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想多了吧，咱们还能认识扬州城的人？”
“也是。”
温昭昭说罢，正好抬头，祖孙二人好巧不巧地对视上了。
温老太目眦欲裂眼神阴毒，“温昭昭？”
“噗嗤——”
温昭昭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温老太怎么穿成这样？像是一只花蝴蝶。
温昭昭有多高兴，温老太的脸就有多黑。
“你个赔钱货怎么在这里？”
温昭昭派人搀扶着张嫂去了一遍休息，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不解地看着温老太，“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你的地方？”
温老太竟然能活着从天狼寨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不……不是……”温老太还想说什么，目光落在少女的穿着上，“你穿着锦衣华服，还好意思来这里讨饭？你的脸呢？”
“我这要是锦衣华服，您老人家身上是什么？”
温昭昭迈着步子走到温老太跟前，黑亮的眸子中倒映着温老太的身影。
少女抬手抚摸着温老太身上的衣服料子，“真是好料子啊。”
温老太实在是怵温昭昭，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感慨一下，祖母身上的衣服比我身上的衣服好多了。祖母竟然能从天狼寨活着下来啊，真是稀罕。”
她阴恻恻地朝着温老太一笑，转身离开。
天狼寨是温老太的噩梦。
当初他们三房被堵在山上，但是还得感谢温昭昭搞出了火药这么大的动静，寨子里的人放松了警惕。
他们才能摸着黑逃出来。
一群人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身上的粮食都吃干净了，饿了吃草啃树皮，跌跌撞撞五天之后才摸下山。
一直到温昭昭走了，温老太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她扶着刘氏询问到，“你说，温昭昭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氏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她说着想去问排队的百姓，但是百姓们都见识过温老太的跋扈，生怕自己和她扯上关系，被气成张嫂那副模样。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留着你有什么用？”温老太抬手拧了一把刘氏的胳膊，朝她撒气。
刘氏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但依然硬生生地忍下了温老太的磋磨。
再等等，再等等，等着世明长大了，能继承温倦的衣钵了，她肯定会一碗毒药送这个老妇上西天。
温老太脸皮厚地插进队伍中。
施粥的队伍排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等轮到温老太的时候，她早就冻得浑身发抖。
她刚进了铺子，就朝着铺子里的人怒吼道，“盛个粥都磨磨唧唧的，放在我们家里早就被赶出去了。”
小夏子最近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早就从腼腆的小伙子成长起来了。
“老夫人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
小夏子抬手阻拦住伙计要递给温老太的碗，“锦绣坊不欢迎您。”
他看得清楚，大姑娘管这个老太太喊祖母，但是这老太太有祖母的样子？
温老太上下打量着小夏子，瞧出他的穿着不算很好，白了一眼小夏子，“这个铺子是你开的？你凭什么赶我走？”
“嗯，不是他开的，是我开的。”
温昭昭双手抱胸从后门走出来，她懒散地靠在墙边上，冷硬的墙触碰到了她的肩膀。
温昭昭倒吸一口冷气，碰到伤口了。
少女面不改色地松开手，冷着脸看着温老太，“不好意思啊祖母，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住手，我乃威武将军府的老夫人，我看谁敢动我！”温老太怒喝道。
锦绣坊的护院才不害怕温老太，他们只听自家主子的吩咐。
身高体壮的大汉抓住温老太的袖子，作势要将人拖出去。
“倒反天罡啊！”
“孙女要把祖母扔出去啊！不孝啊！不孝啊！”
“松开我！松开我！”
见无人理会自己的挣扎，温老太怒从心中起，她的脚死死地抵在地上，手扒住门框，“我是你们东家的祖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这是我们东家的吩咐，老夫人，我看您也是体面人，咱就别搞得这么难看了。”小夏子凑到温老太跟前，笑眯眯地看着她，“您和我们东家认个错，我们东家心软，应该会给您一碗粥的。”
“呸！你们真把我当要饭的了？”温老太感觉自己被人看不起了，“我缺你这口臭饭吗？我和他们这些臭要饭的不一样。”
一句臭要饭的，惹得排队的百姓都不乐意了。
他们想要饭吗？他们想靠人施舍过日子吗？
若非走投无路，谁会来喝搀着沙子的赈灾粥。
“不缺正好，您老人家走吧。”
排队的人听到这话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朝着温老太指指点点，“你既然不缺，那就快滚啊！”
“就是啊！快滚啊！”
没有烂菜叶子，有人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扔到温老太的身上。
温老太和刘氏被打得节节后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杀人了，锦绣坊杀人了！我要告状，我要去击鼓鸣冤。”
“告啊，我看城主大人是站在你这个外乡人这边还是我们这边？”
百姓并不知道程问已经失踪的消息。
“我让我儿子来杀了你们。”
温昭昭的心中带着几分的快意，她拍了拍手示意小夏子，“不用怕她，要是她再来找事，直接去丁香巷给我送消息。”
“是。”
……
程景遇比温昭昭回来得要早，男人搂进了身上的披风，靠在门口把玩着小石子。
温昭昭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在门口徘徊的程景遇，“怎么不进去？”
“我带着你出去，一个人回来，你娘知道了不得把我吃了？”程景遇见少女铁青着脸进来，挑眉看着她，“怎么不高兴了？”
“碰到了个膈应人的。”
“你见到温家人了？”程景遇并不意外。
“嗯。”温昭昭现在对程景遇手眼通天已经见怪不怪了，“哦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温倦这一次是用的什么借口？为什么带来了夫人，还带着老娘来了？”
“来扬州省亲，顺路稽查沿路政务。”
至于省的是哪门子亲，程景遇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