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半推半就,被刘宗明拉着就出了门。
一眼看去,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勾肩搭背,边走边说,亲密无间。
两人快步而行,只几步就转过墙角,根本就没给宁国栋问话的时间。
叶长青是担心宁国栋看到,主动给他打招呼,露出马脚。
刘宗明是担心让人看到,报告给了澹台清云,横生枝节。
两人各有心思,但目标都出奇的一致,心照不宣地快步离开了宁国栋的视线。
宁国栋其实是注意到两人出来的,他刚想停下手中的农活,问问叶长青到哪里去,“叶大哥”三个字还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就已经看不见叶长青两人的影子了,他也把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在宁国栋的意识里,来人应该是叶长青的熟人,毕竟叶长青以前也是高官,有这样的富豪熟人也不觉为奇,叶长青就是出门去送客,很快就会回来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刘宗明拉着叶长青的手,快步走到奥迪车旁边,他拉开后座的车门,把叶长青推进了车里,告诉他好好坐着,不久就可以见到儿子了。
关上门,自己拉开驾驶室车门,钻了进去,熟练地关门,打火,挂档,奥迪就快速地驶离了小村。
到目前为止,“宁国栋”还算听话,刘宗明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锁住了车门,让“宁国栋”一人留在后座上。
只要上了他的车,那就是到嘴的肥肉,一个普通人,还能在大宗师手中跑了不成?
奥迪车行驶在这乡间的小路上,速度也提不起来,乡间的水泥路并不宽敞,还不时从旁边的岔路上窜不来一辆电瓶车或摩托车,还有人推着鸡公车在行走,要是遇到对面来一辆小车,还得小心翼翼的才能错开。
刘宗明立功心切,他原本是准备将“宁国栋”带到他老家藏起来,再通知肖恩。可走得慢悠悠的,他心中开始急躁起来,恨不得自己也像肖恩那样背生双翅。
再往前走,就要到达场镇了,行人和车辆就开始多了起来,车速也被迫降了下来,走得更慢了。
而后座上“宁国栋”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在这里停一下车,我要撒尿。”
刘宗明的无名火一下子就窜上脑门,离开村子很远了,他也不装了,一边开车一边骂道:“有尿也给老子憋着,等到了地方再尿,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
叶长青见他不肯停车,幽幽地叹口气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听劝,你把车先停下来,我有话问你。”
“既然你不听老人言,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叶长青一边说,一边从后座上伸出右手,在刘宗明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然后拉起奥迪车的电子手刹不松手。
奥迪车本就行驶缓慢,顿挫了几下,就稳稳地停在了路上。
叶长青伸手抓住刘宗明的胳膊,把他从驾驶座上拖出来,从前排座椅的空隙中拉到后座上,头朝下的栽在脚垫上,再在他的后脑上不轻不重拍了一掌,刘宗明顿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叶长青轻巧地从后座挪到主驾位置上,单手握住方向盘,轻点油门,奥迪车的刹车解锁,再次前行。
轿车就停顿了这么几秒钟时间,车内的形势就发生了逆转,叶长青控制了汽车后,转了一个弯,绕过场镇,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汽车沿着道路又行驶了好几公里,连叶长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没有了,只有远处的村庄里,偶尔还传来一两声狗叫。
叶长青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车停靠在路旁的树下。
见到四下无人,叶长青下了车,再打开后座车门,把刘宗明从车里拖了出来。
刘宗明倒栽在后座的地板上,直到被拖出来后,都还是昏迷不醒。
锁上车后,叶长青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这里还属于蓉都平原,四周并没有山包,都是在昏暗中望不到尽头的田野。
叶长青提着刘宗明,一百八十多斤重的壮汉,在叶长青手中,犹如一只待宰的大公鸡,任他摆布。
走到离道路一百多米的田野中,地里栽满了油菜,长势旺盛,都有二三十公分高了,把刘宗明丢在田沟里,在远处是看不见的。
这里远离大路,离房屋也远,就是弄出一点动静,也惊动不了周围的居民。
叶长青在刘宗明的腰上踢了一脚,一阵剧烈的疼痛,将刘宗明从昏迷中唤醒。
趁着刘宗明还未完全苏醒过来的间隙,叶长青坐在田埂上,右手抚摸着下巴,看着挣扎中的刘宗明。
一路上,叶长青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这人究竟是哪方势力派来的,按理说,宁国栋隐居在这乡下,能知道确切地点的,只有宁云风本人,连近在川省的了尘和韩红梅,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刘宗明被巨痛惊醒,本能地呻吟了一声,但随即就反应过,立即咬紧牙关,睁开双眼,却一眼看到眼前的泥土,也呼吸到了扑鼻而来的油菜叶独特的芬芳。
刘宗明是趴在田沟里的,一感觉到不对,大宗师的气劲立即布满全身,双手一撑地,就要从地上弹跳起来。
可就在同一瞬间,一只大脚如泰山一般,踩在他的腰间命门穴上,他的气势就像早泄的新郎官,瞬间蔫巴了,浑身无力,软塌塌的趴在田沟里。
刘宗明的身体动不了,但头脑却一下就清醒了,他明白,他遇到了高人,栽了!
脑子转得飞快,想起了刚才的事,肠子都悔青了,他早就知道宁云风是武道高手,虽然没有直接面对过,没有具体的印像,但宁云风的师父和师兄们都是天师境,宁云风的父亲宁国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境界才对。
可笑自己竟对“宁国栋”毫无防备,还让他坐在自己的车后排,给了他偷袭的机会。
都怪自己经验不足,被装成人畜无害,扮猪吃老虎的“宁国栋”骗了,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刘宗明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可双手却卡在沟边,动弹不得。
但他的嘴还能说话,扭过头,让自己的嘴不至于啃到泥巴,大声说道:“宁国栋,你要干什么?”
“你这是恩将仇报!”
“快放了我!”
叶长青没有答话,松开了脚,刘宗明才感觉到身体有了力气,在田沟里翻过身来,直面居高临下的叶长青。
可怜他那一身华贵的貂皮大衣,糊满了污泥,浑身上下,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刘宗明并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看到叶长青毫无防备的样子,右手暗中蓄力,抓起一把淤泥,“呼”的一声,向叶长青面门砸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浑身细胞都爆发出超强的能量,后背贴地,双腿如张开的利剪,绞向叶长青的脖子。
这是他刘家的绝学“地趟腿”,双腿用力,海碗口粗细的树木,也能被他轻易绞断,许多对手在占尽先机之时,被他用这一招反戈一击,落得筋断骨折,死不瞑目。
叶长青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在刘宗明翻身之时,就从他已经走样的动作中,看出他的蓄势待发,居心叵测。
叶长青根本不用思考,内劲一振,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气膜,那团淤泥在离他面门三寸远的地方,停滞在空中,随即向下掉落。
而他的双手,呈虎爪状,闪电般伸出,轻巧而准确的扣住了刘宗明横剪而来的双腿足踝,看似毫不用力,可任凭刘宗明如何挣扎,既剪不下去,又挣不脱叶长青的双手。
叶长青不知道刘宗明的身份,不知是敌是友,万一是上头派来寻找宁云风的,误伤了可不好,就没有下狠手,只是控制住对手,让他乖乖的听话。
刘宗明使尽吃奶的力气,连续几下都挣不掉叶长青的束缚,他这用尽全力的一击,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他才大惊失色,认命般的放弃了挣扎,颓然躺在田沟里,无精打采地问道:“你也是天师境?”
叶长青的气劲能够外放,那必然是如假包换的先天大宗师,别看只比他的大宗师多了两个字,那可就是云泥之别,能轻易碾压他了,屠他如屠狗。
在他心目中,先天大宗师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像肖恩那种能碾压先天大宗师的人物,这世上,不可能出现第二个。
叶长青双手抓住刘宗明的足踝,已粘了一些泥土在手上,他有点嫌弃地丢开双脚,拍了拍手上的污泥,轻声对刘宗明说道:“小伙子,你有点调皮哟!”
“区区大宗师境,在我眼中,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你就不必浪费力气了!”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让我满意了,你不会有事的。”
刘宗明听了他的话,才放松了心情,对方不动手,说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试探着向后缩了一下,见刘长春真的没有动作,才撑着田沟两边的硬泥块,站了起来,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听话。
叶长青指了指面前矮了一截的田埂说道:“你先坐下,老子不习惯抬头看人。”
刘宗明长期给盛长风当保镖,面对强权,逆来顺受惯了,早已磨平了大宗师高手的锋锐霸气,懂得审时度势,看人脸色做事。
他听了叶长青的话,就顺势坐在了田埂上。
叶长青等他坐下了,才问道:“先说说,你是谁?”
刘宗明一听,脑子里一愣,我是谁?我是本地人,我是地头蛇,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是外来户,你怎么能骑到我的头上来?
这里周围十里八乡,都是自己的码头!
想到这里,他的胆子又壮了一些,开口说道:“我叫刘宗明,我是本地人,是这里五大家族之一,刘家的族长。”
“我们五大家族号称蜀山剑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我们五大家族中,同样也有先天大宗师存在。”
“我只需一个电话,片刻之间,我们五大家族的高手就会赶来,你,双拳难敌四手,恐怕也不容易全身而退。”
叶长青听他自报家门,并没有官方的身份,那就排除了是上头派来的人,这刘宗明是敌人的成份就多了一些。
那这就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