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宪委员会首次会议在雅典议会大楼的圆形会议厅召开。
自由派领袖卡里拉奥斯?特里库皮斯首相率先抵达,身后跟着雅典大学教授与大船主代表。保守派内核人物赫里桑索斯大主教随后入场,旧军官与庄园主代表起身相迎。中立派代表拉里斯爵士最后到场,忙着给左右递雪茄。
康斯坦丁走进会议厅,示意众人落座:“今日成立制宪委员会,为希腊未来奠定根基。各位诉求我会听取,但宪法须兼顾国家统一与民众福祉。”
书记员翻开记录本,特里库皮斯起身:“自由派主张议会主权,国王统而不治,内阁对议会负责,军费、预算与外交条约需下院表决,选民需有财产资格。经济上推行自由贸易,降低关税,铁路、矿山交私人运营。土地用赎买分期解决,20年付清补偿金。司法独立,保障人身与出版自由,教会法庭不得插手世俗案件。”
特里库皮斯暗想,佃农连名字都不会写,哪有资格参与国事?英国议会制百年经验摆在那,只有有产者才能做理性决策,铁路交给我们运营,运费才能压到最低,那些破产的贵族根本不懂商业运作,活该被时代淘汰。教会法庭更是荒谬,商人的合同纠纷凭什么由神父裁决,他们懂什么叫市场规律吗?英国的辉格党早已证明,议会才能为资本家保驾护航,希腊要想发展,就必须让国王的权力装进笼子。
赫里桑索斯大主教拍响桌面:“东正教必须为国教,主教会议有立法否决权,婚姻、遗产与教育归教会法庭管辖!贵族庄园虽已登记,赎买市价也得体现历史价值。上院设贵族院,军官晋升经贵族院推荐。”
赫里桑索斯心里暗骂,这些商人懂什么?若不是教会在独立战争时藏着粮食、保护着信徒,希腊早被奥斯曼灭了!现在刚有点起色就想踩教会?门都没有!农民出身的军官能懂什么战术,没我们贵族冲锋陷阵,他们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倒想爬到我们头上?婚姻、教育这些事交给世俗法庭?他们知道什么是伦理纲常吗?到时候还不是乱成一锅粥。
拉里斯爵士打圆场:“低关税、低利率是当务之急,政府担保海外债券,先稳定市场再议其他。现在争论这些权力分配的事没意义,把生意做起来,大家有钱赚,很多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拉里斯盘算着,只要葡萄干出口税降两个点,今年的利润就能多三成,橄榄油的关税要是能再调一调,明年就能再开两家加工厂。教会和贵族的事跟我没关系,商人嘛,赚钱才是最要紧的,等赚够了钱,再看哪边的势力大,到时候站过去也不迟。
特里库皮斯冷笑:“拉里斯爵士又打庄园主订单算盘?自由派绝不同意教会法庭干涉商业纠纷!商人签的合同,凭什么要让神父来评判?他们懂贸易条款还是懂国际商法?低关税是要的,但不能以牺牲原则为代价,议会的权力必须得到保证,否则今天让一步,明天他们就敢得寸进尺。”
“你这是在亵读神明!”赫里桑索斯怒吼,“世俗教育会教出异端!那些教授讲的什么科学、理性,根本就是在动摇信仰!陛下要是纵容这些,就是背叛上帝!教会法庭管了这么多年婚姻遗产,从没出过乱子,凭什么要交给那些只认法条的法官?他们知道什么是宽恕,什么是救赎吗?”
自由派的一位教授站起身:“大主教言重了,世俗教育是为了让民众识字、懂道理,不是要动摇信仰。难道信徒就不能学算术、学历史了?教会法庭管婚姻,多少相爱的人因为门第被拆散,这难道就是上帝的旨意?”
保守派的一位旧军官立刻反驳:“你懂什么!没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军队就会涣散,国家就会乱套!军官必须由贵族担任,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指挥训练,农民出身的人能有什么大局观?让他们带兵,迟早要把军队带垮!”
大船主代表冷笑:“贵族?上次运军粮,是谁把好粮食换成发霉的?还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论做生意、搞管理,你们连我们船上的大副都不如,还好意思谈大局观?铁路交给我们运营,保证比你们管得好,运费低一半,效率高一倍。”
庄园主代表也站起来:“运费低?到时候还不是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没有我们提供原材料,你们的工厂能开工吗?土地赎买必须算上历史价值,我们的庄园传了多少代,承载的是家族荣誉,不是用钱就能衡量的!”
中立派的富农代表小声说:“我们只希望别加税,能安安稳稳种庄稼、卖粮食。不管是教会还是议会,只要让我们有饭吃、能赚钱就行。”
会议厅内争吵愈发激烈,自由派坚持议会主权和自由贸易,保守派死守教会特权和贵族等级,中立派则反复强调商业利益和市场稳定,各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康斯坦丁沉默倾听,手指轻敲膝盖。
他想起后世的议会闹剧,自由派这套说辞跟英国辉格党如出一辙,看似先进,实则想让资本家拢断权力。希腊工业还没起步,搞完全自由市场,怕是要被英法工业品冲垮,这是哈耶克的大手要发力了?到时候本土产业被挤垮,老百姓没饭吃,还谈什么发展。
保守派更可笑,抱着神权思想不放,土地改革都半年了,还惦记祖产的“荣誉溢价”,简直是活在中世纪。脑子都被宗教教条糊住了,不知道时代变了吗?还想着靠教会和贵族统治一切,根本不明白民众要的是温饱、是尊严,不是虚无缥缈的信仰束缚。两边都不靠谱,得找真正能做事的盟友。
拉里斯这群人虽然看重利益,但至少务实,不象自由派那么理想化,也不象保守派那么顽固。
赫里桑索斯见争吵不出结果,再次提高声音:“陛下,若不保留教会否决权,我就号召全国信徒抵制新宪法!到时候民心不稳,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康斯坦丁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大主教,希腊是希腊人的希腊,不是教会的封地。东正教是国民的信仰,值得尊重,但不能成为阻碍改革的枷锁。”
他站起身:“婚姻继承归世俗法庭,主教只管弥撒与祝福;铁路矿山由国家掌控,关税与兵工厂必须中央直辖;议会可有财产资格普选,但想干涉军事、外交与预算,便是越权。”
康斯坦丁清楚,后世德国靠国家主导工业崛起,希腊要想不沦为列强经济殖民地,必须攥紧经济主权。治国并非儿戏,维多利亚3里自由放任加buff,但现实里又没有buff,完全放手只会让希腊成为英国殖民地,彻底失去崛起的希望。到时候他就成了希腊版的旺景卫,遗臭万年。
“国王这是要独揽大权?”特里库皮斯皱眉,“这跟君主专制有什么区别?议会若不能监督预算和军事,还叫什么议会?”
“陛下英明!”保守派的旧军官立刻附和,“军队和外交本就该由国王掌控,那些商人懂什么军国大事。”
拉里斯爵士左右看了看,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国家掌控铁路?那运费定价权就在政府手里了,得想办法让政府承诺运费不涨价,不然损失可就大了。不过要是能换来低关税,好象也划算,得找机会跟国王谈谈。
康斯坦丁补充:“继续讨论。一切要从希腊的利益出发,一切想法要立足于希腊的本国国情,而非以什么主义或一己私利为目标。”
争吵声再起,却比之前弱了许多。
自由派开始议论“预算表决的具体范围”,想在细节上争取更多权力;保守派嘀咕“教会法庭的管辖权能不能保留一部分”,显然也知道完全坚持原来的主张不现实;中立派则凑在一起计算“不同关税降幅映射的利润变化”,试图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康斯坦丁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拉里斯身上,见他正跟富农代表低声交谈,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名数字。他嘴角微勾,后世商人常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拉里斯想要低关税?可以,但得让中立派支持国家掌控铁路,还得支持成立新的技术官僚机构。他要成立属于自己的派系,吸纳那些懂技术、务实的人才,宣扬“开明技术专制”,只有这样才能集中力量搞工业、强军队,把希腊带上强国之路。现在的争吵只是开始,真正的博弈还在后面,而他已经找到了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