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宴以为自己混过去了,不料老夫人拽着别人聊了会天,回头看见依旧坐在她身边的霍嘉瑾,眼珠子一转,又是一声:“不对啊。”
老夫人指了指霍嘉瑾,比划着名:“你和他可好啦。你俩滑雪受伤,你背了他,他给你写了好多好多信,你托我买好了戒指……你俩路边抱、求婚,特别特别好。他今天没有来吗?”
老夫人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许怀宴险些晕倒,他没想到老夫人还是会把这些回忆说出来,不过幸亏这回她被干扰了,说的没有上一世详细。
许怀宴偏头观察了一下霍远庭,发现霍远庭没听明白,悄悄松了口气。
这些乱糟糟的话也够让人心情不好了。
当初许怀宴和霍嘉瑾约着去滑雪,许怀宴被别人撞翻受了伤,虽然没骨折,但脚腕受到损伤,一段时间不能正常行走。
霍嘉瑾每天准时到他家里,经常背着他出去溜达,可以正常行走前,他玩笑问:“你做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坐骑,我该怎么报答你?”
霍嘉瑾:“没想好。要不你嫁给我吧?”
许怀宴:“咱俩不是本来就要结婚吗?”
霍嘉瑾:“那不一样。咱俩现在连谈恋爱都不算。”
许怀宴:“不算吗?那恋爱应该怎么谈?”
他们两个从出生起就被长辈口头拴在一起,又在长辈的撮合下一起长大,融入彼此生活的时间太长,没有过尝尝别的“菜”的想法,也根本没有和别人暧昧、恋爱的机会。
两个不缺爱的人凑在一起,这方面完全是空白,总觉得对方早晚属于自己,所以也压根不着急,只是偶尔闲聊才扯一扯这些话题。
霍嘉瑾笃定:“谈恋爱之前,肯定是先暧昧。”
许怀宴:“怎么暧昧呢?”
霍嘉瑾琢磨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咱俩太熟了,暧昧不起来啊。”
二人没再扯这个话题,但回去当晚都询问了自己的朋友。
霍嘉瑾被好友一忽悠,似懂非懂地托老夫人帮他买一对戒指;许怀宴则去问了杨多铎,在杨多铎的指导和帮助下,他俩上网抄袭了一堆情书,一天给霍嘉瑾塞一封。
霍嘉瑾没想到许怀宴的暧昧是从这一步做起。
又一个放学天,他和许怀宴一起回家,合理提问:“按照你这个进度,世界末日前咱俩能在一起吗?”
许怀宴倒是无所谓:“反正一辈子就一次,当然要体验的全一点。”
一辈子。
霍嘉瑾还挺喜欢这三个字,他挣扎了一下:“从拥抱开始不行吗?”
许怀宴:“可以啊。”
霍嘉瑾还没来得及高兴,许怀宴就上前抬起霍嘉瑾左臂,像打篮球获胜后庆祝一下,迅速且有力地撞击了一下霍嘉瑾,还拍了拍霍嘉瑾的后背。
许怀宴平时和路骁他们一起打球就这样庆祝,他笑嘻嘻地说:“原来这是暧昧?那完蛋了,和我暧昧过的兄弟太多了。”
霍嘉瑾沉默三秒,哆嗦着手掏出外套里的戒指,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紧张的:“算了,你的方式太土了,还是按我的来吧。”
霍嘉瑾把戒指塞到许怀宴掌心,他放完就迅速说:“情侣款的,记得戴。”
霍嘉瑾说完就跑,他回到车里,才发现今天霍老夫人也在,老夫人笑眯眯地盯着他,打趣道:“你把两个戒指都给人家干什么?”
霍嘉瑾一拍脑门,又跑回去从许怀宴手里胡乱拿走一个戒指,一言不发跑了。
回家的路上,霍嘉瑾刚想戴上那个戒指,就发现他还是拿错了——戒指上有各自的标识,他戴的应该是“瑾”,许怀宴戴的应该是“宴”。
而他拿走了带“宴”的戒指。
他对着戒指发呆,老夫人就一直笑眯眯,偶尔开他两句玩笑,见他拿错戒指,老夫人说:“你明天再和小宴把戒指换回来,以后你俩就算分开,这戒指只刻他自己的字,能当饰品戴。”
这些对话好遥远,遥远到霍嘉瑾回忆起来,竟恍惚觉得这是上辈子的事,他当时坐在车上,回答的话是——“不换,当求婚了。我不会和他分开。”
霍嘉瑾心脏突地一跳,莫名开始心慌。
老夫人还在追问:“他今天没有来吗?”
看霍嘉瑾一直垂着头不吭声,老夫人灵机一动,又要回忆更多往事。
许怀宴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抢答:“您说的是许赞礼吧?他没来。”
老夫人终于放过了霍嘉瑾,看向许怀宴:“为什么不来?”
许怀宴:“他俩还没结婚,不过就快了,他马上就能来看您。”
老夫人还想问,幸亏她脚边的小孩子大喊一声:“好饿!”
一打岔,又混过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老夫人完全忘了这件事,没再提起过。众人怕老夫人又犟,特意让他们几个坐在了距离老夫人最远的位置。
许怀宴左手边坐着霍嘉瑾,右手边坐着霍远庭,三人气氛沉闷,与另一边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天下来,许怀宴又困又累,他不断打着哈欠。
往常来霍家吃饭,这帮长辈哪敢让许怀宴接近霍嘉瑾,现在主动让许怀宴坐叔侄俩中间,明显是信许怀宴打算重新做人了,连一向怀疑许怀宴居心叵测的霍老爷子都对许怀宴有了笑脸。
许怀宴托腮放了会儿空,替霍家人感慨道:“咱们三个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总算了结了。”
这是霍家人心照不宣的想法,可没人会直接提出来,许怀宴困懵了,语出惊人,听的霍嘉瑾一个激灵。
霍远庭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反应,他从来不会把情绪摆脸上。
许怀宴越吃越困,眯着眼睛,脸都快栽在碗里,霍远庭才适时伸手,掌心托住了许怀宴的额头。
许怀宴立刻弹坐起来,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霍远庭:“这么困?”
许怀宴毫不客气:“谁让你昨晚给我甩脸色,害我没有睡好。”
霍远庭明显迟疑了一下:“我给你甩脸色?”
许怀宴:“除了你,还有谁?”
拌嘴这方面,霍远庭完全不是许怀宴的对手,他直接不吭声了。
许怀宴:“你今晚……”
许怀宴想说,你今晚不许给我甩脸色。
可旁边一直垂着头的霍嘉瑾忽然直起腰,他看向许怀宴,戳了戳许怀宴的手臂。
霍嘉瑾:“那个戒指,你还留着吗?”
霍嘉瑾的声音不小,霍远庭也能听见。许怀宴瞪圆眼睛,馀光感受到霍远庭直勾勾的眼神,连偏头的勇气也没有。
他没想到霍嘉瑾在这里阴他一把。
这厮该不会是追不到许赞礼,抱着坑死他的打算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