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车队在一个废弃的驿站过夜。
驿站很破，屋顶漏风，墙也塌了一半。但总比露宿强。
蚂蚁卫士们分工明确：十个人守夜，十个人收拾屋子，剩下的人喂马做饭。
典韦扛来几根木头，把屋顶漏的地方补了补。他补屋顶的样子很认真，像在干精细活，完全看不出白天一拳打死人的凶狠。
小蝶和四侍女在厨房生火做饭。米是自带的，菜是在路上买的萝卜和干菜。很快，饭香飘出来。
贾诩坐在火堆边，看着这些人忙活。他忽然觉得，这支队伍不像商队，也不像军队，更像一家人。
“先生，吃饭了。”小蝶端来一碗饭，上面盖著菜。
“多谢。”贾诩接过。
饭是糙米，菜是水煮萝卜，没什么油水。但他吃得很香。在洛阳十年，吃的都是精米细面，反而没这碗糙米饭有滋味。
吃完饭，糜芳走到贾诩身边坐下。
“先生，问你个问题。”
“公子请讲。”
“如果现在给你一千这样的兵，你会怎么用？”
贾诩放下碗，想了想：“分三路。三百人守徐州，三百人往外扩张，四百人机动，随时支援。”
“扩张往哪扩？”
“青州。”贾诩毫不犹豫，“青州现在乱，黄巾闹得最凶。官府管不了，百姓没活路。我们去，可以以剿匪的名义占地盘，收民心。齐盛晓税徃 首发”
糜芳眼睛亮了：“继续说。”
“占了青州之后，往北是冀州，往南是兖州。冀州富庶，但世家势力大，不好打。兖州穷，但位置重要，连接南北。可以先取兖州，再图冀州。”
“然后呢？”
“然后”贾诩看着火堆，“然后等。”
“等什么？”
“等天下大乱。”贾诩声音低沉，“等黄巾起事，等朝廷崩溃，等诸侯并起。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收拾残局。”
糜芳笑了。
这想法，跟他一模一样。
不愧是贾诩。
“先生，我有个问题。”糜芳说，“你觉得，乱世什么时候会来？”
贾诩沉默了一会儿。
“三年。”他说，“最多三年。黄巾已经在各地传教，信徒百万。朝廷腐败，无力镇压。三年内，必乱。”
“那我们还有三年时间。”
“对。”贾诩看向糜芳，“三年，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两人正说著，典韦突然走过来。
“公子，有情况。”
“什么？”
“五里外，有马蹄声。很多，至少五十骑。”典韦说，“往这边来了。”
糜芳站起来：“什么人？”
“不知道。但来者不善。”
糜芳在脑子里对所有蚂蚁卫士下令：【所有人，戒备。来者不善，准备战斗。
【是！】
二十个蚂蚁卫士立刻动起来。守夜的拿起刀，休息的爬起来，迅速占据有利位置。整个过程，没有声音，只有风声。
贾诩也站起来，脸色凝重。
“先生，你回屋里。”糜芳说，“小蝶，保护先生。”
“是！”小蝶拉着贾诩往屋里走。
贾诩没反抗。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是个累赘。
屋里，小蝶把贾诩按在墙角，自己挡在前面，手里握著短剑。
“姑娘，你不用管我。”贾诩说，“去帮公子。”
“公子让我保护你。”小蝶头也不回，“听命令。”
贾诩不说话了。
他透过破窗往外看。
驿站外，月光很亮。能看见二十个蚂蚁卫士已经摆好阵型：前面十个，后面十个，呈半月形。典韦站在最前面，像一堵墙。
马蹄声越来越近。
然后，出现了。
黑压压一片，全是骑兵。不止五十，至少有八十。都穿着黑衣，蒙着面，手里拿着刀。
领头的是个独臂汉子，只有一只手，但握刀握得很稳。
“就是他们！”独臂汉子指著糜芳，“杀！一个不留！”
骑兵冲过来。
典韦没动。
他身后的蚂蚁卫士也没动。
等骑兵冲到三十步内，典韦才吼了一声：“杀！”
二十个人，冲进八十人的骑兵队。
像石头砸进水里。
贾诩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典韦一拳轰出，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飞出去，撞倒后面三四个。
他看见一个蚂蚁卫士跳起来，一刀劈下，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他看见十个人围住二十个骑兵，像割草一样，一个个放倒。
太快了。
八十个骑兵，在二十个人面前，像纸糊的一样。
独臂汉子看傻了。他勒住马，想跑。
典韦看见了，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用力一掷。
“咻——”
刀像箭一样射出去，穿过三十步，扎进独臂汉子的后背。
独臂汉子低头看着胸前的刀尖，嘴里冒出血，从马上摔下来。
剩下的骑兵崩溃了，调转马头就跑。
但跑不了。
蚂蚁卫士们追上去，一个接一个，全砍了。
一刻钟。
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刻钟。
八十个骑兵，全死了。二十个蚂蚁卫士，零伤亡。
驿站外，满地尸体，满地血。
典韦走到独臂汉子尸体边，扯下面巾。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道疤。
“认识吗？”糜芳走过来。
“不认识。”典韦说，“但看身手，像是军中出来的。”
糜芳蹲下身，在尸体上摸了摸，摸出一块令牌。
铁牌，上面刻着个字：何。
“何？”典韦皱眉，“何进的人？”
“可能。”糜芳把令牌收起来，“也可能是别人栽赃。”
他站起来，看了看满地尸体：“收拾干净。天亮前，离开这里。”
“是。”
蚂蚁卫士们开始收拾尸体。拖到远处埋了，马牵走，血迹用土盖了。
贾诩从屋里走出来，脸色苍白。
“先生受惊了。”糜芳说。
贾诩摇摇头，看着那些蚂蚁卫士。他们还在干活，动作麻利，表情平静，好像刚才不是杀了八十个人，只是干了件平常活。
“公子。”贾诩说，“这些人，你还有多少？”
糜芳笑了笑：“先生猜猜？”
“至少五百？”
“差不多。”糜芳说，“年底前，会有五百。明年，会更多。”
贾诩深吸一口气。
五百个这样的兵，足以横扫一州。
如果有五千
“我明白了。”贾诩说，“回徐州后，请公子尽快让我看到全部底牌。我要开始规划了。”
“好。”
糜芳看着贾诩，知道他心里那最后一点疑虑，已经没了。
从今天起，贾诩真正是糜家的人了。
而糜家，有了一只最狡猾的狐狸，和一群最凶猛的蚂蚁。
乱世？
来吧。
看谁吃得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