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上的风，带着利刃般的寒意，刮过皮肤。我得书城 免沸粤黩
江澄抬手，替她将衣襟拢好。
冰蚕丝织就的白色长裙，触手生凉，完美贴合著身下那具温热的躯壳。
他慢条斯理地系上颈后的盘扣，指尖故意划过她后颈细腻的肌肤。
没有一丝颤抖。
没有半点反应。
雪奴只是安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绝美雕塑，任由他摆弄。
“记住你的身份。”
江澄的声音很轻，混在风里，几乎听不真切。
“从现在起，你就是陈清雪。”
“是，主人。”
清冷如故的嗓音，没有情绪，没有起伏，只是单纯地回应指令。
江澄收回手，后退两步，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工的艺术品。
他要她走路。
雪奴便迈开脚步，裙摆摇曳，莲步生姿，每一步的距离，都与记忆中陈清雪的数据分毫不差。
他要她拔剑。
雪奴手腕一翻，那柄曾让无数对手胆寒的长剑便已在手，剑尖斜指地面，周身散发出模拟而来的，冰冷凛冽的剑意。
那股属于天才剑修的孤高与锋锐，被完美复刻。
完美。
江澄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这件玩具，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转身，朝山下走去。
胜利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金属的甜腥。
雪奴收剑归鞘，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步履分毫不差，气息平稳悠长。
一个骄傲清冷的剑道天才。
一个沉默顺从的贴身奴仆。
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在她身上诡异地融合，没有半点违和。
下山的路上，偶尔有巡逻的学院弟子经过。
他们看到陈清雪，都远远地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
“陈师姐。”
雪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清冷地扫过他们，没有停留，没有言语。
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是陈清雪本人没错。
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们只是奇怪，为什么那个在试炼中幸存的刺客系小学妹，会跟陈师姐走在一起。
而且，看起来，陈师姐似乎是在迁就她的步速？
江澄将这些探寻的目光尽收眼底。
他享受这种感觉。
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欣赏他们自以为是的猜测与脑补。
学院，图书馆，三楼，古籍区。
这里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与防腐灵香混合的、沉闷的味道。
书架与书架之间，隔出一个个静谧的死角。
赵书恒就站在其中一个死角里，背对着外面，像是在认真翻阅一本厚重的兽皮古卷。
他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没有回头。
直到那股熟悉的，冰雪般的剑意，出现在他身后。
赵书恒翻动书页的手，停顿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越过江澄，第一时间落在了他身后的雪奴身上。
那张清冷绝尘的脸。
那身代表着核心弟子身份的白衣。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看谁都像看凡尘蝼蚁的眼神。
赵书恒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江澄那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声音依旧是那种不带感情的频率。
“任务，完成了？”
“嗯。”
江澄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侧身让开。
雪奴的身影，完整地暴露在赵书恒面前。
赵书恒没有立刻上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罗盘。
罗盘的表面，刻满了米粒大小的精密符文，中央一根极细的指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
【神魂探测仪】。
联邦审讯部的标准装备，专门用来探查生命体的灵魂波动与精神状态。
“例行公事。”
赵书恒说著，将灵力注入罗盘。
罗盘上的符文逐一亮起，那根暗金色的指针，开始轻微地震颤，缓缓指向雪奴的方向。
江澄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
雪奴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指针的震颤越来越剧烈。
它在寻找。
寻找一个鲜活的，独立的，可以被标记的灵魂核心。
然而。
它什么也找不到。
雪奴的体内，只有冰冷的，模拟出来的灵力回路，和一具由硅基聚合物构成的，没有灵魂的内核。
那里是一片绝对的，纯粹的“无”。
“嗡——”
罗盘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暗金色的指针，在疯狂地原地旋转了几圈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无力地垂下，指向一片虚无。
赵书恒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又向罗盘里灌输了一股更强的灵力。
结果，依旧一样。
指针彻底罢工了。
“可能是下手太重，她的神魂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陷入了假死状态。”
江澄适时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赵书恒沉默了。
他收起失灵的罗盘，缓步走到雪奴面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手腕，检查她的经脉。
雪奴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同时，一股冰冷的剑意，锁定了赵书恒的手。
那是一个顶级剑修，在面对威胁时，最本能的反应。
赵书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雪奴那双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警惕的眸子，终于打消了疑虑。
神魂重创，但身体的本能还在。
确实是陈清雪本人。
“很好。”
赵书恒收回手，对着江澄点了点头。
“‘主上’会很满意。”
他不再多言，转身，将那本兽皮古卷放回书架，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之后。
一场无形的交锋，就此结束。
江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愈发恶劣。
满意？
等你们发现自己收到的，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精美外壳时，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更精彩。
他转过身，看向雪奴。
“走吧，我的陈师姐。”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读音。
“我们该回去了。”
雪奴微微躬身。微微说了一小句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