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功法整理,这是要效仿道祖,为一族立下修行之纲!
好大的野心!好大的魄力!
帝俊金色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赞许。
这鲲鹏,不枉他许诺的北皇之位!
“善!此事便由北皇全权主持,妖庭宝库,任你支取!”
“臣,鲲鹏,定不辱命!”
鲲鹏激动地躬身一拜,退回队列时,那总是微微佝偻的腰杆,竟是挺得笔直!
他话音刚落,伏羲便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亦有一念,想借那万妖图一观。”
他手托河图洛书,其上亿万星轨流转,隐约化作一方玄奥无双的大阵雏形。
“河图洛书,自带洛河大阵,善推演,长于变化。”
“而万妖图,可容纳万灵之力,主镇压,重杀伐。”
“若能将二者阵法精髓相合,或许……”
“可行!绝对可行!”
不等帝俊开口,一旁的勾陈双眼瞬间爆发出璀灿的神光,一个闪身就凑到了伏羲面前。
他看着伏羲手中的河图洛书,眼神就象饿了三百年的饕餮看见了先天灵根,那股子热切劲儿,连手里的乾坤扇都差点扔了。
“此宝内部的先天禁制竟是以推演法则为骨架,而非能量循环!妙!当真是妙啊!”
“若以洛书为阵心,推演变化,再以万妖图为阵基,承载万妖之力,一主变化,一主力量,阴阳相济,攻守兼备!”
伏羲见他如此痴迷,亦是莞尔一笑。
与这等同道中人交流阵法大道,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女娲见状,亦是温婉开口:“兄长与勾陈道友此举,关乎我妖族生死存亡。女娲亦有一些浅见,或可谋些功德,为妖庭添砖加瓦。”
帝俊闻言,心中大定。
有鲲鹏立万妖之道,有伏羲、勾陈合炼护族大阵,又有女娲这尊未来圣人谋划功德。
妖庭的未来,一片光明!
然而,就在这股冲天的豪情即将化为实质之时,一道满是苦涩与无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陛下!”
燃灯的脸,比他那先天灵柩的棺材板还要黑几分。
他从队列中走出,那神情,活象自家道场被亿万妖兽踩了三遍。
“诸位同僚所言皆是万世大计,只是……臣这里有个火烧眉毛的问题!”
“若不解决,恐怕不等巫族打来,我等汤谷就要被自己人给踏平了!”
帝俊眉头一挑。
“丞相何出此言?”
燃灯指了指殿外那几乎要溢出汤谷的磅礴妖气,语气里满是崩溃。
“陛下您看啊!”
“自我妖庭立族以来,前来投奔的各族生灵络绎不绝,如今这汤谷内外,早已是妖满为患!”
“前几日,甚至有几个刚化形的穿山甲小妖,迷迷糊糊跑到扶桑神树底下挖洞,险些被神火烧成了飞灰!”
“如今,洪荒各处还有源源不断的妖众赶来,再这么下去,别说修行,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醒了在场所有沉浸在宏图伟业中的大能。
地方太小,妖太多,这确实是个要命的大问题。
帝俊沉吟片刻,目光穿透虚空,投向了东海的某个方向,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丞相所虑极是。”
“朕倒是想起一处好地方。”
“东王公那厮当年经营的仙庭老巢,三仙岛,还空置着呢。”
“那里洞天福地,灵气浓郁,地方更是广袤。与其让它空置着长草,不如为我妖庭所用,也算物尽其用。”
帝俊做出决断,帝王威严尽显。
“传朕旨意,将新附之众,以及部分族人,迁往三仙岛!以此,为我妖庭东部根基!”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两位妖圣身上。
“商羊,计蒙。”
“臣在!”
“命你二人,一文一武,即刻启程,暂管三仙岛事宜。商羊善谋,主理内政,安抚万妖;计蒙善战,统领兵马,镇守四方,但有不服者,杀无赦!”
商羊与计蒙对视一眼,齐齐出列,躬身领命,眼中战意与谋略之光交织。
“臣,遵旨!”
一场关乎妖庭未来百年发展的内核会议,就此结束。
各项事务,都有了明确的章程。
整个庞大的妖庭,如同一台吞吐天地的精密战争机器,再次有条不紊地,向着那注定的辉煌,高速运转起来。
就在妖庭的气运烈火烹油,几乎要将洪荒的天空都映成自家颜色的时候。
不周山,盘古殿。
这里的光线,却阴暗得象是另一个世界。
殿内,十二道身影如石雕般静坐,上一次大败留下的焦黑伤痕,至今仍在某些祖巫的皮肤上顽强盘踞,散发着神火烧灼后的朽败气息。
空气里,弥漫着失败的铁锈味。
“我悟出了一式神通。”
后土的声音很轻,却象一把小锤,敲碎了殿内凝固的死寂。
她抬起手。
掌心之上,一柄由最纯粹的煞气构成的战斧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它没有实体,却古朴得象是从开天辟地那一刻直接截取下来的影子。
嗡——!
战斧虚影出现的瞬间,整个盘古殿内翻涌的煞气骤然一滞,紧接着,便如百川归海,朝着后土的掌心疯狂朝拜!
“父神的气息!”
祝融那双赤红的眼眸剧烈收缩,身上那几道丑陋的道伤,似乎都在这股气息下被压制得颤斗起来。
“我从父神的开天印记中所得。”
后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只是,我的元神还太弱,它现在只是一个空有其形的架子,需要用无尽的岁月去领悟。”
帝江一步踏出,周身的空间都因他的激动而层层塌陷。
他死死盯着那柄斧影,声音嘶哑。
“它能用在盘古真身上吗?”
后土颔首。
“以我为阵眼,可以。”
殿内,其馀十位祖巫的呼吸,瞬间被抽空了。
“但是,”后土话锋一转,掌心的斧影明灭不定,“这一斧的消耗,超出了想象。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恐怕斧头还没落下,自己就要先被抽成一具干尸。”
“说到底,还是不够强!”
共工一拳砸在脚下的神金地板上,砸出一个深邃的拳印,殿宇都在哀鸣。
他脸上满是无法宣泄的暴躁。
“上次那口鸟气还没吐出去,这身破伤也还没好利索,拿什么去变强!”
一众祖巫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是盘古精血所化,是天生的战士,却也是修行的囚徒。
元神,是锁死他们前路的永恒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