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卷着煤烟味钻进中院，易中海跟着贾东旭回到四合院。
屋里，秦淮茹正系着灰布围裙在灶台前忙活，铁锅里的棒子面糊糊冒着白汽。
而里屋的门帘耷拉着，谭翠兰的棉袄还搭在椅背上，人却早早就上了床。
易中海的脚步顿了顿，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往常这个点，谭翠兰都是跟秦淮茹一起在做饭。
今天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只是现在贾东旭跟秦淮茹都在，易中海也就没有直接进去。
他转身看向秦淮茹，“淮茹呀，你师娘今天是怎么了？”
秦淮茹放下手里的锅铲，回身说道。
“师父，我也不太清楚。
你昨天让我去查一下那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今天白天都在外面，也是才回来没多久。
我回来的时候，师娘就已经上床了。
我问过她，她只是说她身体不太舒服。”
听到这个解释，易中海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也能够接受。
随后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秦淮茹，追问道。
“那你今天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秦淮茹点了点头，回答道。
“恩，我今天就顺着外面的胡同开始找人询问。
然后就顺着这条线，慢慢的一点点调查。
最后发现，这些消息好象是从前门那边传出来的。
至于具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消息是从前门传过来的，易中海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在脑子里迅速地把自己曾经得罪过的人过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不过，知道了消息的来源地，剩下的事情就相对好办一些了。
易中海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搞清楚谭翠兰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转头对贾东旭和秦淮茹说道。
“东旭，淮茹，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就带着回家吃去吧。
顺便给老太太送过去，我去看看你们师娘。”
贾东旭连忙应道：“好的，师父。”
然后，他和秦淮茹一起拿起自己的那份晚饭，转身离开了。
待这两人走后，易中海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掀开里屋的门帘，走了进去。
谭翠兰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埋在被子里。
易中海走过去，手刚碰到被角，就听见她闷闷的声音。
“我没事，你先去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再好好聊。”
易中海的心沉了沉，两人同床共枕十几年，都十分了解彼此。
谭翠兰要是真没事，绝不会用这种语气打发他。
他还想要继续追问，但自己现在确实挺饿的。
反正都在一个屋檐下，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易中海回头看了眼里屋的门，终究还是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饭桌上的窝窝头和棒子面粥冒着热气，秦淮茹炒的萝卜干摆在中间。
可他扒拉着碗里的饭，却尝不出半点滋味，总感觉出了什么大事。
于是，他吃完一个窝窝头，就放下筷子再次走进屋里。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呢，就听见 “啪” 的一声响。
一张折得方方的纸砸在了他脸上，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谭翠兰坐起身，眼睛红得象浸了水的樱桃，却没掉眼泪，只是指着掉在地上的纸。
“这是我的检查报告，你好好看看吧！
等你看完了，再想想要如何来骗我！”
易中海的手指僵在半空，捡起报告时指尖都在发颤。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那是他瞒了快二十年的秘密，怎么偏偏就因为外头的闲言碎语，让谭翠兰偷偷去了医院？
报告上的字他一个都没看进去，脑子里早乱成了一团麻。
厂里现在也因为这件事情，让他的处境很是尴尬。
要是后院再起火，他这几十年的脸面就全没了。
他抬起头，刚想开口说些软话。
无非是 “这事咱慢慢说”“我也是为了这个家” 那套老说辞，却被谭翠兰冷冷地打断。
“易中海，你那些废话别跟我说。”
她拢了拢衣襟，声音里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今天我一直在医院等到下午，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拿到检查报告。
而当我知道检查结果后，我就想好了要跟你离婚。
可咱们过了快二十年，我这年纪，离了婚还能找着啥好人家？
这一点，我知道，你也清楚。
但你要是今天给不出个满意的答复，这婚，我就算去街道办闹，也得离！
大不了，我嫁个农村的，就算生活没有现在好，但总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易中海心上。
他原本还想着先安抚住谭翠兰，回头再去找聋老太太想想办法。
可现在谭翠兰把话说得这么死，他没了退路。
他沉默了半晌，才艰涩地开口。
“翠兰，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背了这么多年黑锅。
你说说你的条件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依你。”
“我的条件简单。”
谭翠兰的眼神亮得吓人，手指一下下敲着床沿。
“第一，不离婚可以，但咱们得去领养个孩子。
第二，跟贾家切割，我不相信贾东旭能够为我们养老送终。
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不管是你不愿意教他真本事，还是他自己学不会。
总之，不管贾张氏在不在，贾东旭都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自己也知道，自从你收了贾东旭当徒弟，想要他给我们养老。
这些年来，他三节两寿的给咱们孝敬过什么东西？
反倒是隔三差五的就来找我们，这些年咱们都倒贴了多少？
好在那三千块我们手里有借条，也不怕他赖帐。
我呢就这两个条件，你要是答应，今天这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但你要是不答应，那就别怪我把事情做绝，明天一早就去街道办离婚。”
易中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这两个条件，他一个都不想答应。
尤其是领养孩子这一条，算是挑战到他的底线了。
他一想到要养个外人，万一长大了不孝顺，或是被亲生父母找上门。
那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不就全白费了？
他易中海才是四合院里最会算计的那个人。
想想原剧里，他是如何算计傻柱的。
而这可不是阎埠贵只为了算计那三瓜两枣的能够相提并论的。
总之，收养孩子这种没把握，不容易掌控的事，他怎么可能答应？
易中海盯着谭翠兰，喉结滚了滚，很想要拒绝。
而他之所以就连自己养到大的孩子都不相信。
就是因为他就是从小被一户人家领走收养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记事。
那对老夫妻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将他养大成人。
可就在易中海刚满十八岁没多久，无意间听到自己是被收养的。
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白眼狼基因被激活，找了个机会就卷走家里所有积蓄跑了，连张字条都没留下。
并且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其他人提过他的这段经历，就连谭翠兰都不知道。
至于收养易中海的那对老夫妻之后的结局是怎样，就无人得知了。
但肯定不会很好，毕竟年纪已经大了，又遭受这样的打击，家里的钱还都被卷走了。
估计要是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当场都得直接被气死。
如今轮到易中海他自己需要领养孩子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忍住不多想。
万一这孩子将来也象自己当年那样，等他老了就卷钱跑路。
那他一辈子的付出和家当，不就全打了水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