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3月。东亚的天空,阴云密布,雷霆将至。历史的车轮,在李鸿章(张盛)这只意外蝴蝶的奋力扇动下,终究偏离了原有的轨迹,以一种更加急促、也更加凶险的节奏,轰然撞向了战争的轨道。
3月28日,朝鲜汉城以北,龙山洞一带。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山岭间残存著些许积雪,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比严冬更冷的肃杀。北洋第一镇的防线依山势而建,壕堑纵横,铁丝网密布,暗堡与炮兵阵地错落有致。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德制毛瑟步枪,目光警惕地注视著前方。
日军驻朝混成旅团一部,以“追剿东学党残匪,搜查叛军隐匿之军火”为名,在一个名叫中村正雄的少佐指挥下,气势汹汹地逼近北洋军防线。他们显然并未将眼前的清军放在眼里,依仗着之前小规模冲突中清军往往退让的“经验”,试图强行穿越警戒线,深入北洋军防区腹地。
“站住!此乃我军防区,严禁擅闯!”前沿阵地的哨官厉声警告,士兵们枪口抬起,对准了越来越近的日军。
中村少佐骑在马上,轻蔑地撇了撇嘴,用生硬的汉语喊道:“我等奉令剿匪,速速让开!否则,以妨碍军务论处!”他甚至故意策马向前又冲了几步,试图用战马冲撞拒马。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山间的寂静!
并非日军开枪,而是北洋军阵地上,一名年轻的哨兵在日军战马即将撞上拒马的瞬间,出于本能和严格的战场纪律,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了马前的地面,溅起一撮尘土。
这声警告性的枪响,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八嘎!清军开枪了!”中村少佐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料到对方竟敢真的开枪示警。狂怒之下,也可能是接到了某种默许的指令,他猛地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挥:“帝国勇士们,冲锋!击溃这些懦弱的清猪!”
“板载!”
日军士兵如同打了鸡血般,嚎叫着端起步枪,发起了蛮横的冲锋!
然而,他们预想中清军一触即溃的场景并未出现。
前沿阵地指挥的北洋军官,牢记袁世凯转达的李鸿章严令“一旦与日方接触并开枪,就放开了打!”几乎是日军冲锋的同时,他手中的驳壳枪朝天鸣放,发出了全面反击的信号!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刹那间,北洋军阵地上,精心构筑的机枪工事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密集的弹雨如同镰刀般扫向冲锋的日军!战壕内的步枪兵们以精准的排枪射击,将一个个试图靠近的日军士兵撂倒。后方预设的克虏伯行营炮也发出了怒吼,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冲锋队形和后继部队中,炸起一团团火光和烟尘!
日军完全被打懵了!他们想象中的软弱抵抗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组织严密、火力凶猛得超乎想象的打击!中村少佐在第一波弹雨中就被扫中,当场毙命。失去指挥的日军冲锋队伍在北洋军炽烈的火力网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死伤惨重,瞬间溃退下去!
消息第一时间通过架设的有线电报和备用的信鸽,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平壤袁世凯的指挥部,旋即又以加急密电的形式,飞向了天津直隶总督署和北京紫禁城!
“光绪二十年三月二十八日辰时三刻,日军千余人悍然冲击我汉城以北龙山洞防线,我部依令坚决反击,毙伤敌数百,敌已溃退。日寇已率先开火,清日之战,自此刻始!职世凯叩禀。”
李鸿章接到这份电报时,正在与幕僚分析海图。他放下电文,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冰冷决然,以及一丝为历史轨迹被成功撬动而产生的激荡。
他立刻起身,走向电报房,口述了一封简短而明确的电文,发往北京:“日军已于朝鲜汉城以北率先攻击我驻防官兵,战端已启。臣李鸿章,谨遵前旨,统筹应对。”
与此同时,这份战报也如同惊雷,炸响了紫禁城。光绪帝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最初的惊慌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一丝畸形的兴奋。他立刻下旨,明发上谕,痛斥日本“背信弃义,悍然开衅”,宣告“朝廷已命将出师,痛加剿洗”,正式对日宣战!
清日战争,于1894年3月28日,彻底爆发!比张盛所知的另一个时空,整整提前了四个月!史称甲午战争的浩劫,就此拉开了帷幕,但其进程与结局,已然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战争的爆发,对李鸿章而言,不是恐慌的开始,而是执行预定计划的信号。他几乎在确认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向了浩瀚的黄海。陆上的冲突只是序幕,真正的国运对决,在海上!
“电令刘步蟾!”李鸿章的声音在督署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日军陆路受挫,必急于从海上增兵!其第一游击舰队以吉野、浪速、秋津洲等巡洋舰为核心,素来骄狂,很可能护送运兵船队,企图在朝鲜西海岸登陆,迂回包抄我汉城守军!”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海图上丰岛附近的海域:“命你,立即抽调‘逐浪’、‘致远’、‘靖远’、‘济远’(此舰已被严密监控,方伯谦若有异动即可拿下)四舰,组成快速分舰队,由‘逐浪’舰管带暂代指挥,以演习为名,即刻出港,秘密前往丰岛以南海域设伏!务求隐蔽,待日军运兵船队及护航舰只进入伏击圈后,集中火力,优先打击其旗舰‘吉野’号!力争击沉或重创之,打掉其最锋利的爪牙,彻底打乱其海上增兵与兵力投送计划!”
这道命令,极具前瞻性和攻击性。不再是被动地守卫港口,而是主动出击,在预判的敌方航线上设伏。目标直指日本联合舰队中航速最快、火力最猛的新锐巡洋舰“吉野”。若能成功,不仅能为北洋水师除去一心腹大患,更能沉重打击日军的海上运输线,极大缓解朝鲜陆军的压力。
“告诉刘步蟾,”李鸿章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此一役,关乎国运!陆军可守,然若海权尽失,则万事皆休!海军,是关键中的关键!只要我北洋水师能在海上战胜日本联合舰队,夺取黄海制海权,则我进可攻,退可守,朝鲜日军将成为孤军,我之战略态势将彻底扭转!此战,许胜不许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