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必能痊愈啊。”
“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差!”
一想到李贤杀明崇俨时的决绝,她的心就又疼又冷。
明崇俨的医术,是无数太医束手无策时,
是在她拼命护住的大唐命脉上划刀子!
“更遑论,私藏甲胄如同造反!
贤儿身为太子,岂能不知?”
李治被她问得一时语塞,轻轻咳了几声,
他知道武媚娘说的句句在理,他放缓语气,温声说道:
暂且压下此事,不再追究,好不好?
便亲自去东宫训诫他,罚他抄写孝经百遍,
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行,明白身为太子该有的担当与分寸。”
武媚娘默然不语。
“朕知道贤儿这次的确是有失储君体面,
你素来顾全大局,又对孩子们上心,这次便再容他一次,
也绝不会让他辜负你平日里的教导与期许,
好不好?
定会明白朕和你的苦心的。”
橘黄色的火光映在李治消瘦的脸颊上,
那是常年被风眩病折磨的痕迹。
连说话时都要借着龙椅的支撑才稳得住。
心似针扎,密密麻麻的全是疼。
她比谁都清楚,李治的身体,早已撑不了多久了。
“李治,”
后续他会如何?”
她顿了顿,不等李治回答,便继续说道:
“他会更认定‘谋逆’无需付出代价,
明日他便敢勾结朝臣、暗结党羽,觊觎御座,
今日杀方士能一笔勾销,明日他便敢视人命如草芥,
连你我这对父母,都未必放在眼里!
可实际上,是把他往万劫不复的火坑里推,
更是把大唐的江山,往悬崖边上送!”
他知道,事态的发展确实有可能往武媚娘说的方向倾斜。
烛火将他脸上的犹豫与挣扎映得格外清晰,
良久,才听见他用近乎喟叹的声音低道:
“朕……朕只是舍不得,想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治,为人子怀逆谋,乃天地所不容之事,
昔年周公辅政,尚且诛管蔡以安周室,
大义灭亲,何以赦也?
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万万不能做。
纵容不是爱,是害啊!”
李治低着头,那份为人父的不忍,依旧在心底作祟。
在他对面的锦凳上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
“李治,你我夫妻多年,我可曾做错过什么决定?
李承乾身为嫡长子,先帝对他寄予厚望,赏赐无数,纵容有加。
让他知道‘太子’二字不仅是荣耀,更是责任,
或许李承乾就不会走上谋逆之路,不会落得个被废黜流放的下场,
更会害了大唐,储君失德,朝臣离心,百姓惶惶,
到那时,你我如何对得起先帝的托付,
如何对得起大唐的列祖列宗?”
她顿了顿,眼底痛楚,却依旧坚定的说出对李贤的处罚:
“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于他而言,或许是一种磨砺。”
李治看着武媚娘坚定的眼神,听着她句句恳切的话语,
又想起了当年李世民处理李承乾之事时的无奈,
先帝那般英明果决,面对亲生儿子的谋逆,
不也只能忍痛废黜,暗中垂泪吗?
也藏着身为君王的无奈。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纠结渐渐消散,被释然取代,
朕虽念及亲情,却也不能置大唐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就依你所言,废黜贤儿的太子之位吧。”
武媚娘听到这话,心中亦是难过,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她不是铁石心肠,李贤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心中的痛,并不比李治少半分。
可她是天后,是在李治病倒时她要撑起大唐江山的人,
她不能像李治那样,被亲情绊住脚步。
她起身走到李治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微凉,带着常年病痛的虚弱,她轻声道:
就立显儿为太子吧。”
李治轻轻嗯了一声,又重重的点点头,
抬手反握住武媚娘的手,用力握了握,
这些年,风眩病让他越来越力不从心,
朝堂上的大小事务,多是武媚娘在一旁辅佐,
如今,他能信任、能依赖的,也只有他的媚娘了。
她肯定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为了这大唐江山。
媚娘,往后这大唐的江山,还要劳你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