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写下了一连串复杂的推演。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孙院士呆呆地看着白板上的那片推导，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通了……原来是这样……通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激动得站了起来。
困扰了他和他的团队整整半年的难题，竟然被一个大二学生，用几分钟的时间，给出了一个全新的，壑然开朗的解决思路！
周正国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周围同事们那一张张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不能再用“天才”来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这是个怪物。
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法用常理来揣度的知识怪物！
他挥了挥手，示意何雨辰可以先回去了。
何雨辰走后，会议室里依旧一片沉寂。
良久。
周正国看向众人，缓缓开口。
“各位，都说说看法吧。”
孙院士第一个开口，语气斩钉截铁：“不能再让他按部就班地上课了！这是犯罪！是浪费国家最宝贵的财富！”
“我同意！”张教授用力点头，“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了。再把他按在本科课堂里，只会扼杀他的创造力！”
“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了。”另一位老教授苦笑着摇头，“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象个刚入门的小学生。”
所有的意见，空前的一致。
周正国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许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做出了一个，在京城大学建校以来，都从未有过的决定。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教务处的内线。
“给我准备一份文档。”
“关于机械工程学院学生何雨辰，申请提前毕业的全部手续。”
“对，两年，本科毕业。”
手续办的很快，第二天何雨辰又被叫到了办公室。
何雨辰刚刚回到走廊，周正国的秘书探出头来。
“何同学，进来吧。”
随后何雨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会议室里的气氛，和昨天截然不同。
如果说昨天的气氛是一种凝重中带着审视的压迫感，那么现在，这种压迫感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赏。
那几位泰山北斗级别的老教授、老院士，看他的目光，就象是哥伦布看到了新大陆。
不，比那更夸张。
那是一种混杂了欣赏、激动、欣慰，甚至还有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
“何雨辰同学，来，坐。”
周正国的声音比之前温和了太多，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客气。
何雨辰依言坐下，身姿笔挺，平静地等待着下文。
周正国和孙院士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由谁来开口。
最终，还是周正国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几位老师商量了一下。”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我们一致认为，再让你按照正常的本科教学计划上课，是对你，也是对国家的一种巨大浪费。”
这句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其他几位老教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何雨辰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场白。
果然，周正国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所以，学院决定，为你激活特殊人才培养计划，我们将向学校和教育部申请，为你办理提前毕业的手续。”
他看着何雨辰，一字一句地说道。
“目标是，两年就可以完成所有本科学分，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这个消息，虽然在何雨辰的预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两年，本科毕业。
这不仅仅是京城大学的首例，就算在全国都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周正国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何雨辰，抛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
“毕业之后，我们希望你能留校。”
“留校？”何雨辰的眉毛微微一挑。
“对，留校任教！”
孙院士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学校可以破格聘用你，给你独立的实验室，给你充足的科研经费！研究你想研究的东西。”
“没错！”
张教授也激动地附和：“何雨辰，你就是为搞科研而生的！留在学校，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留下来，我们是同事，是战友，我们可以一起向更深的领域探索！”
一位又一位学术界的大佬，争先恐后地向一个大二学生，发出了最诚挚的邀请。
这幅画面，若是传出去，足以震动整个华夏的学术圈。
然而，面对这份足以让任何一个学生都欣喜若狂的提议，何雨辰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脑海中，却飞速地闪过一幕幕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未来几年，将会有一场怎样的风暴。
学术界，尤其是象他这样迅速声名鹊起的年轻学者，将会是风暴最猛烈的中心。
象牙塔，在那个时候，将不再是避风港，而是最危险的角斗场。
不行。
绝对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
看到何雨辰迟迟不语，周正国等人脸上的兴奋，渐渐冷却下来，转为一丝疑惑。
“怎么了，雨辰同学？”周正国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何雨辰抬起头，迎向众人期待的目光。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的话。
“非常感谢院长和各位教授的厚爱。”
“但是，我不能留校。”
什么？
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教授第一个没忍住，急切地问道：“为什么？！你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吗？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机会！”
“你难道有什么苦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