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宴执意要走,江竹心与许止渊都不敢再拦,二人跟在他身后,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许怀宴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的车,以及车边霍远庭修长挺拔的身影。
霍远庭穿着黑色的风衣,微垂着眼眸,心不在焉地听身边的助理程鑫汇报工作,察觉门口的动静,霍远庭抬头,视线很轻地落在许怀宴身上。
霍远庭五官生得好,眉眼却极冷,还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这一瞥让许怀宴的心都紧了一瞬。
许怀宴移开视线,身后的江竹心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小宴……你和礼礼对妈妈来说都很重要。”
许怀宴没吭声,静静地等待下文。
果不其然,江竹心低声说:“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能和礼礼好好相处,妈妈真的不想看你们两个这样。而且礼礼确实受了一点委屈,你适当地低一下头,以他的性格,会愿意和你交朋友的。”
许怀宴听过太多这样的劝说,上辈子他很珍惜江竹心的“爱”,从不忍心反驳,可他今天真的很想问:“这些话,您也会和许赞礼说吗?”
江竹心被问的一愣,回答不上来了。
许怀宴眨眨眼:“您不会。因为他听了这些话会伤心,您在乎他,所以舍不得劝他。”
江竹心错愕地抬头。
一直不敢吭声的许止渊没忍住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占上风,礼礼受的委屈更多,妈才会劝你,而不是劝礼礼。”
江竹心这次没有凶许止渊,显然是认可许止渊的说法。
许怀宴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一直占上风,还怪不好意思的。”
都快占死了,这上风谁爱占谁去占吧。
看许怀宴的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又恢复平静,江竹心立刻后悔没有阻止许止渊,开口想说什么补救一下。
许怀宴:“倒是提醒了我,我早该和你们划清界限了。许赞礼喊他从前的父母为‘伯父伯母’,以后我也和他一样,叫您和爸‘伯父伯母’吧。”
许赞礼不仅是改了对原先父母的称呼,他回到许家后,几乎不再与从前的养父母见面。
上辈子江竹心这样说,也是在暗示许怀宴不要再来往,像许赞礼一样干脆利落。
许怀宴确实很优柔寡断。他一直放不下过去十几年的爱,所以才会被伤害。经历过彻头彻尾被抛弃的痛苦,现在许怀宴把江竹心从前的话复述一遍,已经不会再为此揪心了。
江竹心和许止渊都被这话惊住,等他们回过神,许怀宴已经走向霍远庭了。
许怀宴惊呆了,他以为系统很抠门,没想到这回一次性就给了5,可是他也没按剧情走啊。
按照原剧情,他这个周末留在了许家,而且江竹心和他表达不再来往的剧情更是在后面,顺序完全错了。
许怀宴懂了。
误打误撞拿到这么多碎片,他心情大好,步伐都轻快很多。
看到许怀宴过来,程鑫立刻停止汇报,呼吸都变轻了,连忙上前拉开车门。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许怀宴,生怕许怀宴突然暴起和霍远庭吵一架。
就在前一晚,许怀宴和霍远庭才起了争执。
许怀宴在学校里的问题层出不穷,他定力不足,容易受到诱惑,偏偏还出手大方,身边有不少心眼多的人指望着教坏他来得到好处。
霍远庭很清楚许怀宴的好骗,一直让程鑫派人盯着许怀宴上下学,防止有人钻空子。
昨天许怀宴有一节晚课,他刚下课就收到好友杨多铎的求救消息。
杨多铎,一个神奇的oga,集齐了所有纨绔子弟的缺点,是说出去能让年级主任扶额哀叹的存在,他手里的零花钱很多,认识的杂七杂八的人也多,闯祸像呼吸一样简单。
在书里,杨多铎就是许怀宴身边的无脑小弟,经常和许怀宴绑定在一起被许赞礼比的渣都不剩。同是天涯沦落炮灰人,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昨晚杨多铎在酒吧玩遇到了麻烦,想让许怀宴去帮一把,许怀宴没尤豫就去了,在门口被程鑫的人拦了下来。
程鑫派来的alpha保镖只知道这家酒吧今晚有危险活动,板着脸往许怀宴面前一堵,说什么都不放行。
许怀宴大闹特闹,昨晚都没能踏进酒吧一步,他让程鑫的人进去捞杨多铎,自己冲回家就和霍远庭吵了一架。
也不算吵架,依旧是他单方面的宣泄。
霍远庭正在开在线会议,他在许怀宴进来那一瞬间就关掉了自己屏幕上的麦克风,而程鑫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恨不得和书柜融为一体,努力减小存在感,生怕这场暴风雨刮到他身上。
霍远庭大许怀宴六岁。
许怀宴十九岁,还在叛逆骄狂的时候。霍远庭已经二十五了,他一直很沉稳,即使在许怀宴这个年纪,他也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霍远庭无法理解许怀宴年少轻狂、意气用事的哥们儿义气。
所有的隔阂与差距堆积在一起,让霍远庭脸色更沉。
终于在许怀宴再一次强调“你不能这样管着我”之后,霍远庭抬手敲了敲桌面,打断许怀宴的话:“我是你的alpha,我有权力负责你的安全。”
许怀宴简直要被霍远庭云淡风轻的口吻气死了:“我又不蠢,我不能负责我自己的安全吗?”
霍远庭反问:“你不蠢吗?”
程鑫在一旁静静地听两口子争执,霍远庭的话一出口,程鑫就知道坏了,又要完蛋了。
程鑫跟在霍远庭身边做助理,已经习惯许怀宴和霍远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他觉得自己比老板都清楚许怀宴的雷区了。
果不其然。许怀宴抬手就掀倒了霍远庭开会的设备:“你嫌我蠢?那咱俩就离婚啊!”
霍远庭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他下颌线条紧紧地绷着,肉眼可见的不悦。
alpha戴着信息素抑制手环,可带着暴怒意味的信息素还是弥漫在空中,压得气氛都紧张起来。
程鑫一个beta都察觉不对劲了,被alpha标记过的oga就更是敏锐,许怀宴被熟悉的气息笼罩,他忽然就腿软得厉害。
识时务者为俊杰,许怀宴冷呵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开玩笑的,你少玩不起!”
许怀宴变脸就在一瞬间,发完火就走,并且把这一切归结为“玩笑”倒打一耙,留下险些被他气疯的霍远庭和一脸汗颜的程鑫。
昨晚闹成那样,程鑫今天还庆幸终于到周五了——许怀宴该去许家住了。
以往周五,霍远庭会留在公司,今天这么晚了,他忽然接到许怀宴的电话,今晚肯定是要回家了,所有的工作就推到了明天。
程鑫眼巴巴盯着许怀宴,真的很怕许怀宴再开一个“玩笑”,老板被气到回不了家,大家一起苦命加班。
许怀宴没察觉程鑫的胆战心惊,他是重生回来的,昨晚的事距离他太远,早忘了自己才和霍远庭起过争执。
自从他得绝症,多数时间都躺在医院,霍远庭留在他身边,程鑫就在外处理老板留下来的活,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去医院探望。
许怀宴乍一看到程鑫,还有点兴奋,他朝程鑫点了点头:“嗨,好久不见。”
程鑫:“啊?嗨?嗨。又见面了。”
上了车后,程鑫坐在前面,一直从后视镜打量许怀宴。
许怀宴摇落车窗,头都快要探出去了。
许怀宴一边吹风,享受久违的新鲜空气,被冻得瑟瑟发抖都舍不得关窗户,一边心里暗戳戳和自己打架——他还没有和霍远庭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他真的很少好好和霍远庭说话。
他怕自己突然说人话,霍远庭把他拽去,请大师给他“驱鬼”。
还没等许怀宴想好怎么开口,脖颈就被身后的alpha扣住了,霍远庭摁着许怀宴的后颈往后一提,欺身上前把车窗关上了。
许怀宴满脸问号。
霍远庭已经松手了。他显然还记得昨晚的争吵,此刻惜字如金,一副不想和许怀宴说话的样子:“小心感冒。”
许怀宴小声“哦”了一下,又小小声地补充一句:“谢谢。”
车里原本很僵硬的气氛,在他这声道谢后更是像坠入冰窟,彻底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