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天黑透了才回来,作为她的丈夫,会怀疑多想,也是正常的。
人群有人说道:“这话确实说得没错啊,这哪个男人不多想?”
沉君怡冷笑,丝毫不惧地说:“白文康,我以前出去给人浆洗缝补的时候,哪天不是干到大半夜才回来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出去偷人了?”
白文康“”
他顿了一下,确实没想到这一茬,他结结巴巴地说:“那是,那是因为”
沉君怡冷哼:“那是因为,我出去挣钱养家了,你一个私塾先生,每个月月俸不低,却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我若是不挣钱,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这些事,你不敢说吧?是不是?你一个斯文败类,一个子儿都没给过我,你凭什么说我,你配吗?”
眼看着沉君怡要在众人眼前说这些,白文康的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这件事不能细说,私塾先生的月俸是一两银子,加三石粮食,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
以前沉君怡问过,他就说送到乡下白家,给父母养老了。
沉君怡听说后,也就没有细问。
但他知道,他并没有往乡下白家那边送过一个铜板,他的银子都另有用处。
他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道:“我们读书人要安心备考,笔墨纸砚都是很贵的,这些东西都是要钱买的,不然能从天上掉下来?再说了,我们读书考试,也需要钱周转的,沉氏,作为秀才夫人,你要理解我的难处,而不是如此市侩!”
白文康说着,又赶紧伸手去推沉君怡:“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你有话就回家里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说着,他就试图把沉君怡推到屋里去。
结果,沉君怡一看到他的手伸过来,就反感恶心得不行。
于是,赶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她就一手“啪”地打了过去。
白文康被她打得骼膊都麻了。
围观的众人:“”
沉君怡打完人,也懒得在跟他瞎扯那么多,转身就跨进了屋里。
走了两步,她又出来,把白文康吓一跳,他下意识后退两步,结果不小心绊在门坎上,摔倒了。
沉君怡:“”
她瞪了白文康一眼,然后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陈婉穗:“你个猪脑袋,还在这儿发愣呢?赶紧回去了!”
这个陈婉穗,难道她真想睡破庙啊?
沉君怡和陈婉穗回来后。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这时候也很饿了。
沉君怡就点燃了油灯,来到厨房,让陈婉穗给她烧火,她开始揉面。
白文康没有过来,他正在生沉君怡的气呢。
老大也因为陈婉穗的事,没有到厨房来。
老二在家里读书,也没人管他,他都饿了一天了,好不容易等到沉君怡回来做饭了,他于是溜达进厨房,靠在灶台前,看着沉君怡忙活:“娘,今晚吃什么?我肚子快饿死了。”
沉君怡闻言,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是刚才把我锁在门外的时候了?现在知道肚子饿了?”
老二白景明有些心虚的说:“娘,这事我毫不知情啊,这事是父亲和老大干的,我要是知道你被关在外面,我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啊!”
沉君怡冷哼:“那刚才,周围的邻居们都在说我,你父亲也在指责我,你没听见?你怎么不替我说话?”
白景明:“娘,我当时也是没反应过来。”
沉君怡:“那你现在反应过来了,你去找你父亲,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外面?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白景明:“”
白景明又不是傻子,他作为儿子,怎么可能去质问父亲呢。
他以后要走科举的路子,还得指望父亲,以及父亲的朋友们呢。
父亲能教导他读书,母亲又不能。
白景明有些尴尬的说:“娘,你不要为难我了,父亲做什么,哪里轮得到我当儿子的过问?”
沉君怡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他。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很崇拜白文康这个父亲。
就因为白文康读书多,是秀才,还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两个儿子从小读书,都是白文康负责启蒙的。
他们对父亲有崇拜,有尊敬,但对她这个母亲,却没有丝毫的关心。
沉君怡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或许,是自己平时任劳任怨,对他们过分溺爱有关了。
这让他们觉得,她无论怎么样付出,都是应该的。
她就活该给他们当牛做马,伺候着他们。
沉君怡把做好的面条放进锅里。
煮熟后捞起来,又去后院的鸡窝拿出两个今天刚生出的鸡蛋,再摘了一把韭菜,炒了个鸡蛋酱,用来拌面条吃。
老二白景明还在旁边叭叭着小嘴:“娘,咋没买肉呢?放点肉才香啊。”
沉君怡睨了他一眼,道:“又没你的份,你杵在这儿做什么?”
白景明一听这话,脸上都是震惊之色:“娘!怎么能没我的份呢?我都快饿死了。”
白文康喜欢老大,而沉君怡,却是最疼老二的了。
白景明在她身边撒娇:“娘,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都饿一天了,再不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不止白景明肚子饿了,外面的白文康和老大也饿了。
沉君怡的厨艺好,抄的韭菜鸡蛋酱香味扑鼻,整个院子都是香味。
正在院子里坐着的老大白宜明,肚子瞬间咕噜噜地叫起来。
他们平时都是在堂屋吃饭的。
所以,白文康十分矜持地从屋里出来,那这本书,坐到了堂屋里。
沉君怡把煮好的面条装了两大碗,然后把炒好的韭菜鸡蛋酱全都倒进去。
自己一碗,给了陈婉穗一碗。
出门的时候,她瞪了老二一眼,道:“在这当门神呢?堵着路做什么?”
说着,她就推开了老二,端着面回屋里吃去了。
陈婉穗紧张兮兮地跟在沉君怡的身后,两人来到了沉君怡的屋里。
老二盯着她们手里的面条都冒绿光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沉君怡是真的没有做他们的饭。
老二跟过去,还不死心:“娘,我真的好饿,你给我分一点呗?”
他捂着心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娘,你真的不疼我了吗?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儿子了?”
沉君怡板着脸:“你以后,想在家里吃饭也行,这柴米油盐都要钱,你交生活费吧。”
老二白景明垮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娘,我都没活干,上哪弄钱去啊?再说了,我还要去白鹿书院读书呢,哪里有时间工作呢?”
老大十八岁,老二十六岁。
老大是十五岁的时候去的白鹿书院,在书院里学了三年,学的也差不多了,今年正好赶上乡试,准备下场考试。
去年沉君怡托了关系,给老大找了个酒楼帐房的工作,老大干得挺好,现在都是上午去书院,向先生们请教一些文章,下午没事了就去酒楼工作。
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俸。
但是老二呢,今年十六了,一心想着去白鹿书院读书,沉君怡之前也忙着给他攒钱,没想过要他去工作。
今年的乡试,老二是赶不上了,让他去书院读上三年书,三年后再去考试,正好。
不过,这个是以前的想法。
现在,沉君怡已经不这么想了。
她对老二道:“你若是没钱,就去帮忙干家务,以后,你嫂子负责做饭养鸡,你负责洗碗扫地,若是你敢偷懒,就没饭吃!”
老二:“!!!”
听到这话的老二,简直天都塌了!
他从小就没有做过家务,此时让他负责洗碗扫地,他哪里肯!
老二气了:“娘!这都是女人干的活,凭什么让我干啊!”
沉君怡冷笑:“不干活不交钱,就想吃白饭?饭也是女人吃的,凭啥让你吃?”
老二:“”
这时,坐在堂屋里等饭吃的白文康,以及院子里的老大,两人被那香味勾得流口水,肚子饿得受不了。
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
结果,就听到了这些。
不交钱,以后就没饭吃?
白文康的脸色顿时黑了。
老大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虽然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收入,但是他除了给自己买一些笔墨纸砚、书籍文章之外,他还要去找陈雯淑,给陈雯淑买东西的,若是把一半交回家里,那他还怎么讨好陈雯淑?
母亲真是越来越刻薄了!
一点也不为他们着想!
老二眼看着沉君怡生气了,他再傻,也知道不能和母亲继续吵下去。
他眼睛一转,立刻指着门外的老大说道:“娘,你让我洗完扫地,那老大呢?他做什么?”
老大皱眉,不悦地看了老二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做什么非要扒拉自己,他又没和母亲要吃的!
沉君怡看了一眼门外的人,冷哼道:“我已经和老大说过了,以后,每个月都要把月俸的一半交回来给我,否则,就滚出去!”
她说着,盯着门外的老大,说:“老大,我养你到十八岁,供你读书,为你找工作,还给娶了媳妇,作为母亲,我能为你做的,也都做完了,现在,就是你回报的时候了,你若是还要住在家里,那你就每个月交回来一两银子,你若是不住了,就搬出去,以后你的事,我也不管了,但是你每个月,得交五百文给我,当养老费。”
别以为搬出去就和家里一刀两断了。
她千辛万苦养大他们,不可能不求回报的!
前世的她,就是太不求回报了,才会让他们变成那样自私自利的性子。
现在,他们不给,她就伸手要,他们不愿意,她就闹。
把钱和房子抓在手里,就算他们以后跑到天上去,她一个人也不怕了。
老大听到这些话,心中十分不满,他不高兴地说:“娘,你明知道这个媳妇不是我喜欢的,这叫什么娶媳妇?我不要她!”
沉君怡板着脸:“你要或不要,都是你的事!现在我就问你,你要搬出去,还是住在家里?”
老大:“”
住在家里,每个月要往家里交一半的月俸,搬出去的话,每个月就得交四分之一的月俸。
虽然搬出去之后,交回来的银子少一些,但是他在外面,也无处可去。
他工作的酒楼倒是包吃包住,但是他得和酒楼里的其他伙计们一起睡大通铺,他一个读书人,从小没吃过苦,根本接受不了和人睡大通铺。
他总不能花钱去租个房子吧。
租房子也得花钱,而且晚上回家,可没人给他做饭吃。
老大沉默片刻,思来想去,还是说:“娘,我得回来住,你真这么狠心,要赶儿子走吗?”
白文康听到这话后,沉着脸,说:“沉氏,你不要太过分了!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能往外赶?老大还要参加今年的乡试的!你作为母亲的,不说替他好好考虑一下,还这样逼他,你还有没有良心?”
沉君怡冷哼:“是啊,老大,你可是要参加乡试的,你也不希望我因为钱的事,到你们书院闹吧?到时候,你们书院的先生,若是知道你连一半的月俸都不肯交回家里,他们会怎么看你?”
如今的人可是很注重孝道的。
父母养了儿子这么大,供他读书就得花费不少钱了,如今到了回报父母的时候了,他却连一两银子都不肯给到家里。
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先生们,单是用口水都得喷死他吧?
老大的脸色瞬间变了:“娘!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要去书院闹?你这是要毁掉我的前途!”
沉君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也说了,这是小事,你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就行了,也不用你做什么,你怎么就做不到呢?如果是陈雯淑找你要,你难道也不给吗?”
沉君怡越说越气,她“嘭”的一下拍了桌子,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择日不如撞日,你今日就把一两银子交上来,否则,你就滚出去!”
沉君怡说得狠厉,眼神阴沉,这一看就不是在开玩笑。
老二伸手摸了摸胸口,心想,他幸好刚刚把矛盾转移到老大身上了。
要不然,现在被母亲赶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