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干的事吗?竟对自己舅爷爷下手如此狠毒?
至于随行的家丁,更是不堪一击,稍有反抗便遭更重惩处。
朱厚照临走时还笑嘻嘻地挥了挥手,仿佛送别亲朋。
混账!荒唐!缺德透顶!
人人都知太子顽劣成性,却没想到他竟连基本伦常都不顾!
周家兄弟鼻青脸肿,哭喊著一路奔向紫禁城。
“没天理啦!没人管啦!”
紫禁城内,坤宁宫中。
寿宁侯张鹤龄与其弟张延龄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坐在上方的,正是当今张皇后。
她面色阴沉,看着两个弟弟被打得面目全非,心头怒火翻涌。
“嚎什么?丢尽脸面!一把年纪连两个平民都斗不过,还有脸在此撒泼?”
“整日酒池肉林掏空了身子,现在知道疼了?”
张鹤龄抽泣道:“阿姊啊!你是我们亲姐!怎不同情自家人!你看我们被打成什么样了!那块地本是我们先看中的,周家强取豪夺,仗势欺人啊!”
张皇后心头也窝着火——婆媳之间素来不睦,她岂会不知?
但她只冷冷道:“闭嘴,坐着别动,嘴角的血别擦。”
随即唤来宫人:“去禀报皇上,就说本宫的弟弟险些被人活活打死,请他速来一看。”
张家兄弟一听,顿时破涕为笑。
死不死不要紧,只要皇帝出面调停,那块地铁定归他们了。
嘿,值了。
仁寿宫内。
周太后,实则已是太皇太后,资历极深。
她是英宗的元配皇后,成化帝的生母,历经三朝风雨,地位无人能撼。
当年成化帝朱见深独宠万贵妃,一次醉酒,竟与掌管内库的一名女官有了血脉,诞下皇子朱佑樘。
讽刺的是,成化帝长久以为自己无后,若非周太后暗中庇护,加上几位忠心太监舍命相护,这位皇子恐怕终生难见天日,帝王父子亦永世不得相认。
周太后对朱佑樘的恩情有多深,不言而喻。
如今两个亲弟弟被打得面目全非,一把年纪还遭此羞辱,老太太心里怎能不翻江倒海?
“说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是不是张家那两个仗势欺人的东西?胆子也太大了!有皇后姐姐撑腰,就敢在宫里横著走?欺到我周家人头上来了!”
庆云侯周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阿姐啊!不是张家兄弟干的咱们哥俩把他们先收拾得动弹不得了。”
“打我们的是皇太子!是朱厚照那小子亲自动的手!”
“他肯定是替他舅舅出头,才下这么狠的招。
他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咱们外戚算什么?阿姐,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受这个气啊!”
周太后微微一怔。
皇太子?
他为何要插足这等纷争?
仅仅为了两个远房舅舅?
不对劲。
往日那个整日躲在东宫鼓捣些机关木马、胡闹成性的太子,哪会管这些闲事?
可她能在后宫历经三朝风雨,靠的就是心细如发。
当即沉声道:“去,传皇太子来仁寿宫一趟。”
“遵旨。”
没过多久,朱厚照便晃着手、晃着脑袋踱步进来,脸上挂著懒洋洋的笑:“皇祖母,您找我?”
周家兄弟一见他这副模样,脖子一缩,差点往后退了半步。
真怕这混世魔王一个不高兴,当场再补两拳。
周太后强压情绪,和颜悦色道:“是啊,好久没见你了,怪想的。”
朱厚照咧嘴一笑:“祖母是为舅爷爷们挨揍的事吧?嗯,是我干的。”
嘶——!
这话出口,简直是在脸上扇巴掌!
周家兄弟目瞪口呆——他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连遮掩都不带一下?
朱厚照眨了眨眼,一脸天真:“祖母,您问过两位舅老爷在院子里‘大展神威’的事了吗?”
“什么?”周太后一愣。
“哦,您还不知道啊?”朱厚照故作惊讶,“我那两位舅舅差点被他们打得只剩一口气,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我要么出手,要么等父皇来收拾。
可您说,等父皇动手,那岂不是更难看?”
周太后原本浑浊的眼睛骤然一凝,盯着眼前这少年,心头猛地一震。
这是从前那个只知玩乐的太子吗?
分明是有人点拨过了,甚至像是换了个人。
她面上不动声色,反而露出慈爱的笑容:“照儿,以后常来祖母这儿坐坐。”
“好嘞。”朱厚照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周太后叫住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祖母这儿也没啥值钱物件,你也什么都不缺。
这块和田玉听说辟邪纳福,挂你腰上,添几分贵气,拿去赏玩吧。”
朱厚照接过,点头道:“谢祖母,我走了。”
“去吧。”
人一走,周寿兄弟立刻跳脚,扑倒在地哀嚎:“阿姐!就这么算了?你还给他送礼?这小祖宗还没登基就这么猖狂,等他日后掌了天下,咱们周家还有活路吗!”
“闭嘴!”周太后厉声喝道,“再敢对皇太子无礼,信不信我命人堵了你们的嘴!”
她冷冷扫视两人,满是失望:“你们懂什么?他是救你们!你们自己惹祸上身,若不把责任推到太子身上,皇上能轻饶?只有让两边都吃了亏,天子才能公断!这事才能平下来!”
“一把年纪,心眼还不如个孩子!整天除了欺压百姓、横行霸道,还会什么?”
“要不是你们姓周,早被人埋了都不知道!滚!滚出宫去!”
待二人狼狈退下,周太后独自坐在榻上,喃喃低语:“可这事真是太子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背后有人授意?”
外面隐约传来周寿的嘀咕:“还能是谁?八成是东宫太傅杨廷和出的损招!”
周太后冷笑一声:“一个文臣,能设计出这般进退有度的局?”
她眼神渐深,心中浮起一丝寒意——这般权衡利弊、借力打力的手腕,与其说是出自东宫,不如说更像是出自帝王之心。
坤宁宫内。
弘治帝望着躺在床上惨不忍睹的张家兄弟,指尖重重按在眉心,疲惫不堪。
一边是结发妻子,一边是养育自己的太后。
偏谁都不行,这就是天家的难处。
“皇上,我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张皇后低声开口,“可人都打成这样了,若一点动静没有,外头的大臣只会说咱们皇家没了规矩,连家都管不住。”
朱佑樘缓缓点头:“朕明白。
容我想想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一名内侍悄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朱佑樘微微一怔,随即转向张皇后,语气平静地说道:“罢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周家那两个兄弟也已经被打得够呛了。”
说罢,他目光深沉地扫过张氏两兄弟。
两人立刻慌了神,急忙跪地磕头:“皇上明鉴!不是我们干的!绝不是我们!我们对天发誓!”
朱佑樘却不予理会,只淡淡道:“他们既已受罚,伤得也不轻,无论谁先动手,你们谁都没落着好。
那块地也别争了,还给原主便是。”
“都退下吧。”
“这”张家兄弟面露难色,却又不敢多言,只得用眼神向张皇后求助。
张皇后冷声道:“没听见皇上的话?还不走?”
“是是。”两人揉着肿胀的脸颊,满脸不甘地退出宫门。
待他们走后,张皇后连忙凑上前,低声问弘治帝:“皇上,到底怎么回事?周家兄弟怎会突然被打?”
“是照儿动的手。”
“啊?”张皇后一脸惊愕。
朱佑樘轻笑一声:“咱们这位太子,如今是真的长进了,知道替父皇解忧了,这是好事。”
张皇后沉默片刻,才恍然明白其中深意——夹在中间最难做的是天子,偏袒哪一方都会激化矛盾。
如今朱厚照出手打了周家人,两家都吃了亏,皇帝便可顺势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皆不得罪。
她不由得惊叹:“照儿竟有这般心思?”
朱佑樘抚须而笑:“杨廷和教得好啊,朕这个东宫讲官,可真是请对了人。”
“确实是社稷之柱石!”
顺天府槐花胡同,青藤小院。
长工正一趟趟将砖块搬往后宅,地上已堆了不少。
苏尘打算在泳池边上盖一间桑拿房。
上次买来的水泥材料还有富余,他拌好泥浆,便开始砌地基。
这活急不来,他也不着急完工,每日砌几块,随性而为。
忙了一阵,他蹲在地上喘口气,擦了擦汗,便起身去了前院。
自从院子升到二级,这里便有了养人的功效。
从前他稍一劳累便咳嗽不止,如今体虚之症已缓和许多。
前院左侧空地已被翻整出来,苏尘用竹竿搭起架子。
葡萄苗是隔壁送的,这年头谁家院子里没几株呢?
他小心地把秧苗栽进土里,再用细绳轻轻绑上藤架。
整个院子几乎被绿意覆盖,花草繁茂,正值春深,花开得摇曳生姿。
朱漆门上爬满了青翠的爬山虎,层层叠叠,微风拂过,满院清凉扑面而来。
【叮,你完成了葡萄栽种,奖励绘画技艺(登峰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