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我敬您一杯。”
乔思琪手持红酒，朝林逸温婉一笑。
“乔经理客气了。”
林逸起身，唇角微扬。
乔思琪竟也在这儿吃饭？
未免太巧了……
巧得像早有预谋。
港岛之大，酒楼如林。
偏偏选在同一晚、同一楼层、同一间雅座旁的座位……
这哪是巧合，分明是掐准了时间。
林逸眸光微闪，泛起一丝涟漪。
“叮——”
杯沿轻碰，清音脆响。
林逸仰头饮尽，乔思琪微微一怔，红唇轻启，亦一饮而尽。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笑意盈盈，转身离去。
高跟鞋叩地，步履却轻缓了几分。
林逸望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轻轻一笑。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汇丰银行在港岛根基深厚，人脉通天。
查他林逸的行踪，不过翻一页通讯录的事。
她出现，绝非偶然。
可为何？
这念头如小石落水，在他平静心湖中漾开，一圈圈难以忽视的波纹。
饭毕，林逸与刘正荣、谢曼琳等人步出包厢，一行人下至大堂。
林逸抬步走向收银台。
“先生，您的账单已经有人结过了。”
收银员微笑致意。
“谁付的？”
林逸探身问。
“不是我。”
刘正荣摇头，“我只订了这间房。”
“我更不可能。”
谢曼琳耸肩，“这顿饭，够我吃半年外卖了。”
林逸眉梢微挑，心头浮出一道身影。
难道真是她？
“是那位女士。”
收银员指了指门口，众人循目望去。
果然是她！
林逸眼神一亮，轻声道：“谢了。”
刘正荣惊愕：“乔经理替咱们买单？这可是三万起步的消费！”
“她跟林逸什么关系？”
谢曼琳小声嘀咕，语气里夹着一丝说不清的酸意。
林逸不答，只道：“你们先去对面咖啡厅等我，我跟乔经理说两句话。”
话落，他转身穿过大堂，径直走向倚在廊边的乔思琪。
夜风拂面，吹动她乌黑长发，如绸缎贴着纤腰轻舞。
她身姿高挑，足踏细高跟，几乎与他平视。
“乔经理，真是没想到，还劳您破费。”
林逸笑着开口。
“林少为我们汇丰带来的收益，远不止一顿饭。”
她唇角含笑，语气温柔却字字分明，“能遇见您，是缘分，买单是应尽之谊。”
“您是专程等我的吧。”
林逸直截了当，毫不绕弯。
乔思琪一怔，眼底掠过讶异。
“看来，我这点心思，在您面前藏不住。”
她轻叹，笑意微涩，“那我也直说了——”
“我们诚心邀请您加入管理层，担任核心顾问。”
“汇丰人才济济，不缺我这样的闲人。”
林逸摆手轻笑，“我这种人，进不去那里。”
他心中明了——
即便坐上首席，也不过是替人掌权的傀儡。
那样的荣光，何其无趣？
乔思琪正要抛出筹码。
“不用了。”
林逸截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无回旋余地，“我拒绝。”
乔思琪怔住，瞳孔微缩。
他连条件都没听完，就直接拒了？
这男人，是真有底气，还是……疯了？
“那我先告辞了。”
林逸转身欲走，“后天我就离开港岛。”
“等等！”
她猛地开口，声音里透出一丝急促。
风，忽然静了一瞬。
乔思琪快步上前，伸手轻拦住他的衣袖，眼中首次浮现出近乎恳求的神色。
“林逸……我求你，再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夜色温柔，她眼底映着他的影子。
却再也藏不住，那份孤注一掷的认真。
“乔经理还有事吗？”
林逸回过头，笑意淡然。
汇丰银行除了挖角，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倒是真有点想看看了……
毕竟，这可是个庞然大物。
在未来，市值动辄数万亿，堪称金融界的巨兽。
“这里……”
乔思琪环顾四周，语调轻缓。
林逸不紧不慢道：“乔经理若真有诚意，找个地方坐下聊就行……”
“不过，我只有半小时，朋友还在等。”
“好。”
乔思琪眸光一亮，笑意柔婉，“这间酒楼后头有个清幽茶阁，咱们上四楼，我请客。”
“行。”
林逸点头，迈步随她上楼。
选了个临窗的雅间，要了一壶明前龙井。
乔思琪挥手屏退茶侍，亲自执壶，行云流水般注水、温杯、洗茶、出汤。
动作娴静，眉目如画。
一颦一笑皆是风韵，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余光察觉林逸的视线，心头蓦地一紧。
独处一室虽无他意，却仍觉气氛微妙，脸颊悄然泛红。
“林少，请用茶。”
她轻抬玉盏，递至他面前，掩饰那一瞬的局促。
林逸接过浅啜了口，味醇韵长，的确是上品。
只是，比起家中老爷子那几饼老茶，终究差了三分灵性。
他搁下茶杯，目光直视，“乔经理，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若不能让我点头，我就不陪了。”
“……”
乔思琪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林少不愿入汇丰，我们不妨换种方式合作。”
“你提供选股建议，我们负责资金运作，盈利按九一分配。”
“九一？”
林逸轻笑，“这么客气？我九，你们一！”
“……”
乔思琪愣住，眼底浮起一丝无奈。
她本意是汇丰拿九，他拿一。
可他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成了白捡便宜的那个。
她真想翻个白眼。
“林少说笑了，是我们九，你一。”
她强撑笑意，“您动动嘴，就能稳赚数亿，这机会可是千金难求。”
“说完了？”
林逸挑眉，嘴角弧度冷了下来。
他缺的是那一个亿吗？
他缺的是百亿。
话音落下，他已站起身，抬脚便走。
“八二！”
乔思琪脱口而出。
“没诚意的话，谈也无益。”
林逸侧身，目光如水，“最低五成，再低，门在那边。”
他拉开了门，鞋已穿半。
乔思琪心头猛地一沉，他居然真要五成？
“四……四成！”
她急道，声音微微发颤，人也跟着站起来，“这是我们最大让步了！”
林逸猛然转身，笑意如春阳洒落，干净又明亮。
四成，刚好在他预期之内。
若他一开口就四成，对方怕是压到三成还不罢休。
“成交。”
他重新走回桌边，伸手道，“合作愉快。”
乔思琪迟疑了一瞬，也伸出手。
指尖微凉，掌心却已沁汗。
轻握间，似有千钧重压卸下。
“合作愉快。”
她声音柔得几乎要化开。
这一局不是博弈，而是心力交战。
乔思琪望着眼前这个笑容温润，实则步步为营的男人，心头只有一句低喃：
这人……真不是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