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船般,从冰冷黑暗的海底艰难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痛觉。全身像是被拆开又勉强拼凑起来,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尤其是胸口,仿佛有一个漩涡在不停撕扯着我的灵魂,四种力量虽然暂时平息,但那脆弱的平衡感依旧清晰可辨,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紧接着是听觉。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夹杂着仪器轻微的滴滴声。
“……生命体征稳定了,但灵压波动还很紊乱。”
“四种力量的平衡太脆弱,就像叠在一起的鸡蛋,稍微一点外力就可能……”
“崩玉的影响呢?”
“暂时沉寂了,但它就像个不定时炸弹……啧,这小子真是个麻烦集合体……”
是浦原和夜一的声音。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熟悉的、带着霉味的天花板——是浦原商店的地下基地。
我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身上连接着一些闪烁着灵子光芒的古怪仪器。旁边,井上趴在一旁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但呼吸平稳,似乎只是灵力透支后的疲惫。露琪亚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抱着膝盖,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地面,显然还没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完全恢复。
石田和茶渡不在,估计在别的房间休息或治疗。
“哟,醒了?”浦原喜助那张欠揍的脸凑了过来,小扇子遮着半张脸,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关切,“感觉怎么样?一护小哥?这次可是差点就真的玩脱了哦。”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夜一端着一杯水走过来,粗暴地扶起我的头,把水灌了进去。动作依旧豪迈,但力度却控制得恰到好处。
清水下肚,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感。
“……没死就行。”我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破风箱,“他们……怎么样了?”
“都没什么大碍了。”浦原收起扇子,指了指井上和露琪亚,“井上小姑娘只是脱力,露琪亚小姐受了点惊吓,灵压被抑制太久有点虚弱。石田小朋友和茶渡君都是皮外伤,钵玄在处理了。”
我松了口气,尝试调动一下灵压,胸口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浦原按住我,“你现在的状况是最麻烦的。死神、虚、灭却师,再加上一个不知道想干嘛的崩玉……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接下来必须静养,慢慢适应和掌控这种平衡,任何剧烈的力量波动都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静养?慢慢适应?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蓝染……瀞灵廷……他们不会给我们时间的!”我急声道,“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继续去送死吗?”夜一毫不客气地打断我,金色的猫眼瞪着我,“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拿什么去跟蓝染斗?拿什么去对抗整个瀞灵廷?要不是最后石田宗弦和京乐春水莫名其妙出手,你们早就变成瀞灵廷花园里的肥料了!”
她的话像冷水一样浇在我头上,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和焦躁。
是啊,我们太弱了。即使拼尽全力,在那些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不堪一击。队长级……总队长……蓝染……那是一座座根本无法逾越的大山。
“那……我们该怎么办?”露琪亚抬起头,声音微弱地问道,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
浦原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掌心,沉吟了片刻:“首先,是恢复和提升实力。一护需要时间熟悉他体内那乱七八糟的力量体系,找到平衡点甚至融合点。你们其他人也需要特训,这次尸魂界之行,应该让你们很清楚自己与席官、副队长乃至队长的差距了吧?”
我们沉默地点了点头。差距何止清楚,简直是刻骨铭心。
“其次,”浦原压低了声音,“我们需要情报。蓝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崩玉和……特别的力量?尸魂界内部现在是什么情况?总队长会采取什么行动?还有……石田宗弦和京乐春水,他们为什么会帮我们?这些不搞清楚,我们就像无头苍蝇。”
“最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我们需要盟友。单靠我们几个,力量太单薄了。”
盟友?除了假面军团,我们还能找谁?
“那个……四枫院家的大小姐……”我忽然想起凌乃,“她好像对露琪亚没有恶意,还给了我们地图……”
“凌乃那丫头……”夜一撇撇嘴,“她倒是胆子大,不过她代表不了四枫院家现在的态度。家族里的老古董们可不会轻易表态。”
“总之,现阶段,你们的任务就是——养伤、训练、变强!”浦原一合扇子,做出了决定,“其他的,交给我和夜一来想办法。”
于是,难得的、被迫的休整期开始了。
浦原商店再次成了我们的临时基地和训练场。
我的训练变得极其……诡异和小心。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蒲原和握菱铁斋的指导下,进行着各种精细到变态的灵压操控练习。比如用灵子丝线穿针眼(不能用虚之力和灭却师之力),用最小单位的死神灵压点燃一根蜡烛而不能烧毁它,甚至要尝试将一丝虚之力和灭却师之力分别引导至左右手,让它们隔着我的身体进行“拔河”而不破坏内部平衡……
过程枯燥、痛苦且进展缓慢。每一次失误都可能引发体内力量的冲突反噬,疼得我死去活来。但效果也是显着的,我对自身力量的感知和控制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着。那脆弱的平衡,也似乎在一次次的微调中,变得稍微……结实了那么一点点?
偶尔状态好的时候,我也会尝试进行低强度的虚化。左右,不敢轻易提升,但维持时间和稳定性大大增加。浦原甚至搞来了一套特制的灵压抑制装置,让我戴着它进行负重训练,美其名曰“打好基础”。
石田则在疯狂研究他爷爷留下的那支“寂灭箭”的碎片,试图复刻甚至改进这种能干扰队长级强者的武器。同时,他也在尝试将虚之灵子(经过高度净化和处理)融入他的箭矢中,开发更具破坏力的新招——“虚灭之矢”,虽然成功率低得感人,但每一次成功都威力惊人。
茶渡跟着六车拳西(他偶尔会过来“指点”一下)继续锤炼他的恶魔左臂,并开始尝试将虚之力的防御特性扩展到全身,开发出类似“虚化·钢皮”的防御技巧,虽然粗糙,但抗揍能力直线上升。
井上在照顾大家之余,也在开发“双天归盾”的新应用。她似乎从崩玉事件中得到了某种启发,开始尝试“拒绝”一些更概念化的东西,比如“拒绝灵压流逝”、“拒绝疲惫感”,甚至试图“拒绝”一定范围内队友受到的部分伤害,虽然消耗巨大且极不稳定,但潜力无穷。
露琪亚的身体逐渐恢复,也开始重新拿起斩魄刀进行训练。经历此次大变,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白雷和赤火炮的运用也更加纯熟精准。她还在努力回忆和蓝染、东仙要相关的任何细节,试图为浦原提供情报。
日子就在这种紧张、忙碌且充满压力的训练中一天天过去。
这天,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小型的对抗训练——我、茶渡 vs 石田、井上(露琪亚裁判)。
我戴着灵压抑制器,艰难地躲避着石田那刁钻的“虚灭之矢”试探性攻击,同时试图靠近。茶渡则顶着井上时不时张开的“拒绝疲惫”光环(效果时灵时不灵),用他那越发坚硬的“钢皮”硬抗箭矢,稳步推进。
“太慢了!一护!你的响转是乌龟爬吗?”夜一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吐槽。
“石田!你的箭能不能有点准头!都快射到我了!”这是浦原在看热闹。
就在我们打得(或者说单方面被远程压制得)热火朝天时——
浦原商店那久未响起的门铃,突然响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训练瞬间停止。
这个时候……会是谁?
浦原和夜一对视一眼,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浦原示意我们噤声,自己则整理了一下帽子,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我们留在下面,屏息凝神地听着上面的动静。
门开了。
一个听起来有些拘谨和紧张的年轻男声传来:“请问……这里是浦原商店吗?我……我找黑崎一护同学……”
找我的?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我……我是浅野启吾!一护的同班同学!”那个声音说道,似乎更加紧张了,“还有小岛水色、本匠千鹤……我们……我们有点事情想找一护商量……”
启吾?水色?千鹤?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哦?一护小哥的朋友啊?”浦原的声音带着笑意,“真是不巧呢,一护小哥他……”
就在这时,另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不必隐瞒了,浦原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了。”
这个声音是……水色?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浦原的语气微微变化。
上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是水色压低的声音:“我们知道一护他不是普通人。前几天空座町出现的那些怪物,还有一护他们突然请假……以及,我们身上最近发生的一些……‘奇怪的变化’。”
奇怪的变化?
我和露琪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警惕。
“我们……好像也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启吾的声音带着哭腔,“水色他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了!千鹤她力气变得超大!我……我好像跑得特别快……我们很害怕……只想找一护问清楚……”
我的同学们……也觉醒灵能力了?!
这怎么可能?!普通的整魂就算有潜力,也不可能突然集体觉醒!除非……
除非受到了强烈的灵子冲击或者……某种外力的影响!
比如,崩玉?!或者我们之前在空座町和尸魂界搞出的那些大动静,波及到了现世?!
浦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上面的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浦原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严肃了一些:“我明白了。几位请先进来吧。有些事情,或许确实需要让你们知道了。”
脚步声传来,浦原带着三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走了下来。
正是浅野启吾、小岛水色和本匠千鹤!
他们看到地下室里的我们,尤其是看到我身上还连着仪器、茶渡那异于常人的体格、石田手中的光弓,都吓得瞪大了眼睛,启吾更是差点尖叫出来。
“一……一护……你们这是……”启吾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水色则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露琪亚身上(她还穿着死霸装):“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本匠千鹤则好奇地打量着茶渡的巨臂,似乎想伸手去摸,被茶渡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得,看来我们的现世休整(升级)计划要泡汤了。
新的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
而且,这一次,似乎还牵扯到了我身边的普通人。
这“升级副本”,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