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等便不叼扰陛下清修。”
“慢着。”
祖龙抬手,一片闪铄着七彩光晕的龙鳞自他心口处缓缓飞出。
那并非普通的龙鳞,而是他的本命逆鳞!
“将此物,赠予燃灯,算本座的一点心意。”
黄龙双手颤斗地接过,那龙鳞入手,他只觉得一股浩瀚无边的法则之力涌入神魂,几乎让他当场顿悟。
“陛下厚赐!晚辈定当亲手转交!”
二人再次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这才化作佛光,心满意足地离去。
龙界重归平静。
祖龙立于海眼之上,握紧了拳头,眼中的火焰足以烧穿九天。
“元凤。”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在前面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龙界,化作一道撕裂时空的金色神光,径直向着人间大地而去!
……
人族,东方大地。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在田埂间指导族人挖掘沟渠,引水灌溉。
他叫颛顼。
年仅二十,眉宇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坚毅。
就在这时,一股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威压,如倾复的天穹,轰然降临!
部落中所有族人,都在这股威压下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伏在地,神魂都在颤栗。
唯有颛顼,他死死咬着牙,膝盖弯曲,却用脊梁骨硬生生扛住了那股足以压垮神魔的意志,没有跪下!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位身着金色龙袍,威严不可直视的中年男子,正立于云端,俯瞰着他。
那双眼睛,不似生灵,更象是两条奔腾的命运长河。
“你,就是颛顼?”
声音平淡,却仿佛是天道在发问,每一个音节都震得颛顼气血翻涌。
颛顼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拱手,不卑不亢。
“晚辈正是颛顼。不知前辈是……”
祖龙看着这个在自己威压下,唯一还能站着说话的少年,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欣赏。
不错。
有点帝王的样子。
“本座,祖龙。”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象四道混沌神雷,在颛顼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祖龙!
那位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中的,龙族的始祖!
“今日来此,是为收你为徒。”
祖龙的话语没有半分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实。
颛顼彻底愣住了。
拜一位上古霸主为师?
他看着眼前这尊活着的传说,只觉得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祖龙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颛顼深吸一口气,拨开脑中所有的杂念,对着天空那道伟岸的身影,郑重无比地,单膝跪了下去。
“弟子颛顼!”
“拜见老师!”
祖龙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抬手虚抓,一道浓郁到化为实质的龙气长河便被他从龙界抓来,尽数灌入颛顼体内!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此生唯一的亲传弟子。”
“本座会教你何为帝王,如何让你身后的族群,真正屹立于这片天地之巅!”
颛顼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力量,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弟子,定不负老师所托!”
极远之处,刚刚赶到的轩辕与玄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相顾无言。
祖龙亲自降临,收徒颛顼。
下一任人族共主的人选,已再无悬念。
很快,千年时间转瞬即逝,对颛顼而言,这千年岁月,是他生命中最深刻的烙印。
祖龙的教导,从不涉及具体的“术”。
“老师,若两部族因资源争执,如何裁断?”
面对颛顼的请教,祖龙并未言语,只是将他带至龙界之巅,俯瞰那片由无尽龙气汇成的咆哮汪洋。
“帝王之道,在势,不在术。”
祖龙的声音在颛顼神魂深处炸响。
“你要做的,是为圈定范围,而非清点其中有多少东西。”
他一指点出,水脉微颤。
原本争夺一处水源的两条支流,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宏大力量引导,各自撕裂大地,开辟出全新的源头。
非但不再争斗,反而因水势重整,愈发壮大。
颛顼呆立原地,久久不语。
千年后,当他再度立于祖龙面前,眉宇间的青涩已荡然无存,那双眼眸沉静如渊,倒映着山河变迁,人心流转。
祖龙庞大的龙首微微颔首。
“去吧。”
“你该回去了。”
…………
人族祖地,祭天之坛。
轩辕立于坛顶,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那双曾燃烧着不灭烈焰的眼眸,此刻却沉淀着千年的疲惫与解脱。
他望着台阶之下,那个一步步走来的年轻人。
那身影,与千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却又多了一份由内而外的从容与厚重。
天穹之上,五色祥云铺满天际。
女娲圣人、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三位人族至高的存在,自云端垂下目光,静静注视着这场关乎人族命运的权柄交接。
轩辕与颛顼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我人皇轩辕,功德圆满,退位让贤!”
“传位于,颛顼!”
礼毕!
轰——!
九天之上,功德金云疯狂翻涌。
一道凝实到极致的功德金光,宛若天之神柱,轰然垂落!
整整九成的功德,化作一条威严的金色巨龙,咆哮着冲入轩辕体内!
他的修为在这一刻瓶颈洞开,气息轰然暴涨,一路势如破竹,直冲准圣后期!
轩辕长长呼出一口气,那压在肩头千年的无形重担,终于彻底卸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馀下的功德,并未如众人预想那般落下。
其中约莫半成,化作一缕无比柔和的金光,飘飘荡荡,落在了祭坛不远处,那身着华贵后服,神情复杂的九凤身上。
那股精纯的功德之力涌入体内,洗刷着她属于巫族的强横真身,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让她眼底的冰封与疏离,第一次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祭坛上那道身影。
四目相对,跨越了千年的仇恨与纠葛,只剩下难以言说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