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拙能感觉到，无数道微弱的意识，正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被无脸人钻进影子的人，那是点进直播间，被种下“种子”的人，那是所有被镜界影响的人。
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挣扎，他们的求生意志，全都汇聚在一起，涌进了他的身体。影子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它那张空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不——！你不能这样！你会毁了一切的！”它朝着陈拙，疯狂地扑过来。
“太晚了。”陈拙冷笑。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影子的手腕。影子的手腕，冰冷刺骨，像一块冻了三百年的冰。
“你是我的影子。”陈拙低声说，“从一开始，就是。你困在镜子里，看着我长大。你羡慕我，嫉妒我，恨我。但你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他的手掌，紧紧贴着影子的手腕。
红光，从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进影子的身体。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它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像被水浸湿的墨痕，一点点晕开。
“不——！我不要消失！我要活！我要替你活！”影子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陈拙的手。
但陈拙的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钳住了它。“你不是想替我活吗？”陈拙看着它，眼神平静，“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活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闪过爷爷教他画符的样子，闪过妈妈给他缝衣服的样子，闪过三叔带他去古董店的样子，闪过老河给他递雄黄酒的样子，闪过李默之给他查资料的样子，闪过阿木和他并肩作战的样子。
闪过他每一次面对煞气，每一次举起咒符，每一次说“我来守护”的样子。这些画面，像一道道暖流，涌进影子的身体。
影子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它那张空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是迷茫，是困惑，是……羡慕。
“你看。”陈拙轻声说，“这就是我的人生。有恐惧，有懦弱，但也有勇气，有坚持。有失去，有痛苦，但也有家人，有朋友。这不是你能代替的。”
影子沉默了。它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像一缕青烟，在红光中，缓缓消散。
“谢谢你。”影子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说完，它最后看了陈拙一眼，然后，彻底消失在了红光里。
“嗡——”青铜咒符的红光，慢慢褪去。老宅里的电子设备，纷纷黑屏。直播间的画面，定格在无脸人消失的瞬间，然后，像破碎的玻璃一样，裂成了无数片。
在线人数，从，变成了0。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陈拙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掌心的鲜血，已经凝固。他缓缓放下手，看着空荡荡的地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结束了？”老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陈拙点头，声音沙哑：“结束了。”
三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好小子，没给你爷爷丢脸。”
李默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碎片，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网警那边传来消息，所有的直播间链接，都消失了。那些被影响的人，也都恢复了正常。”
阿木收起苗刀，咧嘴一笑：“干得漂亮。”
陈拙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陈拙！”众人惊呼，连忙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