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
朱厚照心中畅快无比,几乎要笑出声来。艘嗖小税网 蕞鑫漳结更欣哙
这时,内阁三位大学士也缓缓出列。
这三位执掌中枢多年的老狐狸,岂会看不出其中利害?他们早有意推动开海,但身份所限,不便率先开口。
如今太子主动提出,正中下怀,自然顺势附议。
“皇上,”其中一位阁老躬身道,“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
当然,左都御史与刘尚书所虑,亦非全无道理。”
“不如先择宁波、福建两地重开市舶司,试行一段时间,观其成效再做定夺,如何?”
此言既出,滴水不漏,兼顾各方颜面,堪称圆融老练。
弘治帝颔首:“准奏。”
若论今日最欣慰之人,非当今天子莫属。
他望着儿子的目光,满是赞许与骄傲。
好样的!说得漂亮!
——当然,杨廷和教得好!该赏!
退朝之后,百官陆续从武英殿退出,沿宫道返回各自衙门。
途中,左都御史与刘大夏一行人恰巧遇见正往东宫去的杨廷和。
几位大人怒目而视,冷哼一声:“杨大人好本事啊!”
杨廷和一愣:?
怎么回事?
我得罪你们了?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在袁廷等一批部堂官员看来,太子平日放荡不羁,怎可能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幕后指点之人,除了这位东宫太傅、左春坊庶子杨廷和,还能有谁?
“什么本事?”杨廷和下意识反问。
这一句话,反倒像火上浇油。
众人顿时炸了锅。
刘大夏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斥道:“无耻!”
“卑劣!”
“做了还不敢认!”
“我辈清流,耻与君同列!”
说罢,几人愤然甩袖而去,留下一路寒风。
杨廷和站在原地,春风拂面,脑中却一片空白。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喃喃自语。
正茫然间,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杨大人,皇爷请您即刻前往武英殿。”
“哦,好。”
杨廷和一头雾水,只得跟着内侍折返。
此时的朱佑樘,心情格外舒畅。
今日太子一番言论,不仅条理清晰,更有远见卓识。
他仿佛看到了大明未来的曙光。
在此之前,弘治皇帝最挂心的,莫过于大明江山的未来——那便是皇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整日待在东宫,与一群宦官嬉戏玩闹,还嚷着要建什么豹房,收罗珍禽异兽取乐。
那时的弘治帝每每听闻,气得胸口发闷,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毕竟是储君,又是亲生骨肉,哪怕心中再不满,也只能强压怒火,默默忍耐。
他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盼著有朝一日,父子同心,共理朝政,让大明国势更上一层楼。
可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熄灭,终究化作失望。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杨廷和将太子教得如此出色,举止有度,谈吐不凡,弘治帝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他终于能挺直腰板,对着那些宗室贵戚淡淡一笑:“瞧见没?这是我儿,比你们家后辈如何?”
待杨廷和入殿叩拜之后,
弘治帝竟面带笑意,主动道:“杨卿免礼,不必多礼,今日不必拘束。”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杨廷和惊愕的目光中,皇帝竟亲自从龙椅起身,缓步走下丹墀,亲自扶住他的手臂,语气温和地问:“家中近来可还安稳?缺些什么?尽管说。”
杨廷和一时怔住:“这臣家中一切安好,承蒙陛下垂问,实不敢当,惭愧至极。”
皇帝越是宽厚,他心中越觉羞赧。
他在东宫执教已近三年,可此前太子仍常与刘瑾之流溜出宫外胡闹,他自认未能尽到师责,深感失职。
其实早有多次,他心中萌生去意,不愿再辜负天子厚望,甚至想辞去东宫太傅兼左春坊大学士之职,归隐读书。
弘治帝却轻笑着摇头:“何来惭愧?太子如今进益显著,全赖你教导有方。
朕常说,用你为师,是朕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之一。”
“啊?!”杨廷和慌忙摆手,“陛下言重了!臣实在不敢当!并未有何建树,岂敢居功?”
弘治帝只是含笑望着他,眼神里透著理解。
他知道杨廷和为人正直、品性谦逊,这般文臣,越是功高,越不肯自夸,这正是难得之处。
“不必推辞,朕心意已定,赐白银三百两,聊作家用补贴。”
杨廷和立刻跪地推辞:“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但实在不敢受赏!若因臣尚未尽责而得赏,反令臣寝食难安!”
他忽然明白,皇帝如此优待,恐怕早已察觉自己动了辞官之念,这才以恩情相留。
唉天下父母心,哪个父亲不盼儿子成才?
今日若他执意离去,还有谁能接掌东宫教席?
要知道,在他之前,詹事府已有三位官员接连请辞,皆因无法管束太子而无奈退下。
若是他也撂挑子走了,皇帝还能找到第二个肯留下来、也压得住阵的人吗?
想到此处,杨廷和神色一凛,郑重叩首:“请陛下放心!臣必竭尽心力,誓将皇太子培育成德才兼备之君子!”
弘治帝闻言大悦:“有你这句话,朕便无忧矣。
三百两银子不多,拿回去添些家用,也好安心执教。
好了,快去东宫吧,朕等著看你继续点化太子。”
杨廷和胸中热血翻涌,责任感再度被点燃。
他抱拳肃立,声音坚定:“臣,遵旨!臣告退!”
春风拂过庭院,带着初春的微寒。
阳光洒落,苏尘正忙着将后院会通河的水流引入新建的泳池之中。
他读过不少关于生态水系的书籍,对引水原理颇有心得。
泳池早已用水泥与石砖精心砌筑而成。
他巧妙利用地势高低形成自然落差,再以铁片制成闸门,控制水流进出自如。
同时在泳池另一侧设排水口,使水可循环回流入河,形成闭环系统。
这套简单的生态循环并不复杂,苏尘动手利落,很快便完工。
但还有一个难题:如何净化水质?
会通河虽未遭工业污染,却常有人在其中洗衣洗物,河水难免浑浊。
为此,他寻来明矾与木炭,在进水口处设置木质滤栅,内置净化材料。
水流经此处时,杂质得以沉淀过滤,流入泳池的水便清澈许多。
【宅院泳池建造完成,奖励鸳鸯阵兵法典籍】
苏尘略一愣神,旋即释然。
他记得这阵法似曾相识,细细回想,想起曾在《戚继光传》中读过——正是戚家军所创的独特战阵,专为克制倭寇而设,攻守兼备,极富实战之效。
他披上一袭白色披风,缓缓站起,怀中抱著书卷,走向书房。
这座宅院不大,仅三间屋舍,前后两进院落。
东厢房是他起居之所,西厢则改作了书斋,满架藏书,清雅宁静。
书房里整齐排列著一册册典籍,皆是他过往所得的奖赏。
这间屋子他向来不轻易让人踏足,只因其中藏书大多超越当世认知,非此时之人所能理解。
因此,房中暗设诸多机关巧术,以防外人擅入。
苏尘将最后几本书归位,门外便传来叩响。
他背手缓步而出,轻轻拉开门扇。
“哈哈哈!”
朱厚照抬手就往他肩上一拍,眉飞色舞道:“尘弟!朝廷要设市舶司啦!”
那副神情,活像刚凯旋回朝的大将军,满脸得意,趾高气昂。
苏尘神色淡然,只轻声道:“哦?那倒是恭喜你了。”
“恭喜我作甚?”他摆摆手,“这事又不是我定的,我也只是听来的消息罢了。”
苏尘:“”
行吧,你想显摆就继续说。
“对了对了!”朱厚照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大喊,“还给你带了好些绸缎呢!”
“还有瓷器、花盆!”
“我看你整日摆弄花草,修剪枝叶,知道你喜欢这些雅致玩意儿。”
“喂!你们几个,别杵著了,赶紧进来摆好!”
苏尘微微一笑。
其实他对绸缎并不上心——平日深居简出,衣裳穿不了几件。
就算能换些银两,也不必如此计较。
倒是那些盆景有些用处,可惜院中早已布置得满满当当,再添也难获系统嘉奖。
不过,赏心悦目的东西,本就不必总与回报挂钩。
他素来喜好清幽,常独坐庭院,侍弄花草,亲手将枝叶修成心中所想的模样。
那份从容与满足,远胜喧嚣繁华。
“哎哟!”
朱厚照突然惊呼,指著后院一处凹陷,“你这儿怎么挖了个大坑?”
苏尘默然片刻,心里嘀咕:你脑袋才真是个大坑。
他耐著性子解释:“这不是坑,是泳池。”
“泳池?”朱厚照歪头思索,眼中满是疑惑,“啥池?比御花园的荷花池还讲究?”
阿嚏!
鼻尖一痒,他揉了揉。
苏尘瞥他一眼:“不舒服?”
“没事儿!”朱厚照大大咧咧地挥手,“我身子骨硬朗得很!”
实则昨夜兴奋过头,在春和殿翻著《太祖实录》直到三更天,冷风钻袖,早已著了凉。
此刻却仍撅著屁股凑近水池,好奇追问:“这池子还能进水?水从哪儿来啊?”
苏尘轻笑,答道:“引的是会通河的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