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昭还是没走成，她在院子里闲逛着。
刺史府的小溪就是一个摆设，走几步就是一座小桥。
来者都是扬州附近的公子小姐们，他们自幼长在一起，早就熟识了，也不存在羞涩一说。
很快，男男女女并肩而行，早就熟识了。
温娇娇是个胆子大外向的，不一会儿就交到了好朋友，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被家里带出来长见识的。
所以一群人就在后花园里跑跑闹闹。
大门出不去，房间不让回。
温昭昭顶着寒风在后花园乱逛着。
“江姑娘你此话当真？”
“我从不打诳语。”
温昭昭正好走到几人跟前，江雪音是从长安城来的，各位千金小姐们忙着巴结她，她一来就成了人群的焦点。
她被人簇拥着，温昭昭也见怪不怪，不愿意和江雪音有牵扯。
“啧，你们看她的双手，粗鄙不堪，看来江小姐说的没错。”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见到江小姐也不说行礼问安。”
“亏我娘亲之前还对她起了心思，让我兄长娶她当媳妇呢。
我回去一定得和娘亲好好说说。”
温昭昭意识到她们在议论自己，抬起眸子，冰凉的眼神落在对面几人身上。
“你们是在议论我吗？”
江雪音拿帕子掩住嘴角，眼神上下打量着温昭昭，表情里都是不屑。
“啧啧啧，温姑娘去哪里挖泥了？你看看你这双手啊。”
温昭昭闻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前些日子在庄子上受了伤，从醉仙居逃出来的时候，又加重了伤口。
如今伤口已经结痂，但是黄褐色的药汁和血痂混在一起，外观看起来确实不好看。
大雍朝的名门贵女养得娇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双玉手保养细腻又漂亮。
她们看不上自己的粗鄙也是理所应当的。
温昭昭并没有心思和她们攀比这个，天灾之前，活着尚且困难，哪有功夫在意美丑得失？
“是，我污了小姐们的眼。”温昭昭朝着众人福神行礼，“就不在这里惹诸位厌烦了。”
这场宴会的主家是杨锦灿，她不能在杨锦灿的宴会上闹事，给杨锦灿丢了面子。
“站住，你就想这么走了？”
“不然呢？我跪下给你磕一个？”
温昭昭冷下脸来看着江雪音，少女的眼神中都是冰冷的郁色，她很烦躁，不想和这些人有牵扯。
“也可以。”
“那就要看江小姐能不能受得起了。”
温昭昭心念一动，空间中的暗器出现在袖子里，只差一点，就能伤到江雪音。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位姑娘只是手上有伤，江小姐何必这么大的恶意？”
脑后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低沉男声。
江雪音的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怎么是你？苏照清，你成心和我过意不去是吧。”
苏照清？
温昭昭回过头，一眼认出了苏照清。
当初，她在三河村遇到了匆忙赶路的男人，她窥见了未来男人权倾朝野，故在他的荷包里塞了几张银票。
这就是姨母口中的状元郎？
“温姑娘，好久不见。”
苏照清见到温昭昭也有些意外，朝着温昭昭恭敬地抱拳行礼，眼神中带着几分的惊讶。
“没想到刺史夫人口中的外甥女，竟然是温姑娘，当初多谢温姑娘。”
听到苏照清道谢，温昭昭有些心虚，当初她就是看中了苏照清的利用价值才帮他的。
“都是小事。”
苏照清以为温昭昭害羞，便没有再提那份恩情。
当初他差点饿死在路上，走投无路之时，突然发现荷包中竟然还藏了几张大额银票。
这几张银票支撑着他走到了长安城参加科考，最终夺得魁首，中了状元。
如果没有温昭昭，他早就被这场大雪冻死了。
“江小姐，您有些太没有规矩了。”苏照清谴责地看着江雪音，“您说如果江大人知道了……”
苏照清口中的江大人当然不是江雪音的亲爹，而是她三叔。
当初她纠缠苏照清丢干净了江家的脸面，她被三叔好一顿训斥。
自此对苏照清因爱生恨，两个人成了见面就掐的死敌。
“够了！”
江雪音瞪了一眼苏照清，“状元郎，我承认你有真才实学。但是您要知道，长安城遍地是金子，从不缺人才，你还是不要太狂妄了。
咱们走。”
江雪音带着刚结实的小姐妹转身离开。
苏照清和温昭昭并肩往旁边的亭子里走，一路上，苏照清都在说着这段时间的见闻。
救命之恩，哪怕今日只是二人第二次见面，苏照清对温昭昭也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亲近之情。
远处
程景遇站在小溪边，男人垂着眸子，眼神深邃。
“这是谁？”
“当朝状元郎，苏照清，几日前来得扬州。”
几日前？
程景遇这几日的全部心思都在温昭昭身上，一直不曾注意外面的情况，今天竟然第一次听说苏照清的姓名。
但是他发现了更重要的一点。
“扬州城的折子送不到长安，长安却能派朝臣下来？”
顷刻间，男人浑身都是戾气。
“派人去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是。”
程景遇死死地看着亭子中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眼里像是要喷出怒火来。
最近为什么全是糟心事？
他这么想着，抬腿走了过去。
苏照清终于还是问出困在心中几个月的疑惑。
“当初，温姑娘为什么要给我钱财？”
虽然古人常言，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但生死面前没有这么多讲究。
如果不是温昭昭的钱，他早就饿死了。
“你就当我钱多闲得慌吧。”温昭昭随口胡扯。
当初见温昭昭时，她穿着破衣烂衫，营养不良，哪里是有钱的模样？
苏照清是聪明人，听到问找咋这话，意识到她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转头聊起其他事情。
程景遇走到附近时，正好听到了温昭昭那句“钱多闲得慌。”
温昭昭真是好得很，钱多到满地捡人。
她是不是对每一个男人都有救命之恩？
极影忌惮地看着主子身上的煞气，万分后悔跟着他来赴宴。
“苏大人，好巧啊。”程景遇一屁股坐到温昭昭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