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你在骗我。”他说，“你做不到。是吗？”那声音轻轻笑了，“那你回头看看。”
陈拙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这是对方的陷阱。只要他回头，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就会被拖进镜界。
“你不敢。”那声音说，“你害怕看到我。你害怕看到，你自己。”陈拙的手指，开始发抖。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重复——“回头。看看。看看你自己。”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僵硬。脖子，像被人牵着一样，一点点往后转。“陈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别回头！”陈拙猛地清醒过来。他的脖子，停在半空中。
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漆黑。“呼——”他长出一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差点就中招了。”三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在你门口布了个小阵，你刚才的气息，乱得厉害。”陈拙苦笑：“它还在缠着我。”“正常。”三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黄符，“镜界的东西，记仇得很。你伤了它一次，它就会记你一辈子。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你房间周围布了‘镇影阵’，它短时间内，进不来。”
陈拙接过黄符，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中间是一个小小的镜子图案，被一圈朱砂包围。“这是什么？”他问。“镇影符。”三叔说，“你把它贴在你床头，它会压住你的影子，不让它乱动。”
“影子……还会乱动？”陈拙皱眉。“在镜界里，你的影子被它摸过。”三叔说，“就像被毒蛇咬过，哪怕毒清了，牙印还在。这道牙印，会让你的影子，偶尔不受你控制。”
陈拙心里一沉：“那我……会不会变成它？”三叔沉默了几秒。“不会。”他说，“只要你意志够坚定。镜界的东西，最怕的就是人的执念。你越清楚自己是谁，它就越拿你没办法。”
陈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疤痕，像一面镜子。他突然想起，在镜界里，无脸人说过的话——“你最怕有一天，你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真的是你。”他握紧了手。“我不会变成它。”他说，“我是陈拙。我是陈家的人。我是他们的朋友，是我妈的儿子。我不是影子。”
三叔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这就对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它就永远代替不了你。”
陈拙点了点头。“对了。”三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在镜界里，说你看到了‘你自己’。你看到的，是哪一个自己？”陈拙沉默了很久。
“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那一部分。”他说，“是我所有的恐惧、懦弱、自私、阴暗。它把那些东西，全都放大，摆在我面前。它想让我相信，那才是真正的我。”
三叔笑了笑：“那你相信了吗？”陈拙摇头：“没有。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只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记住，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无脸人’。它住在镜子里，住在屏幕里，住在你每一次逃避的瞬间。你越不敢面对它，它就越大。你越敢直视它，它就越小。你今天，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陈拙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影子，安静地躺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