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散学。武4看书 已发布嶵新章劫
家长们早早等在学堂外。孩子们涌出来，个个脸上带着兴奋。
“爹！我今天学了三个字！”
“娘，我会写‘一’了！”
“先生夸我沙盘干净！”
陈平接住扑过来的儿子：“学得怎么样？”
陈安举起沙盘——里面工工整整写着“人”、“一”、“二”、“三”、“四”。
“先生说我写得最好。”陈安小脸通红，“还让我明天当小组长，教别人写。”
陈平抱起儿子，重重亲了一口。
旁边，一个妇人正训斥儿子：“你怎么把炭笔弄断了？”
那孩子低头：“写字太用力”
妇人正要打，周助教走出来：“这位大嫂，炭笔断了不打紧，明日来换新的便是。孩子肯用力，是好事。”
妇人愣住，连连道谢。
夕阳西下，学堂门口人群渐散。
刘文正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回身对糜芳道：“公子，今日共收学生一百二十三人。丙班四十六人，乙班三十八人，甲班三十九人。”
“辛苦先生了。”糜芳点头，“明日照常。若有孩子家中实在困难，缺衣少鞋的，报上来，学堂统一置办。”
“是。”
糜芳走出学堂，小蝶跟在身后。
“公子，今日我看那些孩子，学得都很用心。”小蝶说。
“用心就好。”糜芳望着远处炊烟，“十年后，这些孩子里，会出账房、管事、匠师，甚至将军、谋士。他们会记得，是谁给了他们识字的机会。”
“他们会忠于糜家。”
“忠于糜家是其次。”糜芳摇头，“我更希望他们忠于道理，忠于良心。若糜家做得对，他们自然忠。若糜家错了”
他没说下去。
小蝶却明白了。公子要的不是盲从，是真正认同。
这比盲从难得多，但一旦得到，就坚不可摧。
---
三日后，糜府西院。
藏霸送来新一批应征者名册。糜芳翻看时，发现一个变化——名册上不少人备注了“有子女在学堂”。
他随手点开系统查看。
比年前又涨了。
而备注了“有子女在学堂”以上，高的有七八十。
“民心如水啊。”糜芳合上名册，对贾诩道，“你看到了吗？给了孩子一条路，爹娘就把心交了一半。”
贾诩感慨：“古往今来，收民心者，无非予田、免赋、施恩。公子这办学堂，是予‘智’。智比田更贵，比赋更重，比恩更深。”
正说著，门外传来小蝶的声音：“公子，冬梅有事禀报。”
冬梅是四侍女之一，性子最沉稳。她进来后福了一礼：“公子，学堂那边，今日有个孩子没来。”
“谁？”
“乙班的，叫李狗儿。他爹是流民，上月才进织布坊做杂工。”
糜芳皱眉：“为何不来？”
“奴婢去问了。”冬梅道，“李狗儿家住在城西破庙，今早发热，起不来床。他爹本想告假带孩子看大夫，但怕丢了活计，还是上工去了。”
糜芳起身：“备车，去城西。”
“公子，那种地方脏乱”贾诩欲劝。
“我的学生病了，我得看。”糜芳已往外走。
---
城西破庙，其实已不算庙，只剩半间瓦顶，三面漏风。李狗儿裹着破絮缩在墙角，小脸烧得通红。
他爹李老四蹲在门口，看见糜家的马车停下，糜芳下车走来，吓得扑通跪下：“公子公子怎么来了”
“孩子呢？”糜芳问。
李老四指向墙角。
糜芳走过去，蹲下身，手背碰了碰李狗儿的额头。烫手。
“小蝶，去医馆请李大夫，就说我请的，速来。”糜芳解下自己的狐裘，裹住孩子，“冬梅，回府取床厚被，再带些米粮。”
李老四在一旁看着，眼泪哗地流下来。
半柱香后，李大夫到了。把脉，开方，扎针。又过一刻钟，冬梅带着被褥米粮回来。
“这破庙不能住了。”糜芳对李老四道，“织布坊后头有空屋，你父子搬去住。孩子病好前，你告假照顾，工钱照发。”
李老四泣不成声，只会磕头。
李狗儿在昏沉中睁开眼，看见一个锦衣少年坐在身旁，正用湿布敷他额头。
“公子”他认得，是学堂里讲故事的那个人。
“嗯，我在。”糜芳温声道，“好好养病，病好了回学堂。你落下的课，先生给你补。”
李狗儿眼泪滑下来，又昏睡过去。
离开破庙时，夕阳已沉。糜芳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李老四正抱着儿子，一步一鞠躬地送他。
马车驶远。
贾诩在车里叹道：“公子今日这一出，明日传开，学堂的孩子怕是要挤破门槛了。”
“那就扩。”糜芳闭目养神，“再开两间学堂。先生不够，从账房、管事里挑识字的，轮流去教。助教不够，从甲班挑年纪大的孩子，边学边教。”
“这”
“这叫‘教学相长’。”糜芳睁开眼，“教别人的同时，自己学得更牢。而那些被选中的孩子，会更感念糜家的信任。”
贾诩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十二岁少年，胸中装着的，不是徐州，不是天下。
是一个全新的世道。
一个从孩子心里，开始筑起的世道。
马车驶入暮色。
远处，糜氏学堂的灯笼亮着，像一粒火种。
而糜芳知道，这样的火种，会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燎原。
申时，散学。
家长们早早等在学堂外。孩子们涌出来，个个脸上带着兴奋。
“爹！我今天学了三个字！”
“娘，我会写‘一’了！”
“先生夸我沙盘干净！”
陈平接住扑过来的儿子：“学得怎么样？”
陈安举起沙盘——里面工工整整写着“人”、“一”、“二”、“三”、“四”。
“先生说我写得最好。”陈安小脸通红，“还让我明天当小组长，教别人写。”
陈平抱起儿子，重重亲了一口。
旁边，一个妇人正训斥儿子：“你怎么把炭笔弄断了？”
那孩子低头：“写字太用力”
妇人正要打，周助教走出来：“这位大嫂，炭笔断了不打紧，明日来换新的便是。孩子肯用力，是好事。”
妇人愣住，连连道谢。
夕阳西下，学堂门口人群渐散。
刘文正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回身对糜芳道：“公子，今日共收学生一百二十三人。丙班四十六人，乙班三十八人，甲班三十九人。”
“辛苦先生了。”糜芳点头，“明日照常。若有孩子家中实在困难，缺衣少鞋的，报上来，学堂统一置办。”
“是。”
糜芳走出学堂，小蝶跟在身后。
“公子，今日我看那些孩子，学得都很用心。”小蝶说。
“用心就好。”糜芳望着远处炊烟，“十年后，这些孩子里，会出账房、管事、匠师，甚至将军、谋士。他们会记得，是谁给了他们识字的机会。”
“他们会忠于糜家。”
“忠于糜家是其次。”糜芳摇头，“我更希望他们忠于道理，忠于良心。若糜家做得对，他们自然忠。若糜家错了”
他没说下去。
小蝶却明白了。公子要的不是盲从，是真正认同。
这比盲从难得多，但一旦得到，就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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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糜府西院。
藏霸送来新一批应征者名册。糜芳翻看时，发现一个变化——名册上不少人备注了“有子女在学堂”。
他随手点开系统查看。
比年前又涨了。
而备注了“有子女在学堂”以上，高的有七八十。
“民心如水啊。”糜芳合上名册，对贾诩道，“你看到了吗？给了孩子一条路，爹娘就把心交了一半。”
贾诩感慨：“古往今来，收民心者，无非予田、免赋、施恩。公子这办学堂，是予‘智’。智比田更贵，比赋更重，比恩更深。”
正说著，门外传来小蝶的声音：“公子，冬梅有事禀报。”
冬梅是四侍女之一，性子最沉稳。她进来后福了一礼：“公子，学堂那边，今日有个孩子没来。”
“谁？”
“乙班的，叫李狗儿。他爹是流民，上月才进织布坊做杂工。”
糜芳皱眉：“为何不来？”
“奴婢去问了。”冬梅道，“李狗儿家住在城西破庙，今早发热，起不来床。他爹本想告假带孩子看大夫，但怕丢了活计，还是上工去了。”
糜芳起身：“备车，去城西。”
“公子，那种地方脏乱”贾诩欲劝。
“我的学生病了，我得看。”糜芳已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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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破庙，其实已不算庙，只剩半间瓦顶，三面漏风。李狗儿裹着破絮缩在墙角，小脸烧得通红。
他爹李老四蹲在门口，看见糜家的马车停下，糜芳下车走来，吓得扑通跪下：“公子公子怎么来了”
“孩子呢？”糜芳问。
李老四指向墙角。
糜芳走过去，蹲下身，手背碰了碰李狗儿的额头。烫手。
“小蝶，去医馆请李大夫，就说我请的，速来。”糜芳解下自己的狐裘，裹住孩子，“冬梅，回府取床厚被，再带些米粮。”
李老四在一旁看着，眼泪哗地流下来。
半柱香后，李大夫到了。把脉，开方，扎针。又过一刻钟，冬梅带着被褥米粮回来。
“这破庙不能住了。”糜芳对李老四道，“织布坊后头有空屋，你父子搬去住。孩子病好前，你告假照顾，工钱照发。”
李老四泣不成声，只会磕头。
李狗儿在昏沉中睁开眼，看见一个锦衣少年坐在身旁，正用湿布敷他额头。
“公子”他认得，是学堂里讲故事的那个人。
“嗯，我在。”糜芳温声道，“好好养病，病好了回学堂。你落下的课，先生给你补。”
李狗儿眼泪滑下来，又昏睡过去。
离开破庙时，夕阳已沉。糜芳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李老四正抱着儿子，一步一鞠躬地送他。
马车驶远。
贾诩在车里叹道：“公子今日这一出，明日传开，学堂的孩子怕是要挤破门槛了。”
“那就扩。”糜芳闭目养神，“再开两间学堂。先生不够，从账房、管事里挑识字的，轮流去教。助教不够，从甲班挑年纪大的孩子，边学边教。”
“这”
“这叫‘教学相长’。”糜芳睁开眼，“教别人的同时，自己学得更牢。而那些被选中的孩子，会更感念糜家的信任。”
贾诩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十二岁少年，胸中装着的，不是徐州，不是天下。
是一个全新的世道。
一个从孩子心里，开始筑起的世道。
马车驶入暮色。
远处，糜氏学堂的灯笼亮着，像一粒火种。
而糜芳知道，这样的火种，会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