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砚一个激灵。
西夏的探子?
应该可以说是暗子,樊楼非泛泛之地,外来女子被选入,背景来历都需经严密审查。
而这二人若真是樊楼的风月女子,想必潜伏的时间绝对不短,否则怎么可能在此地有胆量行刺?
要知道,皇城司离此地不过两条街……
对方纵有天大的胆子,事后也很难脱身,更别说韩琦来宴饮,怎么可能没带护卫?
那道银铃般的青涩声音道:
“娘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随后开门声响起。
沉砚心中狂跳,肾上腺素飙升,若说什么时候最刺激,恐怕此时不亚于前世查考研成绩了。
越是紧张越容易出差错。
何况敢行刺朝中大员的,若非心狠手辣之辈,他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那人出来了,另外一位还在里面。
沉砚蹑手蹑脚地往后退,沿着厢房栅栏旁的草地,缓缓向黑暗中隐藏。
在这里楼上灯笼的光芒虽然顾及不到。
但对于一个肤若凝脂,白淅如玉的女子,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因为白色比较反光。
那女人身材玲胧,鹅黄长裙,不看正脸就知道仪容定然不俗。
再猜想一下,恐怕这两人在这樊楼之中也有些地位。
今日真是误闯天家了……
韩琦老贼危矣!
“不是不帮你,是我如今也身陷囹圄。”沉砚心中叹道。
初春的草丛花圃,虽是已发嫩芽,抽出新叶,但毕竟一年之计刚开始。
还是免不了光秃秃的,遮掩身形还是有些勉强。
啪!
沉砚一脚踏碎了一根干枯的树岔。
这一脚下去,那清脆的声音如同索命曲,差点没把他送走。
“谁!”
女子反应极快,沉砚一发出声音,她就立刻朝着声源方向跑去。
屋里的女子定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对方竟然依旧紧锁房门,不出来共同擒拿沉砚。
但他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什么暴露不暴露的,偷听了这么大的事,先跑再说。
可那女子速度太快,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小贼,你找死!”
此时两人你追我赶的方向,与沉砚来时路刚好相反,樊楼中央庭院的面积很大。
两人竟在里面玩起了巷战。
但就在地形越来越复杂,屋舍越来越错落到时候,那女子竟然直接踩着一颗小树,越到了屋顶。
“卧槽,不带这样玩的。”
飞檐走壁都来了,莫不是穿了个武侠世界?
对方行进在房檐上,视野及其开阔,沉砚在地上狂奔。
时不时的还来个‘秦王绕柱’。
虽然他经常跑堂送索唤,但这体力消耗太大了,酒劲都冲没了。
此时气喘吁吁的杵着膝盖,摆着手道:
“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
连道两声以示尊重。
“小贼偷听我西夏的军国机密,还想我今日留你性命不成?”那女子靠近道。
在淡淡的微光下,沉砚总是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可谓是沉鱼落雁。
但好象有些眼熟……
“云酥?”
此时云酥锋利的短匕,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不敢喘一口大气。
“原来是你这书生,好好的宴会不去,为何在此偷听?”
“快说,谁派你来的?!”
云酥小声娇喝到,胸前的白腻都跟着一颤,煞是晃眼,但沉砚却没心情欣赏。
沉砚神色一动:“小娘子还是先把利器放下,否则在下大吼一声,这五座楼宇上的人恐怕都能听到。”
但云酥却没有一丝慌乱,俏脸上全然带着冷漠,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匕首插进他脖子里。
“你要试试我快,还是你快?”她语气森寒。
此时沉砚知道她没在开玩笑,急中生智道:
“我是来与你们谈合作的。”
“合作?你个穷书生进樊楼还是别人请的客,有什资格跟我们合作!”
沉砚听这话,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勾起了她的好奇。
便趁热打铁道:“小娘子可曾听闻过鬼樊楼?”
此话一出,云酥手劲果然松了松。
感觉到那冰凉的锋刃挪开了些,沉砚直呼万幸,多亏前世自己涉猎甚广。
其中读到南宋陆游的《老学庵笔记》时,发现里面记载:“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
许多亡命之徒,无家可归之人藏匿在里面,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汴京的地下社会了。
汴京城地处黄河下游,洪涝频发,从赵匡胤‘陈桥兵变’之后便开始大规模修建地下排水系统。
这套系统形成了“内外八厢创制八字水口,通流雨水入渠甚利”的格局。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此时的沟渠映射着古籍上的记载,沉砚推测其规模已经可以“跑马建房”了。
“怎么证明?”
果然对方感兴趣,也没问关于‘鬼樊楼’的具体情况。
这说明对方是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沉砚没去过,但不影响他扯虎皮卖大衣:“小娘子可知,我才是宋承业?
只是为了今天的行动,与那寒门沉砚换了身份而已,只为了今晚行事方便。”
云酥绣眉紧皱,脑海中疯狂思索,若是有个排气口,估计都能看见里面的cpu烧的通红。
她呼吸乱了,此刻竟有些急促,脑子里疯狂脑补。
难道这人真是来谈合作的?
若对方代表宋国的一方势力来帮西夏……今后自己和娘子在汴京行事,岂不是多了个强力内应?
说不准对方在朝廷内也有人?
今日刺杀韩琦,有人掩护是不是又多了些把握?
想着想着,她漏出皓齿道:“原来你才是宋承业,想不到那人叫沉砚,我就觉着不对劲。
一个礼部侍郎之子,怎么在风雅之地如此失态,还为了一个女人狺狺狂吠
,怎么看都不象高官子弟。原来真正的侍郎之子是你呀……”
沉砚惊讶的看着云酥,这女人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让他心中大喜。
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再一看,四肢其实并不发达,挺美的,就是白腻和磨盘很大。
难道是这些给营养吸走了?导致大脑发育不完全?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云酥银铃般的声音,将沉砚思绪拉回。
“唉,我宋国女子都一个样,看多了都生腻了,可小娘子这般婀挪的身段,这般盛世的容颜,宋某是头一回见呢。”沉砚谄媚道。
这话给她说高兴了,竟然连匕首都收起来了。
“那是,我西夏女子个个都赛过西施……”
随后一个锁喉,直接用骼膊扣住了沉砚的脖子,白腻闷的他脸色通红。
果然身手不俗!
“既是谈合作,跟我去见我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