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去请保长了,陈老二夫妻两个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的?
这时,白景明和陈婉穗带着荣大夫过来了。
白景明还没进门呢,哭声就传进来了:“祖父,祖母,你们死得好惨啊!”
众人赶紧安慰他说:“哎呀,快让大夫去给俩老看看,先别哭了。”
沉君怡看到荣大夫来了,于是又坐回到椅子上了,任由大夫去给两个老人把脉。
荣大夫过来把脉的时候,众人大气都不管喘一下,就看着他把脉呢。
陈老二刚想过来看一眼,就被白景明用力挤开了。
白景明问:“荣大夫,我祖父祖母没事吧?”
荣大夫给白老头和白老太太把脉了之后,才说:“俩老应该是气急攻心,才会昏迷不醒,我这边给你开两副药,你回去抓了,给他们喝上几天。”
陈老二和林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老二大声说:“你们都听见了吧?他们只是昏过去了,没死!可别再说我们打死人了。”
白景明当即冲过去,用力推了陈老二一把,大声说:“要是我祖父祖母醒不过来,我就让你们偿命!”
陈老二气得脸色铁青,他开始赶人了:“没事就从我家里滚出去,大家都散了,都散了。”
沉君怡看着陈老二:“陈老二,今天这事,你就想这么算了?”
陈老二梗着脖子喊:“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知道白老太太和白老头没死,陈老二瞬间就不怕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
沉君怡不疾不徐地说:“我爹娘都这个岁数了,还被你们按着打,现在昏迷不醒,你们就想不管了?”
陈老二和林氏对视一眼,林氏立刻跳起来了:“沉氏,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讹钱吧?”
上次退了那五十两彩礼,林氏都心疼得要死。
这次又怎么可能愿意赔钱啊。
老两口反正还有一口气,只要没死就行。
他们决定死不赖帐。
沉君怡就说了:“我爹娘都这把岁数了,被你们打成这样,就算回去,还得看医买药,安排人不分日夜的伺候,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好,你们把人打成这样的,难道就不该把看大夫的钱,还有买药的钱给赔偿了?”
林氏怒了,对众人说:“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白家就是想讹钱?大家以后可得小心了,碰到白家的人最好绕路走,免得他们打个照面就倒地上了,然后讹上你们。”
沉君怡听着她在那说,心里一点也不着急。
她慢慢地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走了。老二,”
沉君怡喊白景明了:“去吧咱们屋里的药炉拿过来,以后咱们就在这儿住下了,老两口一日不醒,咱们就一日不走。”
白景明咬牙点头:“好的娘!我还要把床也搬过来,衣服也搬过来,咱们就在这儿住下了。”
林氏气得简直要晕过去了,她指着沉君怡:“你别欺人太甚!”
这时,白发苍苍的保长被人簇拥着进来了。
沉君怡之前买房子,还找保长帮忙找过房子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保长脸色严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两口,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围观的众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都详细地给保长说了。
保长一听只是昏迷过去了,人没死,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闹出人命就行。
林氏就对保长告状了:“保长,他们白家这是故意上门讹钱来的,刚刚沉氏狮子大开口,竟然要让我们赔偿老两口看大夫和买药的钱,属实是太过分了。”
沉氏看着林氏,正要开口,白景明就破口大骂了:“我祖父祖母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你们出点买药钱怎么了?难道不该吗?不赔钱也行;”
白景明说着,就开始转头四处看,找东西,不一会儿,他找到一根木棒,眼神阴沉沉的看着林氏,说:“那就让我把你们夫妻两个也打昏迷过去,让你们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保长坐在凳子上,他沉着脸,说:“买药又不用花几个钱,你们把人打成这样的,赔点钱,难道不应该吗?”
林氏:“”
陈老二唉声叹气地说:“保长,如果这人真是我打的,我赔钱肯定没二话,但这不是”
“怎么就不是你们打的了?”
保长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说起这件事了。
现在,围观的群众们,可全都是证人,大家都说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保长说的话还是很威严的,如今事情发展得超乎意料,陈老二闭了闭眼,转身进屋,拿出来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沉君怡,说:“沉氏,老两口的药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沉君怡没接那一两银子,她脸色严肃地说:“保长,其实今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做主处理。”
保长看着沉君怡那严肃的表情,就问:“什么事?”
沉君怡也没有避着众人,陈家不仁,可就别怪她不义了。
她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陈老二的女儿,陈雯淑,之前与我儿子有婚约,但是他们在成亲当日,临时悔亲,还让穗娘顶替陈雯淑,嫁到我家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保长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不过,这事你们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林氏看着沉君怡,总觉得沉君怡没憋什么好屁,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就开口了:“保长,这事我们两家的私事,不如就让大家都散了,我们关起门来说,行不行?”
保长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而且,陈雯淑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名声对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保长迟疑着,正要让众人散了。
但是沉君怡不同意啊。
沉君怡就冷笑了起来,看着林氏,说:“你们家做这种事的时候,倒是不怕被人知道,怎么,现在被当众说出来了,就又觉得丢脸了?”
沉君怡:“保长,今天这件事,还必须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正好给我做个见证了。”
沉君怡对众人说道:“我家老大白宜明,前两日去县城的时候,因为撞见陈雯淑和某个捕快在一起,就莫明其妙的被抓到大牢里去了,陈老二,咱们两家除了你们悔亲这件事之外,也算是无冤无仇的,你们女儿,为何要这样害我儿子?”
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被县城里的捕快看上了,那个捕快家境不错,人长得也端正,陈老二一家当然是高兴的。
但是,陈老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毕竟陈雯淑又没有回来。
林氏就大声说:“沉氏,你把这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你是想逼死我女儿吗?”
沉君怡站起身来,指着林氏:“除非陈雯淑把我儿子从大牢里捞出来,否则,你女儿在外面给人当外室的事,我见一个人就跟一个人说,我不仅要让全村的人知道,我还要宣扬到县城里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你没脸,还是我没脸!”
保长的目光,眼里的看着陈老二。
白宜明被抓到大牢里的事,许多人都还不知情。
现在沉君怡说了,大家也才刚知道。
保长的声音十分严厉:“陈老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村里的这些人,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和衙役们打交道的。
现在白宜明被抓到大牢里去了,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现在的很多人,被抓到大牢里,如果交不出赎金,那基本都回不来了。
很多人在大牢里关得久了,衙役们见没人来捞人,就把人推出去,给人当替罪羊,或者替死鬼。
砍头台上,流浪的路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冤魂了。
这也是沉君怡必须要帮白宜明的原因。
就算前世白宜明对她再不孝顺,但到底是她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是她千辛万苦养大,挣钱买笔墨纸砚培养到了十八岁的儿子啊。
她要怎么磋磨儿子,是她自己的事。
但是别人要想愿望她儿子,让她儿子当替死鬼,那就不行!
陈老二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女儿的名声,这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除非他的女儿,现在能嫁给那个刘捕快,否则,在白石村这边,他的女儿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了。
陈老二闷声说:“保长,我女儿在县城几个月了,许久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氏的脸上带着讽刺地说:“我听说白宜明是因为偷东西,而被抓到大牢里的,沉氏,你自己儿子没有教好,被抓到大牢里,可不能怪到我女儿身上,我女儿跟你儿子,可没有半点关系!”
沉君怡从怀里拿出订婚书,“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她板着脸问林氏:“是吗?你确定没关系?这张婚书上,可清清楚楚的写着,陈雯淑是我白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这上面,还有陈雯淑的手印呢,要不,我拿到县城去,叫那姓刘的捕快看一看?”
林氏和陈老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惊恐。
完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茬?
他们还以为,只要让陈婉穗替嫁过去,一切就都没有后患了。
结果,他们忘了还有婚书!
林氏扑过来就要抢,沉君怡动作更快,把婚书拿在手里了。
林氏尖叫起来:“沉氏!你别欺人太甚了!我闺女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难道还要毁了她的下半辈子?”
保长用手重重地敲了敲桌子,严厉地说:“好了,别闹了!吵来吵去的,象什么样子?”
林氏就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了:“保长啊,你要替我们做主啊!彩礼的钱我都退了,她白家还要怎么样嘛!”
先是白老头和白老太太上门来闹,现在沉君怡又拿出婚书来威胁。
林氏真的害怕刘捕快会知道陈雯淑许过人家的事,怕刘捕快要嫌弃自己的女儿。
事到如今,陈雯淑只能嫁给刘捕快,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保长沉默了许久,也觉得这样毁掉一个姑娘的名声,未免有点过于残忍了。
但白宜明又被关在大牢里,这也是个麻烦事。
保长就对陈老二说:“这件事确实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不如这样,你亲自去县城找到你女儿,叫她给白宜明说说情,让那捕快把白宜明从大牢里放出来;只要白宜明没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陈老二和林氏对视一眼,相比于刘捕快嫌弃女儿,把女儿抛弃掉,其实把白宜明放出来,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甚至于,陈老二都不明白,陈雯淑为什么要把白宜明给害得蹲大牢。
陈老二没有尤豫,他点点头,说:“行,我听保长的,我明日就进城,去找雯淑”
“什么明日?”
白景明怒了,大吼道:“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进城!”
陈老二:“”
沉君怡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们需要写一封退亲书,上面写清楚,是你们女儿陈雯淑在成亲之前,有了心仪的男人,于是单方面毁亲,抛弃未婚夫,主张让堂姐替嫁,自己跑到城里找情夫,一切都是你们女儿的错,与白宜明无关。”
陈老二怒了:“不可能!沉氏,你别欺人太甚!这种退亲书,我是不会写的!”
保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对沉君怡说:“沉氏,这确实不妥,你看,陈雯淑毕竟是个小姑娘,写这种退亲书,对她没有好处。”
沉君怡都气笑了,白景明直接说:“保长,这事是她干出来的,可没人逼她!她干这事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这事对她自己没有好处吧?她自己都无所谓了,你还替她着想干嘛呀?按照他们的人品,他们也未必会感激你,你又何必呢?”
保长:“”
保长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沉君怡仍旧坚持地说:
“这个退亲书,必须写!保长,我实在是信不过他们的人品,你说,万一将来有一天,我儿中举了,他们一家拿着曾经的亲事说事,说我儿子始乱终弃,中举了就抛弃未婚妻什么的,你让我们如何应对?他们的人品低劣,不可信任,如果没有退亲书,这件事我不会作罢的。”
始乱终弃,抛弃发妻,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可是会影响官途的。
沉君怡会这么考虑,也无可厚非。
保长也认可地点点头。
他们白石村,已经四五十年没有出过举人了。
大家都把希望放在白宜明身上呢。
万一白宜明将来真中举了,却被一个陈雯淑给拉下来了,那还得了?
保长于是就一拍桌子,对陈老二夫妻俩说:“陈老二,去拿笔墨纸砚,写退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