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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时光手册(1 / 1)

初秋的风裹着桂花香,吹得社区里的银杏叶簌簌落。林野帮赵爷爷把晒好的被子收回家时,路过三栋楼下,看见一位老奶奶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双绣了一半的虎头鞋,眼神空空地望着远处。老奶奶姓马,是去年搬来的独居老人,儿女都在国外,平时很少出门,林野只在社区登记时见过她两次。

“马奶奶,天凉了,怎么坐在这儿?”林野走过去,把手里的薄外套递给她。马奶奶接过外套,手指摩挲着虎头鞋上的金线,声音轻轻的:“这鞋是给我小孙子绣的,可他在国外,好几年没回来了,绣好也没人穿。”

林野看着那双虎头鞋——鞋面上的老虎眼睛用黑绒线绣得炯炯有神,鞋底纳得细密整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马奶奶,您这手艺真好,现在很少有人会做虎头鞋了。”他由衷地赞叹。马奶奶却叹了口气:“再好有什么用?年轻人不爱穿,也没人愿意学,这些老故事、老手艺,早晚要被忘了。”

那天晚上,林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赵爷爷总在阳台翻看旧照片,却没人听他讲过去的事;想起周爷爷最初编竹编时的失落;想起马奶奶手里那双没人要的虎头鞋——社区里的独居老人不少,他们不缺物资,缺的是有人听他们说话,缺的是自己的手艺和故事被看见、被记住。

第二天一早,林野就召集志愿队,提出要办“时光故事会”:每周三下午在活动中心,让独居老人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展示老手艺,志愿者和孩子们负责听故事、学手艺,还把老人的故事和作品整理成“时光手册”,既给老人留个念想,也让老手艺有处传承。

“这主意好!”张阿姨第一个响应,她从家里翻出母亲留下的旧针线笸箩,“我妈以前也会做虎头鞋,我还学过两招,能帮马奶奶搭把手。”周爷爷也笑着说:“我可以把编竹编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再教他们编竹编小老虎,和虎头鞋配一套。”

王哥拍着胸脯:“我去给活动中心搭个‘时光展示台’,把老人的作品摆上去,再装个小音响,让大家都能听见故事。”刘叔则说:“我负责接行动不便的老人来活动中心,赵爷爷、马奶奶他们,我都认识,保证一个不落。”

妞妞拉着小宇、阿杰的手,举着画纸跑进来:“我们要给爷爷奶奶画‘故事插画’,把他们讲的事画下来,贴在‘时光手册’里!”

第一次“时光故事会”定在周六下午。林野和王哥一早就去搭展示台,用红布铺在桌上,把马奶奶的虎头鞋、赵爷爷的旧照片、周爷爷的竹编摆件一一摆好;张阿姨和陈奶奶煮了桂花茶,放在桌子上,香气弥漫在整个活动中心;刘叔推着轮椅,把赵爷爷、马奶奶和另外几位独居老人接了过来。

马奶奶刚走进活动中心,就被妞妞围了上来。小姑娘指着展示台上的虎头鞋,眼睛亮晶晶的:“马奶奶,这老虎真威风!您能教我绣吗?我想给弟弟绣一双。”马奶奶愣了愣,看着妞妞期待的眼神,嘴角慢慢勾起笑意:“好啊,奶奶教你,不过绣虎头鞋要耐心,你可不能急。”

故事会开始后,赵爷爷第一个走上台。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是他年轻时当铁路工人的照片。“我二十岁就去修铁路,在戈壁滩上待了十年,那时候没水没电,我们就靠篝火取暖,晚上躺在帐篷里,听老工人讲铁路的故事”赵爷爷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格外有力量,孩子们围坐在他身边,听得入迷,时不时举手问“爷爷,戈壁滩上有星星吗”“铁路修通时,你们是不是很开心”。

接下来是马奶奶。她拿着那双虎头鞋,坐在孩子们中间,讲起自己学做虎头鞋的经历:“我十五岁跟着我娘学绣虎头鞋,那时候姑娘出嫁,都要给未来的孩子绣一双,寓意保平安。我结婚后,给我儿子绣了三双,现在儿子在国外,我就想给小孙子绣一双,等他回来穿”

讲到一半,马奶奶的声音有点哽咽。妞妞伸出小手,帮她擦了擦眼角:“马奶奶,我当您的小孙女好不好?您教我绣虎头鞋,我穿给您看。”马奶奶抱着妞妞,眼泪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好,好,奶奶有小孙女了。”

周爷爷则讲了自己编竹编的故事,还现场教孩子们编竹编小老虎:“编竹条要顺着纹路,就像做人要守本分;绣虎头要用心,就像对人要真诚。你们看,老手艺和做人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故事会结束时,孩子们都围在老人身边,有的要学虎头鞋,有的要听更多故事,有的还把自己画的“故事插画”送给老人。马奶奶拿着妞妞画的“奶奶教我绣虎头鞋”的画,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说要贴在床头,每天都能看见。

之后的日子里,“时光故事会”成了社区的固定活动。每周三下午,活动中心里都挤满了人——马奶奶教孩子们绣虎头鞋,赵爷爷给大家讲铁路故事,周爷爷带大家编竹编,张阿姨帮着整理“时光手册”,把老人的故事和孩子们的插画一一对应,装订成册;王哥则把老人的作品拍成照片,贴在展示台上,旁边标注着手艺人的名字和故事。

有一次,邻社区的居委会主任来参观,看到“时光手册”和展示台上的老手艺,眼睛一亮:“小林,你们这活动太有意义了!我们社区也有不少独居老人,能不能教我们办‘时光故事会’,让更多老人的故事被听见?”

林野立刻答应了。他带着周爷爷、马奶奶和几位志愿者,去邻社区做示范。马奶奶教那里的老人绣虎头鞋,赵爷爷给大家讲铁路故事,周爷爷则分享编竹编的技巧。没过多久,邻社区的“时光故事会”也办了起来,还特意给林野寄来一本他们的“时光手册”,里面贴着老人的笑脸和手工作品。

这天,林野帮马奶奶把新绣好的虎头鞋装进盒子——是给妞妞绣的,鞋面上的老虎旁边,还绣了一朵小小的桂花。“妞妞说喜欢桂花,我就加了一朵,她穿上肯定好看。”马奶奶的脸上满是笑意,比刚搬来时开朗了不少,还主动加入了社区的广场舞队,每天早上都去广场跳舞。

林野看着那双虎头鞋,心里暖暖的。他想起马奶奶最初坐在石阶上的落寞,想起赵爷爷翻看旧照片时的孤单,想起周爷爷编竹编时的失落——原来善意不只是送物资、修东西,更是蹲下来听老人讲一个故事,坐下来学一门老手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经历和手艺,从来都不是“没用的过去”,而是值得被珍藏、被传承的宝贝。

夕阳透过活动中心的窗户,照在“时光展示台”上——马奶奶的虎头鞋、赵爷爷的旧照片、周爷爷的竹编、孩子们的插画,每一样都泛着温暖的光。林野忽然明白,所谓“时光故事”,其实是用陪伴串起的善意:老人把故事讲给孩子听,孩子把新鲜的活力带给老人,手艺在传承中活了过来,孤独在陪伴中散了去,而这份温暖,还会顺着社区的脉络,传到更远的地方。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时光手册”,里面夹着妞妞画的插画,画里的马奶奶正教她绣虎头鞋,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像裹了一层暖纱。林野知道,这只是“时光故事会”的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老人走进这里,分享他们的故事,传承他们的手艺,而志愿队要做的,就是做这“时光”的守护者,让每一段故事都不被遗忘,每一份善意都有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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