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明端着面,慢吞吞地吃一口,然后看一眼对面的白宜明。
就看到白宜明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没一会儿就把一碗面给吃完了。
他不仅把面给吃完了,就连面汤都一口不剩地给喝完了。
白景明的面才吃了两口呢,就看到对面的白宜明吃完了面,正抬头看他呢。
白景明:“”
白景明问他:“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吃饱。”
白宜明吃了一碗面过后,饥饿的腹部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他看着白景明,说:“一碗面哪里够吃,再给我买几个包子吧。”
白景明:“”
白景明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他了:“你吃冤家来了你?这么能吃,以前也没见你胃口这么大啊。”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他看白宜明的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
所以,白景明还是没忍住,又给白宜明买了六个肉包。
包子还没上的时候,白景明就忍不住问他了:“你自己又不是没钱,为何不和你的同窗们一起,租个牛车什么的,一起回来?”
去过省城的人都知道,那里多是崎岖的山路,两边的山里时不时就有山贼窜出来的。
他们武馆里押镖,多数都是走的那条路。
白宜明有些烦躁地说:“他们几个已经商议好了,根本没有人来问我。”
白景明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肯定是白宜明自视甚高,看不上那些读书不如他的同窗们。
所以等着那些同窗们主动来问他呢。
但是他自己平时就表现得很大方,让人误以为他家中很有些家底,估计是不差钱的。
所以最初,根本就没有人去主动问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白宜明平时的人际关系实在太差,那些人早就看不惯他很久了,所以故意略过他的。
白景明想到这些,他就想笑。
当然,他也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好好地嘲讽了一下白宜明:“你可真是活该啊!谁让你平时狗眼看人低的?你自己平时把他们当回事,真有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想到你的。”
说道这里,白景明连面都不吃了,他看着浑身脏兮兮,十分狼狈的白宜明,说:“若是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估计要笑死了吧?你的事迹啊,甚至都不用半日,就能传遍全县了。”
白宜明是在县城里的白鹿书院读书的。
他的同窗们,有些是县城里的,有些则是镇上的。
他回来的时候,其实也小心翼翼,左顾右盼来着。
就怕被自己认识的人看见,然后传出去。
把自己弄得这么落魄的模样,他自己也觉得丢脸呢。
白宜明脸色阴沉地说:“别笑了!”
白景明才不管他生气不生气呢,他笑得越发大声了。
白宜明的包子都是他给买对了,他还好意思生气?
白景明笑着笑着,突然就感慨起来了。
幸好他当初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母亲。
看看,这跟着父亲,和跟着母亲,下场就是不一样啊!
如果他当初留在白家,跟着白文康的话,现在过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呢。
白景明把面条吃完,付了饭钱之后,他就站起身来,对白宜明说:“行了,你慢慢吃吧,我还得回武馆干活呢,没有空闲跟你瞎扯了。”
白宜明沉着脸说:“行了,你赶紧走吧。”
白景明的笑声可真是有够刺耳的。
刚刚白景明就一直在嘲笑他,甚至都没有问问他考得怎么样。
白宜明心里烦躁。
越发觉得白景明没救了。
他把六个包子随身带走,一路上边吃边走。
他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才行。
不过,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因为从县城到他们的镇上,路上都有村庄,那一带没有山贼。
他可以安心地走回去了。
随着乡试的结束。
县城里举办的武举也结束了。
这次武举的考核官,正是县城中的兵马司指挥使刘江文。
刘江文把妻子送到庄子上修养后,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主持武举事宜了。
武举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搭擂台比武。
报名的人抽签比试,一天五场,连比三日。
一直到决出胜负。
大部分的人来参加比试,都有家人作陪。
受伤了,家人就会十分心疼地搀扶着,去附近的医馆。
刘四斤已经连续比了三天六场了。
他就孤零零地一个人来的,除了身上带了些银子之外,周围没有他认识的人。
许多人在第一天,或者第二天都被淘汰了。
但他一路比试下来,每一场都赢了,自然就来到了最终决出胜负的一场。
他和另一个武馆出身的练家子,要进行最后一场比试。
赢了就是魁首,可以见到兵马司指挥使,直接进入兵马司。
当然,第二和第三名也能进去。
在三年前,第四和第五也能进去,不过今年,指挥使刘大人说了,只有前三能够进入他的兵马司。
剩下的没有机会了。
刘四斤站在武台下,看着他的对手站在对面,和自己的妻子说话,他的妻子心疼地流眼泪,正在用手帕给丈夫擦身上的伤。
刘四斤羡慕得不得了。
他想,要是陈婉穗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也能拿手帕给他擦擦伤口呢。
不过,想归想,他这次比试,就算不是第一,也是保底第二,他相当于已经拿到了进入兵马司的资格。
等他回去后,他就要问问陈婉穗,能不能嫁给他了。
擂台旁边的高台上,坐着几个人,中间那位就是兵马司指挥使刘大人了。
刘大人看着武台上面的比试,问旁边的护卫:“这个人不错,力气很大,也很有技巧,他是什么来头?”
旁边的护卫早就把前五名参赛者的资料调查清楚了。
赶紧对指挥使刘大人说道;“大人,他叫刘四斤,是一名猎户,无父无母,家中已经没有亲人。”
指挥使刘大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这个刘四斤很不容易。
从小没有父母,还能自己养活自己,还能练成这一身的本领。
他赞赏地点点头,说:“这个人不错。”
他顿了一下,又说:“等他进入兵马司后,让他去看守城门吧。”
看守城门算是最基本的活了,只要没人来攻打城门,那么看守城门的活就是最轻松的。
不过很多人进出城门的时候,会为了方便,给守城门的人塞银子,让守城门的人破例放行之类的。
刘指挥使向来是最恨这些的。
所以,他欣赏刘四斤,但他把刘四斤放到看守城门的位置,就完全是在考验刘四斤了。
刘四斤可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迎接考验。
他打败了对手,赢得了第一后。
拿到了二十两银子的奖金,又拿到了一块兵马司的身份牌。
给他牌子的人让他三日后到县城兵马司报道。
他答应了之后,拿着牌子和银子,转身就走了。
于是,等刘指挥使身边的人找过来,想让刘四斤去见刘指挥使一面的时候,刘四斤早就已经走了。
刘指挥使听到刘四斤已经走了,还有些遗撼呢:“这位勇士,果然有个性啊。罢了,等他三日后来兵马司报道时,再让他来见我吧。”
刘四斤拿了银子和身份牌,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走。
他现在夺得了魁首,还拿到了兵马司的身份牌,可谓是工作和钱都有了。
他现在就想去找陈婉穗。
他得向陈婉穗表明心意。
他不能再等了,遇到心仪的姑娘,就要先下手为强的。
万一好姑娘被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
他现在,甚至有些庆幸陈婉穗以前嫁过人了。
要不然,如果陈婉穗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有这种心思的。
他已经26岁了,但是陈婉穗呢,她才十八岁,比他整整小了八岁呢。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他年纪太大了?
一路上,刘四斤都在胡思乱想。
一会担心陈婉穗嫌弃他,然后嫁给了别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过日子。
一会儿呢,他又幻想着陈婉穗不嫌弃他,他可以把陈婉穗娶回家。
心里越想,刘四斤的脚步就越快。
从医馆回来后,陈婉穗就时不时地往门口看一眼。
连给自己的菜园子浇水都心不在焉的。
沉君怡看到她这样,就忍不喊问她了:“穗娘,穗娘?”
陈婉穗一愣,赶紧回头:“啊?娘,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沉君怡站在廊庑下,看着她:“你发什么愣呢?喊你好几声都不应我。”
陈婉穗把手里的水瓢,放回到桶里,然后,她又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娘,我就是在想,刘四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不是去参加武举了吗?会不会受伤了,回不来了?”
陈婉穗其实真的挺担心刘四斤的。
自从刘四斤去县城参加武举后,她就时不时地会想一想他。
就是担心他在县城里,举目无亲的,万一在比武的时候受伤了,那谁来管他呀?
他之前的腿受伤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躺在家里,也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若不是沉君怡过去看他,他现在估计都是个瘸子了。
沉君怡看着她这么担心刘四斤,就笑她说:“前两日我还问你,要不要去县城看看刘四斤比武,你又说要留在医馆里记帐,哪里也不去,怎么啦,现在又后悔了?”
陈婉穗被沉君怡说得脸色通红。
她低声说;“哎呀,娘,我不是后悔,我就是想一想。”
她说着,脸红耳赤地继续给菜园子浇水了。
沉君怡看着陈婉穗的模样,心里叹气,摇了摇头。
看来被她当成女儿养的陈婉穗,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和刘四斤走在一起了。
看看她那个小脸蛋啊,红得跟关公似的。
估计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刘四斤呢。
沉君怡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了不管他们俩的事。
他们能走在一起的话,沉君怡就是支持的。
若是不能,那她也尊重陈婉穗的想法。
陈婉穗想嫁人就嫁人,若是不想嫁,那跟她一起过一辈子,也可以。
毕竟她已经和离过了,以后也不打算再嫁人了。
沉君怡看看时辰,觉得刘四斤估计快回来了。
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把门一关,再把油灯点亮,她就坐在自己的床边,拿起没坐好的衣服,继续做女工了。
果然,不出意料的是,小半个时辰后,她们家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正在院子里给菜园浇水的陈婉穗一愣,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她把水瓢放地上一放,捏着裙角,小跑着来到门口,大声问:“谁呀?”
门外,刘四斤那有些沙哑和低沉的声音,就想起来了:“穗娘,是我,刘四斤。”
刘四斤果然回来了!
陈婉穗之前还以为他起码得等到明日才能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过来看她,陈婉穂的心里还有些喜意。
她赶紧上前,抜开门栓,将门打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刘四斤。
刘四斤整个人风尘仆仆的,身上的衣服有些乱,骼膊上,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伤口。
陈婉穂看清他脸上的伤后,顿时就担忧起来了,连忙问刘四斤:“你是不是受伤了?赶紧进来,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果然这些武夫就是容易受伤。
陈婉穂看着有些心疼。
也不等刘四斤说话,她就向前,拉过刘四斤的骼膊,将他拉到院子里来,再把门关上。
她又看到刘四斤的嘴唇干燥起皮了,于是连忙说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就给你倒碗水喝。”
说着,陈婉穂又急急忙忙地去厨房倒水了。
刘四斤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
他用暗沉沉的目光,盯着陈婉穂看。
甚至连陈婉穂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清楚。
只是象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目光随着陈婉穂的身影,四处移动。
看着陈婉穂为了他而忙来忙去的。
他的心中激动,有些情绪难以抑制。
陈婉穂来到厨房,用一个大碗装了一碗水,还往碗里放了一点蜂蜜,这样一来,水喝起来就甜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