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蓟城。
黄超独坐于堂上，指尖缓缓展开那卷自青州疾驰而来的密报。
“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却无半分意外。
“不出所料。”黄超的声音不大，却似金石坠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他将密报递给下首静候的张谦，“曹操与吕布，已然动手了。”
张谦双手接过，迅速览毕，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振奋：“袁谭独木难支，袁绍后方告急，其主力远在幽冀边界，必会分兵回援！主公，我们的时机——将至！”
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命赵云部，自涿郡加强对文丑所部的夜间袭扰。不要硬拼，专挑其粮队、斥候、薄弱营垒。鼓噪呐喊，虚实并用，务必使其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最终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命苏嫣、赵晟，在上谷方向，对鞠义展开一轮强力的试探性攻击。攻势要猛，旗帜要多，做出我军主力齐聚、欲与之野战争锋的假象。鞠义持重，见此情形，必会谨慎固守，不敢轻易分兵他顾。”
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他走回主位，手按几案：“此战，不仅要胜，更要一场漂亮的围歼战！我要生擒颜良，逼袁绍和谈！”
话音未落，座中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拱手道：“主公，我军如今兵锋正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单打独斗，扫平河北亦非难事！何况如今袁绍背腹受敌，正是我们一举拿下冀州的天赐良机，何必何必与之和谈？”
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黄超点点头，重回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代郡与涿郡交界的一片复杂山地。
“具体方略如下：”
“第一步，示形于敌。传令田豫，率本部为先锋，前出至飞狐径以北，择险要处立寨。每日推进三十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遇颜良部挑衅，可小挫之，但绝不贪功冒进。要让他颜良觉得，我黄超只想将他逼退，收复飞狐径险要即可，并无决战之意。”
“第二步，潜师迂回，断其归路。传令赵云，从涿郡大营中，秘密抽调五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卸下所有不必要辎重，只携带十日干粮与充足箭矢。人马衔枚，蹄裹软布，沿太行山内侧疾速迂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七日！我只给他七日时间，必须抵达夏屋山预设阵地，隐蔽埋伏。那里是颜良退回中山国的必经峡谷，一旦颜良被田豫‘逼退’至彼处，赵云的任务，就是像一把铁锁，死死封住峡谷出口！我要让颜良，进不得，退无路！”
涿郡边塞，夜幕如墨。
赵云立马高岗，任北风卷动身后雪白的征袍。下方营火连绵，是文丑部扎下的联营。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压低声响。
赵云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那是蓟城的方向。主公的军令午后抵达，字字千钧。他理解这命令背后的深意：非为歼敌，而为困敌。要让文丑这头猛虎，变成畏首畏尾的困兽。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记住，袭扰为主，歼敌次之。我要文丑部今夜无人能眠。”
三更时分，第一支百人轻骑如鬼魅般掠过旷野。他们不举火把，马蹄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逼近袁军最西侧的营寨。距离百步时，突然鼓噪大作，箭矢如蝗般射向寨门哨楼，同时数十支火把被奋力掷入营中。
“敌袭——！”
营寨顿时炸开。警锣狂鸣，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却只见夜色中影影绰绰，呐喊声从西面传来，转眼间东面又响起同样急促的战鼓。
待文丑披甲提刀，率亲卫赶至前营时，袭扰的骑兵早已遁入黑暗，只留下几顶燃烧的帐篷和十余名伤亡士卒。
“追！”文丑怒喝。
“将军不可！”参军急忙阻拦，“夜色深沉，恐有埋伏。此等小股袭扰，分明是诱敌之计！”
文丑咬牙，额上青筋跳动。他何尝不知？但这种如芒在背的憋闷，比正面厮杀更令人烦躁。
这一夜，类似的袭扰在长达二十里的防线上发生了七次。有时是真攻，有时是佯动，有时只是远远擂鼓呐喊。文丑部士卒被反复惊起，精神紧绷如满弓之弦，待到天色微明，人人眼眶发黑，士气萎靡。
文丑在中军大帐内，一拳砸在案上：“赵云小儿，只会这等鬼蜮伎俩！”
“将军息怒。”参军面色凝重，“敌军目的明确，就是要疲我军心，困我于此。若我所料不差，幽州军主力恐有他图。”
“他图？”文丑冷笑，“无非是想让我不敢动弹，好让黄超专心对付颜良。”他忽然起身，“传令，今日加固营防，多派斥候。我倒要看看，赵云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同一日，上谷方向。
晨曦初露，鞠义登上了营垒的望楼。远处地平线上，尘烟大起。一面面玄色旗帜在朝阳下逐渐清晰，如林的长矛反射著冷光。观其规模，至少是万人以上的队伍正稳步推进。
“终于来了。”鞠义眯起眼睛。
“将军，看阵势，似是其主力。”副将低声道。
鞠义不语，只是仔细观望。幽州军阵型严整，推进速度不急不缓，两翼骑兵游弋戒备，是标准的野战推进姿态。更引人注目的是军中那杆“黄”字大纛——虽然距离尚远，看不清持旗者面目，但那旗帜的形制规格，确是中军主将所用。
“黄超亲至？”鞠义眉头微皱，“他放著中路颜良不顾，来攻我？”
“或是疑兵？”参军猜测。
鞠义摇头：“阵型做不得假。即便不是黄超亲临，也必是苏嫣、赵晟率主力而来。”他沉吟片刻，“传令，各营坚守不出，弓弩备足，滚木礌石就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营接战。”
“将军，若敌军真是主力，一味固守是否”
“黄超用兵向来诡诈。”鞠义打断他，“颜良新败，中路最弱，他舍弱击强，不合常理。此中恐有蹊跷。我军先稳守营垒，观其虚实。”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派快马，将此处军情报予主公与颜良将军。提醒他们，幽州军举动异常，须加倍小心。”
命令下达，袁军营垒中气氛肃杀。弓弩手上墙，步兵持盾列阵，所有人都紧盯着那逐渐逼近的玄色浪潮。
而远处“幽州军”阵中，赵晟放下远望的铜管，对身旁的苏嫣笑道：“鞠义果然持重，看这架势，是打算当缩头乌龟了。”
苏嫣一身轻甲，英气逼人：“要的就是他固守。传令，前锋在距敌营一里处列阵，做出攻城姿态，但不要真的进攻。多派游骑绕营鼓噪，把声势造足。”
她转头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是代郡：“现在就等田豫那边，把戏做真了。”
十月二十，飞狐径北三十里。
田豫立马阵前，望着前方刚刚夺下的小型戍堡。堡墙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袁军残兵已向后退去。
“将军，颜良前军距此已不足十五里。”斥候来报。
田豫点头，神色平静：“按计划，在此处扎营。营寨要坚固，但不必太大，做出我军兵力有限的假象。”
参军有些担忧：“将军，颜良若率主力猛攻，我军恐怕”
“他不会猛攻。”田豫淡淡道，“至少现在不会。颜良新败，虽然急躁，但并非无脑莽夫。见我军稳步推进却兵力不多，他第一反应会是试探，而非决战。”
他调转马头，看向身后绵延的山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每次只前进一点，每次遇到抵抗都认真作战，但绝不冒进。要让他觉得，我们只是想把他推回飞狐径以南，收复险要就满足。”
“就像赶牛入栏。”参军恍然。
“不错。”田豫望向南方，那里是颜良大营的方向，“栏已经准备好了，就看这头猛牛，何时耐不住性子了。”
暮色渐合时，颜良的前锋骑兵果然出现在视野尽头。他们远远观望田豫部新建的营寨，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在周围游弋侦查。田豫令弓弩手上墙戒备，却不派兵出击。
对峙持续到天黑，袁军骑兵退去。
而在更远的太行山深处，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正一人双马，衔枚疾走。马蹄裹着厚布，踏在山路上几无声响。队伍如一条沉默的长龙，蜿蜒在群山阴影之中。
赵云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在月色下泛著幽光。他没有回头，但能感受到身后将士们压抑的兴奋与决绝。
十月十七，蓟城。
黄超独坐于堂上，指尖缓缓展开那卷自青州疾驰而来的密报。
“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却无半分意外。
“不出所料。”黄超的声音不大，却似金石坠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他将密报递给下首静候的张谦，“曹操与吕布，已然动手了。”
张谦双手接过，迅速览毕，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振奋：“袁谭独木难支，袁绍后方告急，其主力远在幽冀边界，必会分兵回援！主公，我们的时机——将至！”
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命赵云部，自涿郡加强对文丑所部的夜间袭扰。不要硬拼，专挑其粮队、斥候、薄弱营垒。鼓噪呐喊，虚实并用，务必使其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最终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命苏嫣、赵晟，在上谷方向，对鞠义展开一轮强力的试探性攻击。攻势要猛，旗帜要多，做出我军主力齐聚、欲与之野战争锋的假象。鞠义持重，见此情形，必会谨慎固守，不敢轻易分兵他顾。”
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他走回主位，手按几案：“此战，不仅要胜，更要一场漂亮的围歼战！我要生擒颜良，逼袁绍和谈！”
话音未落，座中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拱手道：“主公，我军如今兵锋正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单打独斗，扫平河北亦非难事！何况如今袁绍背腹受敌，正是我们一举拿下冀州的天赐良机，何必何必与之和谈？”
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黄超点点头，重回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代郡与涿郡交界的一片复杂山地。
“具体方略如下：”
“第一步，示形于敌。传令田豫，率本部为先锋，前出至飞狐径以北，择险要处立寨。每日推进三十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遇颜良部挑衅，可小挫之，但绝不贪功冒进。要让他颜良觉得，我黄超只想将他逼退，收复飞狐径险要即可，并无决战之意。”
“第二步，潜师迂回，断其归路。传令赵云，从涿郡大营中，秘密抽调五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卸下所有不必要辎重，只携带十日干粮与充足箭矢。人马衔枚，蹄裹软布，沿太行山内侧疾速迂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七日！我只给他七日时间，必须抵达夏屋山预设阵地，隐蔽埋伏。那里是颜良退回中山国的必经峡谷，一旦颜良被田豫‘逼退’至彼处，赵云的任务，就是像一把铁锁，死死封住峡谷出口！我要让颜良，进不得，退无路！”
涿郡边塞，夜幕如墨。
赵云立马高岗，任北风卷动身后雪白的征袍。下方营火连绵，是文丑部扎下的联营。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压低声响。
赵云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那是蓟城的方向。主公的军令午后抵达，字字千钧。他理解这命令背后的深意：非为歼敌，而为困敌。要让文丑这头猛虎，变成畏首畏尾的困兽。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记住，袭扰为主，歼敌次之。我要文丑部今夜无人能眠。”
三更时分，第一支百人轻骑如鬼魅般掠过旷野。他们不举火把，马蹄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逼近袁军最西侧的营寨。距离百步时，突然鼓噪大作，箭矢如蝗般射向寨门哨楼，同时数十支火把被奋力掷入营中。
“敌袭——！”
营寨顿时炸开。警锣狂鸣，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却只见夜色中影影绰绰，呐喊声从西面传来，转眼间东面又响起同样急促的战鼓。
待文丑披甲提刀，率亲卫赶至前营时，袭扰的骑兵早已遁入黑暗，只留下几顶燃烧的帐篷和十余名伤亡士卒。
十月十七，蓟城。
黄超独坐于堂上，指尖缓缓展开那卷自青州疾驰而来的密报。
“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却无半分意外。
“不出所料。”黄超的声音不大，却似金石坠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他将密报递给下首静候的张谦，“曹操与吕布，已然动手了。”
张谦双手接过，迅速览毕，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振奋：“袁谭独木难支，袁绍后方告急，其主力远在幽冀边界，必会分兵回援！主公，我们的时机——将至！”
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命赵云部，自涿郡加强对文丑所部的夜间袭扰。不要硬拼，专挑其粮队、斥候、薄弱营垒。鼓噪呐喊，虚实并用，务必使其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最终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命苏嫣、赵晟，在上谷方向，对鞠义展开一轮强力的试探性攻击。攻势要猛，旗帜要多，做出我军主力齐聚、欲与之野战争锋的假象。鞠义持重，见此情形，必会谨慎固守，不敢轻易分兵他顾。”
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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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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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
营寨顿时炸开。警锣狂鸣，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却只见夜色中影影绰绰，呐喊声从西面传来，转眼间东面又响起同样急促的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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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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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他走回主位，手按几案：“此战，不仅要胜，更要一场漂亮的围歼战！我要生擒颜良，逼袁绍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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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黄超点点头，重回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代郡与涿郡交界的一片复杂山地。
“具体方略如下：”
“第一步，示形于敌。传令田豫，率本部为先锋，前出至飞狐径以北，择险要处立寨。每日推进三十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遇颜良部挑衅，可小挫之，但绝不贪功冒进。要让他颜良觉得，我黄超只想将他逼退，收复飞狐径险要即可，并无决战之意。”
“第二步，潜师迂回，断其归路。传令赵云，从涿郡大营中，秘密抽调五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卸下所有不必要辎重，只携带十日干粮与充足箭矢。人马衔枚，蹄裹软布，沿太行山内侧疾速迂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七日！我只给他七日时间，必须抵达夏屋山预设阵地，隐蔽埋伏。那里是颜良退回中山国的必经峡谷，一旦颜良被田豫‘逼退’至彼处，赵云的任务，就是像一把铁锁，死死封住峡谷出口！我要让颜良，进不得，退无路！”
涿郡边塞，夜幕如墨。
赵云立马高岗，任北风卷动身后雪白的征袍。下方营火连绵，是文丑部扎下的联营。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压低声响。
赵云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那是蓟城的方向。主公的军令午后抵达，字字千钧。他理解这命令背后的深意：非为歼敌，而为困敌。要让文丑这头猛虎，变成畏首畏尾的困兽。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记住，袭扰为主，歼敌次之。我要文丑部今夜无人能眠。”
三更时分，第一支百人轻骑如鬼魅般掠过旷野。他们不举火把，马蹄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逼近袁军最西侧的营寨。距离百步时，突然鼓噪大作，箭矢如蝗般射向寨门哨楼，同时数十支火把被奋力掷入营中。
“敌袭——！”
营寨顿时炸开。警锣狂鸣，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却只见夜色中影影绰绰，呐喊声从西面传来，转眼间东面又响起同样急促的战鼓。
待文丑披甲提刀，率亲卫赶至前营时，袭扰的骑兵早已遁入黑暗，只留下几顶燃烧的帐篷和十余名伤亡士卒。
十月十七，蓟城。
黄超独坐于堂上，指尖缓缓展开那卷自青州疾驰而来的密报。
“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却无半分意外。
“不出所料。”黄超的声音不大，却似金石坠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他将密报递给下首静候的张谦，“曹操与吕布，已然动手了。”
张谦双手接过，迅速览毕，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振奋：“袁谭独木难支，袁绍后方告急，其主力远在幽冀边界，必会分兵回援！主公，我们的时机——将至！”
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命赵云部，自涿郡加强对文丑所部的夜间袭扰。不要硬拼，专挑其粮队、斥候、薄弱营垒。鼓噪呐喊，虚实并用，务必使其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最终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命苏嫣、赵晟，在上谷方向，对鞠义展开一轮强力的试探性攻击。攻势要猛，旗帜要多，做出我军主力齐聚、欲与之野战争锋的假象。鞠义持重，见此情形，必会谨慎固守，不敢轻易分兵他顾。”
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他走回主位，手按几案：“此战，不仅要胜，更要一场漂亮的围歼战！我要生擒颜良，逼袁绍和谈！”
话音未落，座中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拱手道：“主公，我军如今兵锋正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单打独斗，扫平河北亦非难事！何况如今袁绍背腹受敌，正是我们一举拿下冀州的天赐良机，何必何必与之和谈？”
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黄超点点头，重回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代郡与涿郡交界的一片复杂山地。
“具体方略如下：”
“第一步，示形于敌。传令田豫，率本部为先锋，前出至飞狐径以北，择险要处立寨。每日推进三十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遇颜良部挑衅，可小挫之，但绝不贪功冒进。要让他颜良觉得，我黄超只想将他逼退，收复飞狐径险要即可，并无决战之意。”
“第二步，潜师迂回，断其归路。传令赵云，从涿郡大营中，秘密抽调五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卸下所有不必要辎重，只携带十日干粮与充足箭矢。人马衔枚，蹄裹软布，沿太行山内侧疾速迂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七日！我只给他七日时间，必须抵达夏屋山预设阵地，隐蔽埋伏。那里是颜良退回中山国的必经峡谷，一旦颜良被田豫‘逼退’至彼处，赵云的任务，就是像一把铁锁，死死封住峡谷出口！我要让颜良，进不得，退无路！”
涿郡边塞，夜幕如墨。
赵云立马高岗，任北风卷动身后雪白的征袍。下方营火连绵，是文丑部扎下的联营。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压低声响。
赵云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那是蓟城的方向。主公的军令午后抵达，字字千钧。他理解这命令背后的深意：非为歼敌，而为困敌。要让文丑这头猛虎，变成畏首畏尾的困兽。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记住，袭扰为主，歼敌次之。我要文丑部今夜无人能眠。”
三更时分，第一支百人轻骑如鬼魅般掠过旷野。他们不举火把，马蹄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逼近袁军最西侧的营寨。距离百步时，突然鼓噪大作，箭矢如蝗般射向寨门哨楼，同时数十支火把被奋力掷入营中。
“敌袭——！”
营寨顿时炸开。警锣狂鸣，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却只见夜色中影影绰绰，呐喊声从西面传来，转眼间东面又响起同样急促的战鼓。
待文丑披甲提刀，率亲卫赶至前营时，袭扰的骑兵早已遁入黑暗，只留下几顶燃烧的帐篷和十余名伤亡士卒。
十月十七，蓟城。
黄超独坐于堂上，指尖缓缓展开那卷自青州疾驰而来的密报。
“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却无半分意外。
“不出所料。”黄超的声音不大，却似金石坠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他将密报递给下首静候的张谦，“曹操与吕布，已然动手了。”
张谦双手接过，迅速览毕，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振奋：“袁谭独木难支，袁绍后方告急，其主力远在幽冀边界，必会分兵回援！主公，我们的时机——将至！”
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命赵云部，自涿郡加强对文丑所部的夜间袭扰。不要硬拼，专挑其粮队、斥候、薄弱营垒。鼓噪呐喊，虚实并用，务必使其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最终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命苏嫣、赵晟，在上谷方向，对鞠义展开一轮强力的试探性攻击。攻势要猛，旗帜要多，做出我军主力齐聚、欲与之野战争锋的假象。鞠义持重，见此情形，必会谨慎固守，不敢轻易分兵他顾。”
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他走回主位，手按几案：“此战，不仅要胜，更要一场漂亮的围歼战！我要生擒颜良，逼袁绍和谈！”
话音未落，座中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拱手道：“主公，我军如今兵锋正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单打独斗，扫平河北亦非难事！何况如今袁绍背腹受敌，正是我们一举拿下冀州的天赐良机，何必何必与之和谈？”
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黄超点点头，重回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代郡与涿郡交界的一片复杂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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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潜师迂回，断其归路。传令赵云，从涿郡大营中，秘密抽调五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卸下所有不必要辎重，只携带十日干粮与充足箭矢。人马衔枚，蹄裹软布，沿太行山内侧疾速迂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七日！我只给他七日时间，必须抵达夏屋山预设阵地，隐蔽埋伏。那里是颜良退回中山国的必经峡谷，一旦颜良被田豫‘逼退’至彼处，赵云的任务，就是像一把铁锁，死死封住峡谷出口！我要让颜良，进不得，退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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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立马高岗，任北风卷动身后雪白的征袍。下方营火连绵，是文丑部扎下的联营。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压低声响。
赵云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那是蓟城的方向。主公的军令午后抵达，字字千钧。他理解这命令背后的深意：非为歼敌，而为困敌。要让文丑这头猛虎，变成畏首畏尾的困兽。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记住，袭扰为主，歼敌次之。我要文丑部今夜无人能眠。”
三更时分，第一支百人轻骑如鬼魅般掠过旷野。他们不举火把，马蹄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逼近袁军最西侧的营寨。距离百步时，突然鼓噪大作，箭矢如蝗般射向寨门哨楼，同时数十支火把被奋力掷入营中。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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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蓟城。
黄超独坐于堂上，指尖缓缓展开那卷自青州疾驰而来的密报。
“吕布取北海国、东莱郡，兵锋直抵平原郡。”
“曹操取南国、乐安郡，剑指齐国”
“袁谭困守平原，粮道屡遭劫掠。”
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却无半分意外。
“不出所料。”黄超的声音不大，却似金石坠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他将密报递给下首静候的张谦，“曹操与吕布，已然动手了。”
张谦双手接过，迅速览毕，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压抑的振奋：“袁谭独木难支，袁绍后方告急，其主力远在幽冀边界，必会分兵回援！主公，我们的时机——将至！”
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命赵云部，自涿郡加强对文丑所部的夜间袭扰。不要硬拼，专挑其粮队、斥候、薄弱营垒。鼓噪呐喊，虚实并用，务必使其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最终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命苏嫣、赵晟，在上谷方向，对鞠义展开一轮强力的试探性攻击。攻势要猛，旗帜要多，做出我军主力齐聚、欲与之野战争锋的假象。鞠义持重，见此情形，必会谨慎固守，不敢轻易分兵他顾。”
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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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座中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拱手道：“主公，我军如今兵锋正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单打独斗，扫平河北亦非难事！何况如今袁绍背腹受敌，正是我们一举拿下冀州的天赐良机，何必何必与之和谈？”
黄超看向他，眼神中的锐利稍稍缓和，却更显深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得对，打天下，或许不难。但打下来之后呢？”
他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槐，语气沉凝：“就算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拿下河北，甚至挥师南下，席卷天下，我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烂透了的天下。诸侯虽灭，世家豪强依旧盘根错节，如同这地下的老根，明面上俯首，暗地里依旧吸食民脂民膏。流民遍地，田畴荒芜，法度崩坏，人心离散。那些魑魅魍魉，你若以疾风暴雨横扫，他们便暂时蛰伏于暗处，待到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再钻出来兴风作浪，那时他们藏在暗处，治理起来，千难万难。”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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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超已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身影被窗棂透入的斜阳拉长，覆在那描绘著山川城邑、敌我势态的绢布之上。目光如鹰隼，缓缓掠过涿郡、上谷、代郡最终，钉在了标记着“颜良”二字的那片区域。
“传令——”黄超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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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谦立刻领悟，脱口而出：“主公是要以赵云掣肘左翼文丑，以苏嫣、赵晟牵制右翼鞠义，使我两翼无忧，而后集中全力，主攻中路颜良？”
“不错！”黄超霍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舆图上颜良孤悬的位置，“颜良新败于飞狐径，损兵折将，士气最为低落。此人虽勇冠三军，然性情急躁易怒，新败之后，心中憋闷，更易因挑动而冒进。我就是要利用他这心头火，在代郡这片山峦之间，为他布下一个逃无可逃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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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座中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拱手道：“主公，我军如今兵锋正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单打独斗，扫平河北亦非难事！何况如今袁绍背腹受敌，正是我们一举拿下冀州的天赐良机，何必何必与之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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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我的想法是，与其贪快求全，吞下一个难以消化的烂摊子，不如让他们先在外面打着。曹操、吕布、袁术，乃至荆扬诸雄，让他们彼此消耗，彼此牵制。而我们，就牢牢握住幽州，以此为根基，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均田安民，练兵造械。我们要打下一个地方，就彻底治好一个地方，让它根基稳固，粮足兵精，民心归附。这样的地盘，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铜墙铁壁，才是未来席卷天下时最坚实的阶梯。”
一番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将领怔了怔，脸上浮现愧色与恍然，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末将受教了！”
张谦亦抚掌感叹：“主公主张，实乃老成谋国之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不到天边。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
黄超点点头，重回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代郡与涿郡交界的一片复杂山地。
“具体方略如下：”
“第一步，示形于敌。传令田豫，率本部为先锋，前出至飞狐径以北，择险要处立寨。每日推进三十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遇颜良部挑衅，可小挫之，但绝不贪功冒进。要让他颜良觉得，我黄超只想将他逼退，收复飞狐径险要即可，并无决战之意。”
“第二步，潜师迂回，断其归路。传令赵云，从涿郡大营中，秘密抽调五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卸下所有不必要辎重，只携带十日干粮与充足箭矢。人马衔枚，蹄裹软布，沿太行山内侧疾速迂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七日！我只给他七日时间，必须抵达夏屋山预设阵地，隐蔽埋伏。那里是颜良退回中山国的必经峡谷，一旦颜良被田豫‘逼退’至彼处，赵云的任务，就是像一把铁锁，死死封住峡谷出口！我要让颜良，进不得，退无路！”
涿郡边塞，夜幕如墨。
赵云立马高岗，任北风卷动身后雪白的征袍。下方营火连绵，是文丑部扎下的联营。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压低声响。
赵云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那是蓟城的方向。主公的军令午后抵达，字字千钧。他理解这命令背后的深意：非为歼敌，而为困敌。要让文丑这头猛虎，变成畏首畏尾的困兽。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记住，袭扰为主，歼敌次之。我要文丑部今夜无人能眠。”
三更时分，第一支百人轻骑如鬼魅般掠过旷野。他们不举火把，马蹄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逼近袁军最西侧的营寨。距离百步时，突然鼓噪大作，箭矢如蝗般射向寨门哨楼，同时数十支火把被奋力掷入营中。
“敌袭——！”
营寨顿时炸开。警锣狂鸣，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却只见夜色中影影绰绰，呐喊声从西面传来，转眼间东面又响起同样急促的战鼓。
待文丑披甲提刀，率亲卫赶至前营时，袭扰的骑兵早已遁入黑暗，只留下几顶燃烧的帐篷和十余名伤亡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