
顾廷烨摆了摆手道:“官家叫停新政,本来就是做了错误的选择。官家应该也意识到了,近些年调回不少当年被贬的官员,其中就包括如今的韩大相公。
若非皇子早夭的原因,官家怕是都已经再启变法了。”
顾廷烨可是敢向官家讨赏,为杨无端鸣不平的主。
如今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根本不在意这些。
“这终究只是猜测,而且如今储君未定,官家即便之前有这种心思,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沉从兴神色凝重道:“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大祸临头。”
“沉兄这是不信任我?”顾廷烨不悦道。
“仲怀此话从何说起?”沉从兴皱眉道。
“你担心此话传出去大祸临头,可如今就你我和孟泽三人在。你是孟泽的亲舅舅,自然不会传出去。不是担心我,是什么?”
顾廷烨有些恼怒道:“我顾廷烨不敢说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仲怀息怒。”
沉从兴苦笑道:“非是不信任你,而是怕孟泽口无遮拦,以后在别的场合说这种话来。”
“舅舅放心,我有分寸,在外面绝对不会多言!”赵策英连忙保证道。
他确实有些喝多了,刚刚被沉从兴训斥,酒也醒了大半。
“你以后在外最好不要喝酒,省得胡言乱语,给家里招灾。”沉从兴提醒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
顾廷烨听了沉从兴的解释,连忙打圆场。
不过他心里对赵策英倒是十分欣赏。
“这汴京倒是没什么变化。”
马车中,华兰怀里抱着黑云,一只手掀开车帘,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忍不住感叹道。
“汴京乃是天子脚下,周国已有百年,能有什么变化。”
梁安笑了笑,道:“好了,天气冷,快把窗子关上,车里的热气一会全散完了。”
“这不是太闷了嘛。
,华兰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把窗子隔板拉上,放下了车帘。
“是有些闷,等这几天走完亲戚,我领你出去转转。”梁安说道。
天气一冷,大多时候只能待在屋内。
屋内有火盆倒是不冷,不过门窗关着,时间久了确实感觉闷的慌。
“官人许久未回来,事情比较多。正事要紧,妾身想走动,可以去盛家那边,。”华兰说道。
“你也知道许久未回汴京,要是让你一人回去,岳父岳母怕是要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来找我算帐来了。”梁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