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哎呀，对不起，节哀节哀。”程昊连忙道歉，不过只有他在懊悔，其他几人都没有附和。
这里面除了程昊，另外三个同学都经常翻看学校论坛，十分清楚许怀宴身上发生过什么，楚子殷就更不用提了。
当初许止渊恨不得亲自陪许怀宴念书，生怕许怀宴在学校受什么委屈，天天上下学都亲自接送，很多年级高的学生都在论坛看过相关的弟控帖子。
许家那档子烂事，再怎么变化都轮不到他们多嘴，旁人就算议论也都是冲着许怀宴骂两句，还没有敢把许止渊说成死人的。一时间无人敢接茬，只有程昊没察觉异常，还在安慰许怀宴：“命运无常，珍惜眼下。”
许怀宴认可这句话，他拍了拍程昊的肩膀，比了个赞，发现时间不早了，他率先站起来：“我一会得去染个头发，先走了。”
许怀宴一动身，他馀光敏锐地察觉一直坐在后排观众席的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后排光线暗，许怀宴的视线在那处定了定才看清楚——居然是许止渊和傅叙迟。
作为艺术节的投资方之一，许止渊并没有和其他领导一样坐在前面，他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方便用手机录制到许赞礼的表演全景。
偏偏许止渊算是今天最有来头的投资方，想着不能让大boss独自坐在后面，学生会主席傅叙迟就很上道的亲自去陪了。
许赞礼的节目早就结束了，许止渊本来打算离开，发现傅叙迟没有走的意思，他就多问了一嘴：“难道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
许止渊就是客套一下，在他看来，没有比许赞礼那一组更精彩的节目了。
傅叙迟情商很高，他瞬间意识到许止渊是想听他夸一下许赞礼。
疯狂的弟控。
傅叙迟琢磨了一下：“应该没有更精彩的了，但有个我期待的节目。您忙的话就先走吧，我想再等等。”
许止渊最近进行的工作需要傅家通融，傅叙迟作为傅家独子，很多事也能说得上话。许止渊权衡利弊了一下，重新坐回去。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等到最后，莫明其妙地看到了六颗“苹果”彩排，又等到策划老师离开，六颗“苹果”全部瘫倒在地。
从看到最矮的那颗“苹果”开始，许止渊就不吭声了。
听楚子殷向程昊抱怨完“内幕”的事，话里话外都是许赞礼走后门顶了他和许怀宴名额的意思。
许止渊怔了怔，轻声问旁边的傅叙迟：“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叙迟瞥了许止渊一眼，以为许止渊明知故问，他懒得掺和许家那些爱恨情仇，反问道：“这不是您的安排？”
许止渊和傅叙迟对视了一眼。
捕捉到许止渊眼中的迷茫，傅叙迟顿了顿才开口：“初选的时候，钢琴伴唱的名额定了许怀宴、楚子殷。”
发现许止渊还是一脸诧异，傅叙迟试图说得更清楚一点。
不过他的话点到为止，语气淡然，没有任何点评这件事的意思，只负责叙述：“钢琴伴唱的节目只要一个，您让负责人加进来新节目，许怀宴和楚子殷只能换了。”
之前的负责人直接把二人换掉了，后来那个负责人被炒，新的负责人接手，又把二人划了回来。
可惜新的负责人不清楚内幕，本着先来后到的规则勒令许怀宴二人换节目。
傅叙迟了解过《小苹果》这个节目，得知许怀宴改到这个节目里，傅叙迟就是好奇许怀宴会不会老老实实彩排。
出乎他的意料，这颗“苹果”异常配合，没有象他预料的那样在舞台上大战策划老师。
当初傅叙迟在校门口被许怀宴呛了一顿，他还以为许怀宴对谁都那样易燃易爆炸呢，不料许怀宴就这样忍了，还真是稀罕。
许止渊终于听明白了。
他当初打电话让负责人给许赞礼开后门，完全不知道他这边塞人的同时，许怀宴被踢了出去。
想到上周五在许家发生的争执，许止渊喉头一哽。
听到许怀宴说“我哥死了”，傅叙迟下意识看了眼许止渊，瞥到许止渊铁青的脸色，傅叙迟莫名还有点开心——总不能只有他在许怀宴这里吃瘪。
许怀宴看清许止渊和傅叙迟的脸就收回了视线，明摆着是想装不熟。
已经习惯了与许怀宴装不熟的许止渊却一改常态，抬脚就追了上去。
许怀宴走的不快，他没料到许止渊会追过来，才走到校门口，许止渊就喊住了他：“小宴！”
许怀宴已经脱下苹果服，他怀中抱着衣服，偏头看向许止渊，大脑飞速运转。一般许止渊这样喊，多半就是要替许赞礼出头了。
许怀宴警剔地后退两步。
看出许怀宴的戒备，许止渊连忙举了举双手表示投降：“哥不是……对不起小宴，哥今天才知道你的名额是被挤掉了。”
许怀宴已经鲜少听许止渊说人话了，许止渊每次见面不搭理他，他都能松一口气，但凡许止渊的注意力在他这儿，那他逃不掉劈头盖脸一顿骂。
虽然许怀宴每次都会用更大的嗓门吵回去，尽量不让自己没面子，但那也有点累，他其实并不擅长吵架，能保持心平气和挺好的。
看许怀宴抱着苹果服发呆，许止渊趁机上前两步，想替许怀宴拿。
许怀宴眼疾手快地躲开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许止渊：“这件事是哥做得不对，给哥一个补偿的机会吧？哥知道你有个很喜欢的画家……”
许怀宴打断他的话：“不用。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许赞礼。”
许怀宴是真没打算和许赞礼杠上，没人比他更清楚许赞礼的邪门了。
他现在不再钻牛角尖，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任务、活下去。如果够幸运，他就试着离霍远庭近一点，不幸运也没关系，命运无常，珍惜眼下。
许止渊总算体会到被误解至深，连解释都难开口的感受，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哥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想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许怀宴：“我想要你公平公正，把许赞礼本来没有入选的节目取消，还给我本该属于我的名额。”
许怀宴说完，许止渊就僵住了。如果他真能做得到取消许赞礼的名额，他一开始就不会把那些昂贵画作当补偿了。
许怀宴轻笑一声，丝毫不意外：“知道你是弟控，我逗你玩的。”
许止渊盯着许怀宴没吭声。
许怀宴：“咱俩非亲非故，你帮你自己的弟弟，算是人之常情，用不着补偿我。虽然你办这事确实不公平，但我没想招惹你们，你可以放心了，也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哥，装的不累吗？”
生疏的话，许止渊一时间没听明白。
许怀宴认真道：“你要是作为万恶的资本家，后门走多了怕遭报应，可以多做点慈善。要是你真想弥补我呢，就离我远一点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