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桑娆也不会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这么多天,出入这个房间的男子不在少数,他们也都只是为了救桑嫤。
这么多天,言初陪伴桑嫤的时间是最多的。
她偶尔会去桑母的院子里陪着她,但言初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这里。
就连睡觉也只是到隔壁房间对付一下。
桑娆知道,若不是怕真的睡在一个房间不合适,言初或许就直接在房间的榻上将就着睡了。
等两人离开,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言初。
拉过桑嫤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有些凉,言初瞬间有些心慌。
大手将小手牢牢包裹住,给她的被子也换成了厚实的绒被。
他只愿相信,是因为天气转凉。
而不是……
言初:“七七,我很想你。”
在桑嫤的额头落下一吻后,悲伤的浪潮在这一刻朝他扑来,没有任何抵抗力。
泪水滴落在桑嫤的手背,滚烫热烈。
言初知道,一般的药在这个时候早就发挥药效了。
可桑嫤依旧没醒。
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
他只能紧紧将人拥入怀中,尽可能用自己的体温让她保持暖和。
桑嫤缓缓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但起码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或者一片白了,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就是感觉……自己怎么有些喘不上气。
好象有人抱着她,会是谁呢?
“咳咳……”
一道咳嗽声让言初瞬间警醒,连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七七?七七??”
言初惊喜的看着桑嫤微张的眼睛,双手竟开始不自觉的微抖,生怕自己太用力弄疼了她。
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庆幸占据了言初的内心。
桑嫤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象是言的声音,想睁开眼看,可是只觉得很累,身体没有力气。
桑嫤:“是……四哥吗?”
言初:“是我,七七,我终于等到你。”
桑嫤浑身无力的靠在言初身上,言初也没耽搁,立马唤了言一进来。
言初:“速去叫程院首。”
言一看着言初怀里的桑嫤,错愕之后便立马跑出房间。
不到一刻钟,桑家人都赶来了。
他们焦急的站在屏风外等着程院首给桑嫤把脉,但脸上的喜悦已经挡不住了。
整个把脉的过程,程叙的表情十分精彩。
程叙:“虽依旧是先天体弱之脉,但是有了气息、有了脉搏,有了心跳,人还醒了。
神奇,七小姐当真神奇……不对,应该说这万宝方真是神药啊。”
听到这话,所有人压在心中一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桑母:“可小七刚刚还醒着,如今好象又昏迷了?”
程院首:“桑夫人别担心,七小姐昏迷了一个月,腹内空空如也,身子乏力,只是睡过去了。
让下人熬一碗不能太稠的清粥,放少许盐,等她再醒来时,一点一点喂她服下,会慢慢好转。
只是接下来七小姐这身子可是不能再折腾了,起码得静下来好好休养一阵。”
程叙的话被所有人记在了心里,以至于往后的时间里,各种补品流水般的进入到桑府。
刘隐甚至为此重启了老本行,哪个山头有稀缺的补药,他就出现在哪里,桑嫤劝也劝不住,拉又拉不动,十分头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桑嫤的醒来,无疑是四大家族最开心的事了。
桑父为感谢其他家族这么多天的帮忙,想要大宴宾客以示感谢,在京城,宴请是常见的表达谢意和喜悦的方式。
言老爷子得知后,直言这场宴会由言府来办。
一是桑嫤一直在言府治疔,如今她也不宜挪动,在言府办很合适。
二是出于宏观目的,苏家这次败的太惨,尤其是苏家主所在的苏家大房,如今大房二房水火不容,两房的政商范围还有的一番斗争。
这种时候桑家大办宴会容易被苏家记恨,不过言家不怕。
最终桑父还是妥协,听言老爷子的话将此事交给了言家。
桑嫤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彼时院中桑家人都在,还有言母、言初和言奕。
他们坐在院内聊天,屋内留了芙清和桑娆照看着。
桑娆手上正在捣鼓着她给桑嫤准备的冬衣,虽然还是秋天,但是京城已经有些冷了,对于桑嫤来说也和冬天无异。
昨日太医说过以后,桑娆连夜让人准备了所有桑嫤过冬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桑娆:“芙清,小七应该会喜欢吧?”
看着一排的绒冬衣,各色各样都有,且都是当下时新的款式,芙清抬手指着一款:
“这大红色可能不是小姐喜欢的,小姐不太喜欢眼色太重的,大红大绿大紫什么的。”
桑娆点点头:
“那行,太艳太深的都拿走,留下偏浅色的就行。
对了,你也挑选几件,你在南城待久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太适应京城的冬天。”
这些都是上好的料子,芙清受宠若惊,笑容璨烂:
“多谢六小姐。”
桑娆也回以笑容,十分和善。
“咳咳咳……”
床上的咳嗽声打破了两人的聊天,齐齐跑到床边来。
桑娆拉着桑嫤的手:
“小七??”
芙清:“小姐,你醒了!!!”
桑嫤终于能睁开眼了,看清面前的人后,鼻头一酸,毫无顾忌的哭出声来。
院中的人听到声音,全都冲进了房间。
就看到桑娆和芙清抱着桑嫤,三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这样的场景下,也让桑母和言母红了眼框。
桑母走过去抚摸着桑嫤的脸庞:
“我的好女儿……醒了就好。”
桑嫤没有力气,把身子靠在桑娆身上环视四周,都是她的亲人、兄长,泪水如泉水,再难自抑。
她哭自己被上天眷顾,能有重来一次的生命;
她哭自己幸运无比,能遇到这么好的家人和朋友;
她哭她能够与家人团圆,可“桑嫤”……却永远不在了。
桑嫤哭的太过伤心,以至于让其他人以为是不是她哪里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和心疼。
刘隐:“我去叫太医。”
言初拉住他,视线一直锁在她的方向,缓缓开口:
“她或许只是想哭一哭。”
桑嫤的伤心好似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