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疯了一样,朝着陈老二就冲过去了。
陈老二看着倒在地上,不动弹的白老太太,也被吓到了。
那么多人村民都看着呢,老太太可不能死在他家门口啊,更不能死在林氏手上。
否则,他们女儿的事可就真的瞒不住了。
而且,他们家先是悔婚,然后,他们又把原亲家对象的祖母给打死了,那他们老陈家的名声也不保了呀。
他的两个儿子还要走科举的路子呢,能不能考上另说,单说他们的名声,那可不能坏啊。
那一瞬间,陈老二想了很多。
于是,就在这个档口,白老头朝着他冲过来,他下意识就拿棍伸手一挡,要把白老头推开。
结果,“噗通”一声,他的棍子刚刚挡在白老头跟前,就见白老头“嗷”的惨叫一声,也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陈老二:“???”
陈老二和妻子林氏,两人都惊呆了,他们站在那,盯着倒在地上的老头和老太太。
林氏声音有些颤斗地问:“老二,他们,他们该不会是死,死了吧?”
陈老二迟疑地说:“应该没,没有吧?”
他刚刚得拿一棍子,都没碰到白老头啊。
再说了,就算碰到了,这一棍子,也打不死人吧?
白老头真就这么脆弱嘛?
周围的围观群众们也震惊了啊。
有人惊恐地喊道:“陈老二!你这人糊涂啊,你怎么把白大爷和白大娘给打死了呀?”
陈老二怒了:“我没有!我的棍子都没碰到他,是他自己躺下的!”
围观的邻居们就七嘴八舌地骂起来了:“你还狡辩!我们亲眼看到你们打架,把老头老太太打死的,你们还不承认?”
林氏尖叫着说:“他们没死,肯定没死!快,快找个大夫过来,让大夫看看!”
村里的邻居,还是有心善的,担心老头老太太再不抢救一下,就真死了。
于是,便有两个人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正好这时,沉君怡带着陈婉穗,手里拎着东西回来了。
那两个跑着去请大夫的邻居,就一边跑着一边对她说:“沉氏,不好了!你家老太太和老爷子被陈老二打死了!你快去看看去吧!”
沉君怡:“???”
沉君怡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把抓住那人,看着他问:“你刚刚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就停下了脚步,缓了两口气,才说道:“你家老太太和老爷子,去陈老二家闹呢,结果和陈老二夫妻两个打起来了,他们老骼膊老腿的,哪里是陈老二的对手啊?当场就被他们一棍子打趴下了,现在还在地上躺着,生死不知呢。”
沉君怡:“”
沉君怡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了,她把手里提着的篮子塞到陈婉穗的怀里,对她说:“穗娘,你先回家去,我过去看看。”
沉君怡说着,拔腿就往陈老二家的方向跑。
陈婉穗手里抱着篮子,想跟着沉君怡一起过去,但是又想到沉君怡让她回家去的话。
她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就撒丫子往白家跑去。
沉君怡不让陈婉穗过去,也是为了陈婉穗好。
毕竟陈婉穗已经和陈老二一家断绝关系了,现在出了这种事,她不出面才是最好的。
免得平白无故又挨林氏的骂。
陈婉穗回到白家的时候,白文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在家里。
而老二白景明呢,这几天伺候着他那受伤的爹,以及老头老太太,可把他给累坏了。
趁着今天没人在家,他直接躲在房间里,大白天的在睡觉呢。
陈婉穗担心沉君怡会吃亏,她在屋里屋外跑了一圈,最后发现白景明的房间关着门,她就直接跑过来推门了。
白景明蒙着被子,睡得正香呢,就被陈婉穗推门的声音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谁啊?”
陈婉穗着急地站在门口,喊他了:“老二,你快起来,家里出大事了。”
白景明一听是陈婉穗的声音,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了,他瞪着陈婉穗,突然几步冲过去,一个滑铲就给跪下了。
白景明眼泪都要下来了:“大嫂啊!你可终于回来了!这几天你和我娘都跑哪儿躲着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快要累死了!”
做饭洗衣服煮洗澡水,他祖父祖母可是把他当成牛在使唤啊!
牛干了一天活,夜里还能歇歇呢。
他夜里把祖父祖母伺候睡下了,他还得去伺候他那卧病在床的爹。
如果不是他爹这两天去县城,没回家,让他休息了两夜,他都怀疑自己要累死过去了。
白景明跪在那,眼下乌青,神情憔瘁的鬼哭狼嚎的:
“大嫂!我求你了,以后你和咱娘有什么打算,要到哪儿去,都提前告诉我一声行不行?就算你们是女人,不方便带着我,那我自己也能找地方躲着的,你们别自己躲好了,把我留在坑里啊,你们这事,做得可太不地道了啊!”
陈婉穗:“”
陈婉穗看着白景明这样,难得有些心虚。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多想别的了。
她对白景明说:“老二,你快穿好衣服,咱们家出大事啦!”
陈婉穗那个急啊:“你的祖父祖母,好象被我二叔打死了!”
仿佛被雷劈中了天灵盖,白景明整个人都懵了:“什么?”
另一边,陈老二家门口,此时正站着几十个围观的村民。
他们有的,从一开始就在这儿看热闹了。
有的呢,则是因为听到说陈老二打死人了,所以急匆匆赶过来看热闹的。
沉君怡来的时候,陈老二还在跟别人解释呢:“我没碰他,真的没碰,我这棍子?”
陈老二慌慌张张地把棍子给丢了,继续说:“我拿棍子也是为了自保,这个老大爷拿着扁担就朝着我头上打,我总不能傻乎乎地站着,任由他打吧?”
林氏的声音尖锐,此时也大声说起来了:“都是老太太自己倒下去的,我可没有碰到她啊!我真的没有碰到她,我怀疑她是装的!”
陈老二:“等大夫来了就知道了,大家快散了吧,真的没事。”
陈老二夫妻俩,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他们就越来越慌张了。
毕竟只要有人来,就总有人给后面来的人八卦这件事,把他女儿悔亲,又在县城里给衙役当外室,最后把白宜明给抓到大牢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全给说出去了。
在场围观的村民这么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张嘴在说着,陈老二夫妻俩哪里堵得住悠悠众口?
而这,也正是白老太太和白老头的目的。
他们的孙子被抓到大牢里了,陈老二一家想当个没事人似的过安稳日子?
做梦!
他们要让陈雯淑身败名裂,要让陈老二的两个儿子在书院里抬不起头,要让陈老二夫妻俩在村子里呆不下去!
他们两老几天已经打定主意,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围观的人对陈老二说:“我说陈老二,你把人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打得昏过去了,你还不去喊白秀才过来看看嘛?这老两口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白秀才岂不是连父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有人连声附和道:“是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做事也不能这么绝啊。”
陈老二和林氏平时在村里,名声就不太好的。
平时没少和街坊邻居吵架,现在出了事,大家也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林氏正要开口,就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陈老二,你把我爹娘怎么了?”
众人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沉君怡脸色阴沉地拨开人群,大步走进来了。
一看到来人是沉君怡,林氏和陈老二同时眼前一黑。
沉君怡上次来退彩礼的时候,就找他们闹过一次了,就那一次,都把向来尖酸刻薄的林氏给闹怕了。
林氏眼前发黑的看着沉君怡,下意识开口了:“沉氏,你怎么来了!”
沉君怡没开口,围观的邻居就开口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刚刚就让你去找白秀才了你不去,现在沉氏过来了,你还问人家来干什么?陈老二,若不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该不会要把老两口给偷偷埋了吧?”
林氏气得破口大骂:“闭上你的臭嘴!越说越过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们刚刚就已经说过了,老头子老太太是自己倒在地上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林氏又盯着沉君怡,大声说:“沉氏,你可别蛮不讲理啊,你们家老头子老太太可是自己的倒下去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沉君怡脸色阴沉,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在某个瞬间,就连她都怀疑,老爷子和老太太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沉君怡心中是有些担心的,她没有搭理林氏,而是脸色严肃的走到白老太太身边,蹲下,然后伸手过去,在白老太太的侧颈上摸了一下。
没想到,她这边手刚探过去呢,白老太太就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朝着她眨了眨眼。
沉君怡:“???”
沉君怡赶紧伸手过去,一把白老太太的眼睛按住了。
老太太,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沉君怡有些好笑,她大概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了。
她站起身来,担心老头老太太被太阳晒久了,没病也得晒出病来了,于是就对周围的人说:“各位好邻居们,能不能帮帮忙,把老爷子和老太太抬到陈老二的屋里去,这外面风吹日晒的,怎么能让他们遭这罪?”
沉君怡很会做人,她话都没说完呢,就已经从兜里掏出来一串铜板了,她说:“有哪位好汉愿意帮忙的?我一人给五文钱酬谢。”
沉君怡上次花钱请村里的夫人,大闹陈家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那些妇人们,可是实打实的拿到了铜板和鸡蛋的。
顿时,立刻就有几个男人跳出来,捋着袖子就过来了抬人了:“我来我来,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咱们不能让老头老太太躺这儿遭罪不是?”
“就是就是,你们让让,我力气大,我来搬!”
一时之间,十几个年轻的男人走出来,抢着把老爷子和老太太搬到了陈老二家的堂屋里,把老两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陈老二的表情都是茫然的,他一边徒劳地去拦着那些人,一边说:“诶?不是,你们把人搬到我屋里干什么?你们应该把他们搬回到白家去啊!”
林氏也要疯了,她今天被老爷子和老太太闹的,都要气晕过去了。
林氏冲到沉君怡面前,愤怒地问她:“沉氏,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人抬到我家里是要做什么?”
沉君怡也盯着她,冷笑:“做什么?你说呢?你们夫妻俩干的好事!我把爹娘都打成那样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告诉你林氏,我爹娘要是没事的话,一切都好说,要是他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沉君怡说完,抬脚就跟着人群进了屋。
老头老太太就躺在陈家堂屋的地上,沉君怡则搬了张凳子,就坐在老头老太太的身边呢。
沉君怡给那些帮忙抬人的年轻人付了钱,那些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收,还推脱了几下,沉君怡硬是把钱塞过去了。
她对人群里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说道:“王叔,我爹和你也算是好友,如今他被人打成这样,生死不明,我想你帮个忙,去把咱们镇上的保长请过来,这件事,我们白家已经处理不了了,还请保长替我主持公道。”
王叔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两口子,叹气:“沉氏,你就放心好了,我这就让人去请保长。”
王叔说着,还多看了白老头一眼,他在心里嘀咕着,他这好友怎么看着,不象是死了,倒更象是睡着了?
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王叔转身要出门的时候,就被陈老二夫妻俩给拦住了。
陈老二脸色都是白的,急得满头大汗:“王叔,这件事我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了,没必要惊动保长吧?”
沉君怡冷笑,她大声说:“不找保长也行!”
她看着陈老二跟林氏,脸色阴沉沉地说:“那我就去县城报官!让衙门把你们关到大牢里去,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勾搭了捕快的女儿,有没有能力把你们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