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圣佑联盟贵族领主及他们的契约仆从强者，对于所谓的黑雾，所谓的深渊，虽然都有些了解，但这些信息，不过是凯奥斯有意让他们了解的，距离这些黑雾中力量的真相依然很远。
这种信息差，这种“迷雾效果”，使得凯奥斯可以把10分的力量，发挥出100分乃至1000分的效果。
就像萨尔特曼纠集起来的、号称圣佑联盟有史以来实力最强联军的阵容，如果凯奥斯愿意的话，可以悄无声息地，就把他们给干掉。
在他们来圣都的这一路上，凯奥斯可以通过“子母浮空阵”随时确定他们的位置——在控制灵体世界“圣王的神国”、用创造仆从重塑沃利大人后，他就重新开始让人去布置新的“子母浮空阵”了。
当然，短时间内被清除的“子母浮空阵”还没办法快速回到之前圣佑联盟全域布设的程度，但圣都附近无死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萨尔特曼他们那种三位数超阶、大量法阵魔侍的队伍，要用“子母浮空阵”进行魔感锁定实在太容易了。
而能知道他们的实时方位，知道他们的行进方向和速度，凯奥斯自然可以提前做安排，把创造材料布满他们的必经之路，然后在他们身处其间的时候，开启“魔灵领域”。
那样的话，整个环境，整片空间，都只会遵从于凯奥斯，身处其中的其他人，不论是魔法师还是灵气士，不论是施展自身的能力还是借助道具、魔法装备、炼金器械，甚至是法阵施法，都受凯奥斯的限制。
这种限制和双禁法阵有本质不同，双禁法阵还是以魔法元素为基础进行施法，只是这层施法干扰了其他人的施法。
而“魔灵领域”的限制，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双禁法阵，就像用锚、用礁、用各种悬浮障碍物，阻拦船只行动，如果事先知道，是有办法预防和应对的。
而现阶段的凯奥斯，在全部布满创造材料的“魔灵领域”中如果想限制别人使用魔法、灵气，就相当于直接把水变成冰甚至变成石头，只要身处其中，那就不可能冲破他的限制。
所以如有必要，凯奥斯要把他们一起干掉，并不会有什么困难，三位数的超阶还是三位数的普通人，区别不大。
当然，他并没有必要干掉这些人，甚至于他们汇聚到一起，这么多人响应萨尔特曼的组织，这么顺利地开启圣都之行，都是凯奥斯有意放任，还有点推波助澜。
因为按照他本来的计划，就是需要有个大领主里的“反对派”，拉起一群最有可能反对圣佑宫未来“重大决策”的大领主，方便他进行“集中说服”。
他的圣佑联盟、圣佑宫改造方案，太过大刀阔斧，必须得绝大部分领主都深度配合，并且是从一开始就配合，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动荡，减小影响，平稳度过。
所以先聚集一些“反对派”来一次性搞定“说服”，作一个“示范”的作用，计划推行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不容易有大动荡。
本来这个聚集起“反对派”的头领角色，在凯奥斯的计划里，是要由在圣都已经被改造成创造仆从的钢心侯爵乔伊来担任的。
但没想到，奥兹城的萨尔特曼第一时间就跳出来了，而且搞得有声有色，拉起了总共五名公爵、四十名侯爵的超豪华阵容。
这组织能力，自然是让凯奥斯喜出望外——按他原本的计划，乔伊斯蒂尔都没办法拉起这么大阵容。
这给凯奥斯节省了大量时间。
所以为了让他们顺利地聚集起来，顺利地往圣都来，凯奥斯甚至动用了一些力量，暗地里推波助澜。
等他们这行人快到圣都的时候，凯奥斯便给他们安排了一场来自“深渊降临”的震撼教育。
震撼他们，让他们深信不疑地恐惧，其实远比消灭他们要难得多。
毕竟那只队伍里，超阶强者有不少。
好在，经过精密的设计，他还是做到了。
萨尔特曼他们从裂隙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脚，感受到了那实质的力量和威压，感受到了真切的空间挤压感，以及那落地后带来整个大地的震动、瞬间的灵气魔力被阻隔、环境规则被颠覆的现象。
这些真真切切的、多维度的感知，让每一个超阶强者对那从“深渊裂隙”中伸出大脚的真实性深信不疑，也认定了这就是一个超级巨人意图跨空而来，因为环境能量不够承载结果一脚踩崩了空间通道的经过。
那个巨大的脚，确实是真实存在的，那是凯奥斯集合了圣都附近几乎所有能调用的创造仆从、创造材料，构建出来的。但，也就只有那个脚了……
再往上，其实什么都没有。
但只有那个脚，就已经足够。
凯奥斯辅以萨尔特曼一行人所处环境内早就布置好的创造材料，制造出震荡、灵气魔力隔绝等强力反馈，把那“脚”的实力进一步拉高。
这样的话，他们只要相信那个“脚”的存在，就能自己根据这些痕迹、感应，脑补出那“脚”的主人有多么强大。
这种碾压级的力量差距，以及直面这种差距时的无力感、恐惧感，能够直接一把干碎他们所有的野心。
在外界有极大的威胁、安全无法保障甚至随时有覆亡危险的状态下，人们会很自然寻求抱团，一切以生存为先。
这个时候，再把灵魂从属契约改变的事情，和那外部威胁直接绑定起来，那对他们来说，接受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
虽然圣炼大殿的四十多位大领主，在听到潘德说圣佑宫要主动终结灵魂从属契约时，大都表现出了无法接受、愤怒、拒绝的情绪，甚至想要说服潘德、沃利，让圣佑宫继续带领大家寻找维持灵魂从属契约的方法。
但闹了一会，看到潘德、沃利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大家后，大多数领主也意识到，刚承受巨大损失的圣佑宫做出这个决定，也必然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没有灵魂从属契约，对圣佑宫来说，同样是一个非常艰难和不利的局面，稍有不慎可能会全面崩盘，联盟不再。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佑宫就是建立在灵魂从属契约的接触上的。
不到万不得已，圣佑宫肯定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萨尔特曼待到大多数领主都冷静下来后，便适时地开口道：
“潘德长老、沃利大人，想必圣佑宫对于主动终结灵魂从属契约的效果后，应该怎么样继续维持契约仆从的从属体系，已经有计划了？
“还请两位大人能和我们交个底。现在圣佑联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论是圣佑宫还是所有的领主、贵族，都需要不留余力的合作，才有可能度过这次难关。”
这次聚集起五公爵、四十侯爵阵容的圣都之行是萨尔特曼发起的，但他同样也是最先醒悟过来这次圣都之行很可能是圣佑宫、沃利、潘德故意放任的，所以他也很快地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好在本来他们这次圣都之行，名义上是保卫圣都、圣佑宫，协助调查长老们集体身亡、圣都深渊降临的事件，而圣都圣佑宫这边也从来没有给他们正式的、官方的通告，不准他们来圣都。
甚至他们进入圣都，都是在经历那场黑雾后，收到了圣都送出的那封有潘德和沃利亲自签署的官方信件后。
所以看起来，是非常合规的。
从头到尾，圣佑宫都给了他们充分的转圜余地。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到那本应该是死对头的凯奥斯伯爵、乔伊侯爵站在一块，萨尔特曼便知道圣佑宫默许他的行为、让他们到圣都来的大概目的是什么，也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了。
“萨尔特曼大公说的没错，圣佑宫确实已经有了初步的对策，这也是请你们今天过来的原因。”
潘德说着停顿了一下，视线从一众领主们面上扫过，才又继续说道：“很久之前，圣佑宫就已经发现，除了魔力、灵气外，人类还有另外一种修炼方式……”
按着潘德的说法，圣佑宫之前就发现，隐祖灵较活跃，或者说灵魂、灵体极其强大的人，自身意识和某种虚空中的力量结合后，能够形成一种特殊的能量表现。
这种“能量表现”，每个人都不一样，甚至同一个人的不同种情绪表达结合那虚空力量后形成的“能量表现”也各有不同。
针对这种特殊的“能量表现”，之前圣佑宫并没有一套能够推而广之的、稳定高效的应用方式。
毕竟魂体超强的人极其稀少，甚至远比顶阶灵气士、魔导师的潜力修炼者要少得多得多。
而且检测起来更是比灵气、魔力潜力的检测要难得多。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感应到那种虚空之力。
但不久前，那一场让圣都圣佑宫长老全殁、大量惩戒骑士阵亡的浩劫，打开了盟主大人沃利对于“灵魂从属契约被切断后该如何抵抗深渊入侵”的新思路，找到了降低感应那种虚空之力、展现那种“能量表现”的门槛。
这段时间，沃利已经在圣都圣佑宫小范围试验过他的设想，基本可以确定这套想法是可行的。
简单来说，就是领主可以通过一些被加持过特殊效果的艺术作品，进行“领悟”。
如果“领悟”出的东西，感觉到的情绪，整体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某个点，和艺术作品内蕴的情绪或者说精神能量同频，就有一定概率，产生真实的“能量表现”。
也就是说，圣佑宫用“领悟艺术作品的内在精神与情绪”来代替“魂体感应虚空之力”，把这种特殊能量的使用降低了几个难度级数，变成了和魔法、灵气一样的一种修炼方式、战斗方式。
沃利还直接让潘德长老现场演示了一下这种“能量表现”的具体形式。
潘德在多个主城担任审判长的时候，都有收集艺术品的习惯，也是知名的鉴赏家，由他来演示，倒是再适合不过。
看到潘德酝酿了一会，然后闭眼抬手，便让整个圣炼大殿陷入了暴风雪中，几十名领主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裹紧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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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名领主多少也有些魔法基础，当有魔法运转时，也是可以感觉到魔法元素波动的。
按照过往常识，这么人为制造室内“暴风雪”，在“魔法现象”出现前，必然会有多种魔法元素在进行激烈的碰撞和交融。
可让他们震惊的是，这“暴风雪”出现前居然没有丝毫人为的魔法元素干扰、施法震荡，周围的元素波动都是在“暴风雪”出现之后出现，就像是自然形成、理应出现的一般。
他们感受着那冷风，摸着那雪花，都是真实存在，都是切切实实的，极为震撼。
这“暴风雪”来得突然，去的也了无痕迹，不过地上一滩滩水渍还是说明了刚刚那一切并非虚幻。
“暴风雪”后，潘德扬起双臂，又继续发动了一场新的“能量表现”。
这次，没有风雨雷电、暴雪狂风的景象，而是一个模糊的身形在大殿三米多高的位置浮现。
待那身影渐渐变得清晰，领主们才发现，这竟是一只体长超过一米、通体黑得发亮反光的巨蜂。
那巨蜂的尾刺像一个矛头一般，看起来极具威慑力，离得较近的几名领主下意识地不断后退。
巨蜂忽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啸，随后腹部一瓣瓣“裂开”，冒出了黑压压一群拳头大小的黑蜂，全都向着地面伏冲而来。
有几名领主忍不住惊呼出声，想要向远处奔逃，不过那些黑蜂并没有攻击任何人，而只是不要命地冲向地面，将大殿内坚实的地面冲出一个个坑洼。
而这些黑蜂自己，却只是弹跳几下，便又重新飞起，似乎只是撞得有些晕眩。
随着潘德又一摆手，乌压压的黑蜂再次冲向地面，这次它们不再是用坚硬的身体撞击，而是直接甩出了尾刺。
那些尾刺接触到地面后，直接炸裂开来。
爆炸的时候虽然有明显的魔法波动，但爆炸本身并不剧烈。然而爆炸后，殿中的大领主们去看那地面一个个深深的小坑后，立刻意识到这攻击的强悍破甲能力。
随后，空中巨蜂和它带来的群蜂消失，但潘德的展示并没有结束。
接下来，潘德又连续展示了几个“能量表现”。
有像暴风雪一样的大范围法术，有像子母蜂群一样的怪异魔兽突然显现攻击，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在使用时，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没有任何的法术前摇，一切仿佛空间中自然诞生，与大家熟悉的魔力法术完全不同。
虽然在整个“能量表现”的过程中，比如蜂群的攻击会有魔力波动，但波动和潘德没有直接联系，是蜂群本身的魔力。
连续地展示了十个让人叹为观止的“能量表现”后，潘德看起来依然游刃有余，气不喘，汗不流。
他视线扫过一众表情各异的大领主，目光落到一位身材不高、一头金发的领主身上：“聂博尔侯爵，你能看出来，我刚刚展示的这些，和一般的法术有什么区别么？”
齐泽聂博尔和萨尔特曼一样来自奥兹城，也同样是“创造者”在奥兹城的股东之一，他同时还是一位7级的中阶魔法师——当然，魔法于他而言只是纯粹的爱好而已。
齐泽显然也一直在想这些问题，被问到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回道：
“我没有感觉到您在施法时，有任何魔力波动。而且……这些法术，还有那些凭空出现的怪物，也没有任何法术成型的过程，瞬间就出现。我感觉它们好像不是法术，更像是……有个空间之门打开，把那些已经成型的法术效果扔进来，对，就像召唤……不对，也不对，召唤也要有魔力波动和施法，空间扭曲撕裂一样会带来巨大的元素震荡和魔法元素波动……”
潘德却是笑着点头：“聂博尔侯爵其实说的没错，就是‘召唤’！刚刚那些出现的魔兽、法术，本质上来说，都是通过圣佑宫所承载的‘神国之力’召唤出来的，所以按照沃利大人的说法，这是一种‘能量表现’。”
“这些召唤的……东西，都是来自‘神国’？”齐泽马上问道。
潘德说道：“不，应该说，是来自虚空，只不过是通过‘神国’，把虚空之力按照需要具现化。”
潘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殿一侧，打开了几个箱子中的一个，从中取出一幅画。
一直安静站着的凯奥斯和钢心侯爵乔伊走过去，一左一右，帮潘德展开了那幅绝大的画。
画上，是暴风雪中的城市。
有前面潘德的介绍与演示，以及和齐泽聂博尔侯爵那番对话铺垫，大殿里的大领主们一看到这幅画，立刻明白了什么。
齐泽更是直接脱口而出：“所以，神国可以帮人把虚空能量具象化，而优秀的艺术品，就是打开神国的钥匙？”
“确切的说，是经过圣佑宫认证的、优秀艺术品所承载的精神内容。”潘德纠正道。
齐泽若有所思道：“按潘德长老刚刚的介绍，只有贵族才能通过圣佑宫认证的艺术品来获得这种……‘神国之力’吧？那么，不同的爵位，有影响吗？”
潘德笑了笑，点头道：“自然是有的。而且，通过艺术品的鉴赏修炼了‘神国之力’后，不仅能够得到各种各样的‘能量表现’，还能根据不同类型的‘神国之力’，对自身的魔法和灵气进行加成。可惜我没有修炼魔法或灵气，不然也能展示一下。”
齐泽指了下那幅暴风雪画作，问道：“这些艺术品，是一件只能由一名贵族参悟体会，还是所有贵族都可以？”
潘德说道：“都可以，不过需要提醒的是，每个人能够掌握的‘神国之力’就和魔力、灵气一样，并不是无限的。而获得的‘神国之力’类型，能够展现出什么样的‘能量表现’，不仅取决于不同的作品，也取决于不同人参悟的程度。”
“明白了。”齐泽说着，笑道：“那我可以参悟这幅画么？既然这件作品是潘德长老参悟的，那肯定是不差了。我又修炼的是风系、水系魔法，正好适合。”
潘德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道：“聂博尔侯爵想参悟这幅画，站在圣佑宫的角度，当然没有问题。”
“那问题是……？”齐泽问道。
“问题是，要通过参悟这些艺术品来获得‘神国之力’的前提，是不能有任何灵魂契约在身，不论是从属还是被从属。包括灵魂印记遗嘱，也同样不能有。”
齐泽一怔，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我要修炼‘神国之力’，必须先主动放弃所有灵魂从属契约？”
大殿内的领主们听到这话，也都从之前潘德展示“神国之力”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想起他们聚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可以这么说。”潘德点头道，“这倒不是圣佑宫硬要大家设条件，而是要用‘神国之力’，会与灵魂从属契约有冲突。
“当然，圣佑宫也理解大家现在的顾虑，解除所有灵魂从属契约前可能需要一些准备。
“所以圣佑宫会给大家一些时间，在灵魂从属契约失效之前，诸位领主也可以让信得过的族人，或是几个契约仆从，在解除掉所有灵魂契约后，来做‘神国之力’的体验……”
听到潘德这些话，大殿内的领主们都是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讨论起来。
有几位领主也凑上前，一边近距离看那几件圣佑宫用来展示“神国之力”的艺术品，一边对潘德提出一些疑问。
萨尔特曼大公便来到了潘德身边，低声问道：“潘德长老，神国在哪里？”
相比之前，现在“潘德长老”这个称呼他叫起来已经是非常顺口，显然是已经完全接受了目前圣佑宫的权利架构和潘德的地位。
刚刚潘德第一次提到“神国”这个词的时候，包括萨尔特曼在内的几名公爵，以及几位消息比较灵通、反应比较快的侯爵，都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神国……”潘德看了他一眼，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无所不在。”
萨尔特曼知道大公爵的“永生特权”，一听到“神国”、“神国之力”这些词，自然意识到这力量的源头可能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通过艺术品所承载的精神内容来连接神国之力、为什么各种灵魂契约会和神国之力有冲突。
“深渊的降临……对神国有威胁吗？”萨尔特曼追问道，“灵魂从属契约可能失效，是不是和神国有关系？如果神国受到威胁，那以后是不是神国之力也有可能用不了？”
潘德向盟主沃利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没有关系。”
萨尔特曼其实是希望能得到更详细的解释说明，但很显然潘德并没有细说的打算，于是他马上又转而问道：
“那我如果用我家先祖留下的、深度鉴赏过的珍贵艺术作品，拿到圣佑宫来认证，是不是会更容易获得‘神国之力’？获得更多的‘神国之力’？”
他特意在“深度鉴赏”四个字上加重了音。
萨尔特曼想知道，以前的那套体系，老一辈公爵的积累，是否还有用。
以及最重要的，公爵的灵魂“永生”，是否还能够继续，以前的公爵，是否还在。
要不是现在大殿内除了几位公爵外，还有四十位侯爵，他可能已经忍不住直接问出来了。
这次回答他的，并不是潘德，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沃利：
“领主们自己的艺术品，拿到圣佑宫来，是可以认证的。不过是不是能更容易获得‘神国之力’，就不能保证了。”
萨尔特曼微微皱眉，沃利看似给出了确切的答案，但他想知道的内容却被绕过了。
不过沃利能过来亲自回答问题，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马上又提出一个有关“神国之力”的问题。
这时候其他大领主也围了过来，一边听沃利的解答，一边向他和潘德长老提问。
站在不远处，和钢心侯爵乔伊斯蒂尔一起帮忙圣佑宫展示那些艺术品的凯奥斯，目前是整个大殿中爵位以及表面上身份地位最低的，加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不与人视线交流，十分低调，所以很没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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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和预想在进行着。
像潘德提到“神国”，就是故意让那些大领主们往之前的神国去想，给他们一种过往积累、老秩序依然还有作用，他们依然还有绝大优势的感觉，这能让他们更容易放下抵制情绪，主动去接受和推进新规。
看着所有人的反应、行为，都在按着自己的想法推进，作为实际上这一切的真正操盘者、幕后黑手，凯奥斯却有些提不起劲来。
甚至一度有种“干脆把他们全都变成超级仆从，就不用那么麻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念头。
确实，像盟主沃利和钢心侯爵，以及现在圣都残存的不少惩戒骑士，就都已经是他转化的“超级仆从”。
只要他愿意，现在把这圣炼大殿里的五公爵、四十侯爵全都转化成“超级仆从”，也没有任何难度。
不过凯奥斯自己也明白，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冲动，是因为短时间内掌控的力量提升太大、太强了。
力量或权力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行事很容易会有路径依赖，会本能地想要通过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但很多时候，最直接的方式，未必是最合理、最高效、最稳妥的。
……
在萨尔特曼这四十几位大领主离开圣都的几乎同时，圣佑宫针对灵魂从属契约可能失效以及后续“神国之力”等方案的全域通告，也已发出。
相比起在圣炼大殿潘德给四十几位大领主介绍的那些，这个全域通报里还有很多是针对普通平民、领民、契约仆从的条款。
在灵魂从属契约失效后，之前的契约仆从们，将和各自的领主重新签订一份新的雇佣合同。
仆从如果违约，圣佑宫将会依照合同规定的违约项来进行抓捕或惩戒，看起来依然是通过圣佑宫的实体能力，来维护以前直接通过灵魂从属契约达成的约束。
但实际上，这份全域通告中，对领主的权力也进行了极大的约束。
领主虽然还有各种特权，但对于被他们雇佣的仆从而言，不再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如果仆从违约，领主也需要向圣佑宫提交裁决申请，自己不能上私刑。
在另一方面，不论是之前的自由平民、领民，还是契约仆从，以后都能够自由修炼灵气、魔法和“神国之力”。
各地圣佑宫的审判官将会拥有更大的权利、管理更多的事务，被要求提拔和雇佣更多工作人员，扩展工作职能。
惩戒骑士团也将大规模扩招，将会扩编现在数量至少10倍以上的惩戒骑士。
全域通告中也明确表明，圣都圣佑宫将会设立更多有具体管理职能的部门，加上现在只剩一位长老，这么多空悬的位置，给了各地审判长和其他圣职人员清晰的信号——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将会是充满机会、构建新权利格局的窗口，大家好好表现。
通告发布后，各地圣佑宫和贵族们有半年的准备期，时间到后，圣佑宫会主动终止所有灵魂契约，届时包括灵魂从属契约、灵魂印记遗嘱等各类灵魂契约都会失效。
在这半年里，领主们可以主动解除某位或某几位契约仆从的灵魂从属契约，派往当地的圣佑宫学习“神国之力”，做提前的“体验派”，来收集需要的信息，判断未来趋势，以决定要在这半年里做哪些方面的准备。
不过通告里最后也提到了，半年只是圣佑宫主动结束灵魂契约的时限，这中间如果圣都附近甚至圣都内再度出现大规模的深渊降临，圣佑心殿极有可能保不住，灵魂契约会提前终止。
所以，圣佑宫也提醒所有领主、贵族，要做好灵魂契约这半年内随时突然失效的准备。
……
刚刚离开圣都的萨尔特曼大公，走到半道上就知道了圣都圣佑宫发布全域通告的事，并且已经拿到了一份通告副本。
和他同路返回奥兹城的齐泽聂博尔侯爵马上跑到他的马车上，略有些焦躁地说道：
“圣佑宫这也太不厚道了，明明说了会给咱们准备时间，怎么咱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发全域通告？咱们这都还没回到领地，这哪还有应对准备的时间？”
离开圣都后，四十几位大领主就不再同行，毕竟大家的目的地不完全一样，现在是要赶回各自领地。
大多数领主在圣炼大殿里听了沃利、潘德那一番关于灵魂从属契约失效的陈述后，都急着赶回领地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域范围内的、可能的震荡。
萨尔特曼、齐泽等几位奥兹城的领主，自然也不例外，行进的速度比来时至少快了三、四倍。
但他们也没想到，圣佑宫会这么着急，在他们刚离开圣都的时候，就发了全域通告。
马车上，看完通告副本的萨尔特曼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对齐泽道：
“圣佑宫早发通告比晚发通告好。”
听到这话，齐泽不由一愣：“这是为什么？发了通告，我们就没有时间做事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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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发通报，其他领主就不知道了么？”萨尔特曼反问道。
“这……”
“你没见到圣炼大殿里，除了咱们这些人外，还有乔伊斯蒂尔和凯奥斯李么？你觉得他们不会把消息提前通报给相熟的领主、贵族？你觉得圣佑宫是对咱们这些专门跑去圣都的领主有优待，只给咱们透露消息，只给咱们时间提前准备？你觉得，这次在圣炼大殿里的四十多位领主，回到领地后，都只会默默做准备，都会嘴巴闭好，绝不把消息散播开来？”
齐泽无言以对，他也立刻明白了萨尔特曼大公的意思——灵魂从属契约可能因为深渊入侵的原因失效这个消息，圣都圣佑宫并没打算封锁，或者说也封锁不住。
“所以啊，圣佑宫越早发全域通告，把各种事情说清楚，明确以后的打算，反而越有助于快速稳定局势。”
齐泽显然也不是驽钝之人，马上理解了萨尔特曼的意思：
“明白了，我们的准备时间并不是到灵魂从属契约失效的消息传开，而是到灵魂从属契约真正失效的那一刻。”
灵魂从属契约全面失效，意味着原有秩序的全面崩解，在这种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做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带来新的秩序，按着惯性，大多数人确实会本能地接受新秩序、新规则。
毕竟，打破规则是需要承担风险的，在没有足够利益诱惑或者巨大威胁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维持原状，从大流。
对大多数大领主来说更是如此，他们的财富、权势、地位，长久以来就是适应和配合圣佑联盟带来的全域秩序而随之增长的。
哪怕圣佑宫没有提供“神国之力”这个好处，只要圣佑宫依然还在，大部分大领主，第一时间也会想办法维持住原有圣佑联盟的体系。
当然，肯定会有人愿意在混乱中冒更大的风险攫取更大的利益，但大多数的大领主都是厌恶风险的。
所以齐泽也就明白，圣佑宫现在就发全域通告，就是一个无缝衔接的操作，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混乱。
之前在圣都的时候，让他们先知道灵魂从属契约可能全面失效的消息，先了解“神国之力”相关的讯息，看来也并不是给他们的福利。
而是通过他们的反应和表现，来预估其他大领主可能的反应，从而相应地对全域通告来做修改。
从最后全域通告的内容来看，确实也是有了变化。
“看起来，是我们的反应，让圣佑宫觉得他们开的那些条件，还不足以让贵族们满意，所以通告的时候又加了很多新的条件。”齐泽若有所思道。
萨尔特曼却是摇头：“你觉得那些新的条件，是讨好贵族、领主们的么？”
齐泽一怔：“不是么？”
萨尔特曼却没有再细说，只是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意味深长地说道：“等着吧，接下来这半年，圣佑宫动作肯定不会少，全域通告也不会只有这一个。局势会怎么发展，过一两个月应该就明朗了。”
齐泽虽然没完全明白，但也没再追问，转而说道：“在圣炼大殿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灵魂契约即将全部失效，再加上有深渊降临的威胁，接下来领主们首先要做的肯定都是加强自身实力。屯粮食和魔力棒，堆魔装法阵系统，提高可靠仆从的装备，加强领地的防御法阵。所以相关的物资接下来肯定会大涨，变的稀缺。而魔券是靠圣佑宫背书才能流通，圣佑宫实力下降，失去了对领主的控制力，大家肯定会挤兑魔力棒……我在想，要不要先让人提前赶回奥兹城把魔力棒兑出来，否则晚了怕是就来不及……”
听到这，萨尔特曼笑着摇头：“如果今后圣佑宫回收魔券的能力只有用储存的魔力棒兑换，那挤兑自然会发生，但圣佑宫真的只能用魔力棒来回收魔券么？”
齐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想起之前在圣都圣佑宫圣炼大殿里沃利、潘德给他们展示的“神国之力”，于是脱口而出：
“莫非到时候我们要拿艺术品去圣佑宫‘加持’，或者购买有‘神国之力’的艺术品，他们会要求只能用魔券支付？”
萨尔特曼摇头：“可不止是这一项，圣佑宫如果想让你使用魔券，途径多了。别忘了，现在‘创造者’售卖魔装法阵系统，很大一部分利润可是要被圣佑宫拿走。”
齐泽一拍脑门：“对，把这事忘了，要是买魔装法阵必须用魔券，那还真是……”
萨尔特曼又说道：“现在各个主城的大阵也在圣佑宫的控制下，你要在主城内外做什么，都要圣佑宫的首肯，各种税费也得交到圣佑宫。要买各种预处理过的经济领地，要跨域和其他主城做贸易，都要通过圣佑宫，你觉得圣佑宫能允许大家舍弃魔券么？”
“如果没有了灵魂从属契约这个最大的限制，各个主城那些实力强横的大领主，会不会有些别样想法？”
听到这话，萨尔特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齐泽，说道：“你会有想法么？你也是奥兹城的大领主噢。”
齐泽讪讪道：“我现在自然是不敢有想法的，奥兹城的惩戒骑士团这几年扩充了很多，更强了，光新增的惩戒法阵团就能轻松灭了我。”
萨尔特曼知道，虽然齐泽在他面前姿态摆得很低，甚至有些过于谦卑、显得有些木讷，但作为一位三叶侯爵，齐泽的实力不止在奥兹城，在整个圣佑联盟，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从刚刚那些话来看，齐泽嘴上说的是“不敢”，但实际却是真在认真对比自身和奥兹城圣佑宫的实力，很显然是有些想法的，但他的想法，却是认为萨尔特曼也会有“想法”，想借着风一块搞事。
看到齐泽低头看着圣佑宫全域通告副本，似乎在借此思考着什么，萨尔特曼又说道：“看到惩戒骑士团要至少扩大10倍那一项了么？”
“看到了，不过……圣都这次事件前，圣佑宫不就一直在用魔装法阵系统扩充惩戒骑士团，光新增的惩戒法阵团就比以前的惩戒骑士数量还多了，如果是以现在扩充后的数量做基数的话……感觉这个10倍，应该就是一个预期目标，短时间内没办法达到吧？”齐泽迟疑道。
“那是正常时期，扩充自然只能慢慢来，但现在遇到这种大变局，如果惩戒骑士团就是打算在极短时间内扩充10倍呢？”
“可这怎么可能？别说灵气士、魔法师没那么多人给他们扩充，就算只是扩充魔装法阵，也很难一下凑到这么多人吧……”
说到这，齐泽忽然想到什么，悚然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萨尔特曼：“不会吧……难道圣佑宫是想……”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知道萨尔特曼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萨尔特曼也确实明白他的意思：“会不会，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反正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如果灵魂契约终结，圣佑宫就会陷入瘫痪、实力大幅削弱、失去对全域各地圣佑宫的控制，失去对所有贵族领主的制约，那么沃利大人绝对不会有这个主动终结灵魂契约的提议，直到深渊降临真地彻底破坏圣佑心殿，彻底终结灵魂契约的功能，甚至彻底毁灭这个世界之前，圣佑宫都会不断寻找方法，尝试保住灵魂契约功能，直至最后一刻。”
“也就是说……沃利大人他们相信即便灵魂契约终结，圣佑宫对圣佑联盟的控制力也不会受到影响……”齐泽若有所思地点头：“明白了，不要当出头鸟。”
……
类似齐泽和萨尔特曼这样的对话，随着圣佑宫全域通告的传播，在整个圣佑联盟各个角落发生着。
所有领主，所有贵族，以及他们的契约仆从，都要考虑在接下来的大变局中，如何保全自己的同时，保住或争取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