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学生、穿着时髦的白领,三三两两地坐着。
人手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桌上还摆着炸鸡柳、烤肠之类的小吃,一边享受着冷气,一边惬意地聊着天。
“哎哟!总算有时间来了,快进来吹空调!”
一个清亮又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许哲和年婉君的打量。
只见一个围着草绿色围裙的女人,从吧台后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正是许哲的表姐,孙玉竹。
眼前的孙玉竹,让许哲微微一怔。
可能是有事情做了,孙玉兰双颊红润,眼中有光。
她的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非但不显狼狈,反而透着一股热火朝天的生命力。
“姐,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许哲由衷地感叹。
“那是!”
孙玉竹得意地一扬下巴,麻利地用抹布擦干净一张桌子,将两人按着坐下。
“人啊,就得干自己喜欢的事儿!我跟你说,我现在每天摇奶茶,烤蛋挞,看着这些年轻人喝得开心,我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一边说着,一边风风火火地转身回了后台,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两杯颜色绚烂的饮料。
“尝尝,我新调的盛夏光年,西瓜加柠檬,解暑得很!”
年婉君抿了一口,酸甜的冰凉瞬间驱散了暑气,她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
“真好喝,玉竹姐你太厉害了!”
孙玉竹被夸得心花怒放,叉着腰,语气里满是自豪。
“那是!我跟你说,这半个月,咱们这儿都快成附近大学城的据点了!有些学生宁愿排半小时队,也非要喝我这一杯!你姐我啊,这辈子从没这么有成就感过!”
看着表姐容光焕发的样子,许哲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钱是其次,他要的,就是亲人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活得挺直腰杆。
“姐,你喜欢就好。”
就在这时,店门的风铃“叮铃”一响,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长相普通,但五官端正,眼神很干净。
原本还在和许哲他们谈笑风生的孙玉竹,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她下意识地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原本爽利的动作,此刻竟带上了一丝手足无措。
“你好,要、要点什么?”
那男人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目光在菜单上游移。
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一个劲儿地往孙玉竹脸上瞟,一对上她的视线又立刻触电般弹开。
“和昨天一样。”
他声音有些发紧,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五杯珍珠奶茶,十个蛋挞,十串鸡柳,再来二十串烤肠,五碗酸辣粉,打包……”
许哲的眉毛猛地一挑。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怕不是要五六十块钱!
00年的五六十块,顶得上普通工人几天的工资了!
这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方。
最关键的是,一个大男人,在别的女人面前那么扭捏羞涩干什么?
年婉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悄悄在桌下碰了碰许哲的腿,递过来一个“有情况”的眼神。
许哲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那个男人付了钱,没有催促,而是抱着手臂,在店里最不起眼的角落找了个位置站着。
像一棵沉默的蘑菇,眼神却始终胶着在吧台后忙碌的那个身影上。
那眼神,专注,又带着几分克制的灼热。
许哲心里顿时了然。
一股惊讶涌上心头。
离了婚,独自带着两个女儿的表姐,这是……要迎来第二春了?
但惊喜过后,便是审慎。
这个男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这年头,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都结婚了。
他到底是什么底细?结婚了,还是离婚了怎么样?
人品如何?可别是什么花言巧语的骗子!
片刻后,孙玉竹领着店员,将打包好的两大袋食物递给了男人。
“您、您的东西。”
“谢谢。”
男人接过,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孙玉竹的手,两人皆是一颤,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男人拎着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仿佛身后有什么稀世珍宝。
他刚一出门,年婉君就憋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挽住孙玉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桌边坐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玉竹姐,老实交代!刚才那位,是谁呀?”
孙玉竹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双手紧张地绞着围裙的一角,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没什么……就是个……常客……”
“常客能一天花五六十块钱?常客能让你脸红成这样?”
年婉君才不信,继续追问。
看着表姐这副少女怀春的羞赧模样,许哲笑了笑,随即神色一正。
“姐,要是觉得人不错,就勇敢一点,你现在自己当老板,有自己的事业,没什么配不上的。”
孙玉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低声道:“可我毕竟……离过婚,还带着两个孩子……”
“那又如何?”
许哲斩钉截铁,“真心喜欢你的人,不会在乎这些,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也不能被人骗了,姐,你信得过我,我帮你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现在孙玉竹的奶茶店这么赚钱,那就是一个金娃娃!
而且她还年轻漂亮,有凤凰男想吃软饭很正常!
只是,许哲能接受男人吃软饭,但不能接受别人骗她姐!
孙玉竹猛地抬头看他,“啊……”
许哲直接问道:“表姐,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哪儿工作?”
“他……他叫严正义。”
孙玉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只是声音细若蚊蚋。
“我听别人说,他还没结婚,是在咱们市的钢铁厂上班的,好像是个技术员。”
严正义?钢铁厂?
许哲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他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老棉的电话。
“棉哥,帮我查个人,男人,叫严正义,在市钢铁厂上班,二十七八岁,我要他最详细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