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台”的碎片和凝固的暗紫色液体尚未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暴走后的焦糊与腐蚀的刺鼻气味。
观察室内一片狼借，破损的仪器闪铄着不稳定的火花，墙壁上残留着能量冲击的焦黑痕迹。两名受伤的助手已被抬走救治，剩下的研究员们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但在廖长老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迅速恢复了机械般的效率。
黄金瘤的剧烈反噬，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司马氏立刻进行“魂肉分离”或激进改造的念头，但也更加刺激了他们探究其奥秘的欲望。不能强行剥离，那就测试其底线，收集更多数据，完善风险模型。
“记录：能量瘤a对‘分离’类刺激反应超敏，暂缓相关实验。”廖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偏执的专注，“转向进行‘痛觉阈值测试’。全面评估载体在极端生理痛苦下的承受极限、能量瘤a的反应模式，以及其对‘灵魂带宽’连接稳定性的影响。”
痛觉阈值测试！
这并非简单的施加痛苦，而是要用最精密、最可控的方式，将痛苦量化、分级，如同拉伸一根橡皮筋，直到其即将断裂的瞬间，记录下所有的数据变化。其残酷程度，某种意义上更甚于直接的伤害。
顾伯山和苏婉的心再次沉入谷底。他们看着工作人员推来新的设备——那并非狰狞的刑具，而是一套更加精致、连接着无数传感器和反馈回路的银白色设备，其冰冷的光泽和精密的构造，反而更令人不寒而栗。
顾厌被重新安置在一张特制的、布满感应节点的金属椅上，依旧处于深度镇静状态，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并非完全无知无觉。
“测试开始，level 1，仿真针刺痛感，强度5。”姜执事亲自操作，声音平稳。
一股细微但尖锐的刺痛感，通过传感器精准地传递到顾厌的指尖。昏迷中的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监测屏上代表痛觉神经反应的曲线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波峰。
“level 2，灼热痛感，强度10。”
顾厌的皮肤表面微微发红，呼吸略微急促。
测试一级级提升。
level 5，仿真骨骼挤压……
level 8，仿真内脏撕裂……
level 12，仿真灵魂层面的灼烧感……
随着痛苦等级的攀升，顾厌的身体反应越来越剧烈。他开始在无意识中挣扎，细弱的四肢被金属椅上的束缚带勒出深痕，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凸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濒死般的呜咽，每一次痛苦的峰值，都让监测屏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苏婉已经不忍再看，将脸深深埋入掌心，肩膀剧烈颤斗。顾伯山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双目赤红地瞪着那些面无表情记录数据的研究员，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廖长老却紧紧盯着监测数据，尤其是代表黄金瘤能量波动和“灵魂带宽”连接状态的几条曲线。
“注意，能量瘤a活性开始提升，能量波动与痛苦刺激呈现正相关……但其性质……并非保护宿主，更象是在……‘品尝’痛苦？”一名研究员报告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
果然，监测数据显示，当痛苦加剧时，顾厌丹田处的黄金瘤非但没有象之前那样狂暴反击，反而传递出一种冰冷而贪婪的吸吮感！它似乎在吸收顾厌承受痛苦时产生的某种负面能量或者灵魂波动，灰白光团甚至因此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
“灵魂带宽连接状态？”廖长老追问。
“连接强度在痛苦达到level 15时，出现异常飙升！比平时活跃了百分之三百！并且开始主动抓取灵脉金融网中与‘痛苦’、‘折磨’、‘灵魂交易’相关的数据碎片！过滤效率远超之前被动接收状态！”
又一个惊人的发现！极致的痛苦，竟然象是催化剂，大幅增强了顾厌那“窃网”能力的活性与针对性！
资本的算盘再次疯狂运转。痛苦，不仅能测试极限，还能刺激内核资产的能力？这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优化”方案！
“继续提升强度！level 18，仿真‘剥皮抽筋’灵觉反馈！”廖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不——！”苏婉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挣脱了护卫的压制，扑向金属椅，却被一道无形的灵光屏障弹开，摔倒在地。
顾伯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因伤势和禁锢难以动弹。
也就在这时，当那远超常人承受极限的、仿真“剥皮抽筋”的恐怖痛感即将降临的刹那——
异变再起！
一直处于被动承受状态的顾厌，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眸中，没有孩童的懵懂，没有痛苦的迷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彻骨的虚无！仿佛有两个无形的旋涡在他眼底旋转，吞噬着所有的光与情感！
与此同时，他丹田处的黄金瘤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起来，不再只是吸收痛苦，而是爆发出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灰色雾气，瞬间弥漫开来！
“警报！能量瘤a形态异变！产生未知领域力场！”
“载体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灵魂波动趋近于无！”
“灵魂带宽连接……断开？！不！不是断开！是……是转化！转化成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纯粹信息流状态？！”
监测数据瞬间陷入彻底的混乱！
那灰色的力场笼罩下，所有的痛苦刺激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反应。顾厌睁着那双冰冷的、虚无的眼睛，悬浮在金属椅上方，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却又散发着诡异活性的信息傀儡。
他不再痛苦，或者说，痛苦对他失去了意义。
他进入了一种超越司马氏理解的、在崩溃边缘诞生的诡异状态。
廖长老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疑。
测试，似乎触及了某个不该触及的禁区。
资本的探针，这一次，仿佛戳破了一个通往未知深渊的气泡。
而深渊之下，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灵魂带宽”转化而成的信息流，悄然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