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宴主动挂断电话,看向脸色阴沉的许止渊。
许止渊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你平时看不惯礼礼,总是憋着坏欺负他,这些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你今天也太过分了!居然把他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去!还好他没事。他还好心替你开脱,可你呢?一点都不知道悔过!今天谁护着你都没有用,你必须向礼礼道歉!”
许怀宴觉得吵,往后缩了缩:“我没有推他,他真是自己掉下去的,你要是不信就去调监控。现在先让开,我收拾一下就走。”
察觉许怀宴的瑟缩,许止渊的嗓音才低了点:“你故意的吧?你明知道走廊里监控坏了。”
许怀宴倒楣惯了,倒是不意外监控坏了这件事,他点点头:“好吧。那我承认,我就是推他了。”
许止渊看着许怀宴散漫的样子,想到学校论坛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恶毒了?真的就因为嫉妒礼礼能参加艺术节?”
许怀宴:“一个破艺术节,又不发钱,我犯得着嫉妒他?嫉妒他走后门拿到艺术节名额吗?”
许止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气势也没那么足了:“你怎么知道的?”
许怀宴终于能推开心虚的许止渊,下床收拾自己的东西。
许止渊:“你别告诉礼礼,而且这也不算走后门,礼礼本来就很厉害,是评委没眼光。”
许怀宴敷衍地点点头,他懒得换睡衣,把校服胡乱塞到包里就打算走。
许止渊回过神来,又拦住许怀宴:“无论如何,你都是做错事了,这次必须道歉。礼礼他太善良了,我担心他养成谦让的性格,以后容易吃亏。你这次乖乖道歉,艺术节的名额不是什么难事,哥哥也给你安排一个,好吗?”
许怀宴气笑了。
他一直避免和许止渊争吵,只是怕混乱中负伤,可许止渊再三口出狂言,许怀宴装不下去了:“道个屁歉?你该庆幸我真的没推他,如果我真动手的话,一定是奔着推死他去的。你先让他来谢谢我,我再考虑给他道个歉。”
许怀宴说完就走。
许止渊在原地怔了怔,强烈的愤怒重新席卷而来,许止渊迅速追出去,拽住了正要下楼的许怀宴。
许止渊显然被许怀宴的话激怒,也顾不上嗓门大到震醒全家了:“你再说一遍!?”
许怀宴非常痛快地重复了一遍。
就在更大的争执爆发前,一个颤斗的声线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小渊,小宴,你们在吵什么?”
许怀宴回头,看见闻声赶来的江竹心,一下就哑了。
许怀宴曾经觉得,就算所有人都变卦,至少还有江竹心不会抛弃他。
可是摆在江竹心面前的选择题太简单了。
一个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优秀、性格好,从不让人为他担心,受平辈人的追捧,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另一个是养在身边的冒牌货,脾气暴躁,问题层出不穷,是标准的麻烦精。
当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江竹心放弃许怀宴,只是早晚的事。
上辈子,江竹心在一个二人又争吵后的周末推开许怀宴的房门。她哭得很伤心,似乎是被折磨够了,终于下定决心,非常温柔地表达了“以后不要再来许家,我不想惹礼礼伤心”的意愿。
许怀宴没来得及伤心,他当时甚至庆幸江竹心用这么温和的方式赶他走。
他没拿走许家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离开之际,他故作自然地告别:“再见,妈。”
江竹心又很温柔地说:“礼礼叫他从前的爸爸妈妈为‘伯父伯母’,以后你也和他一样,叫我们伯父伯母吧。”
许怀宴经历过的倒楣事太多了,还好他记性差,衰过就忘,他会屏蔽让他痛苦的事情,唯独那一天江竹心决绝的话他记得很牢,临死前都忘不掉。
再次看见眼框通红的江竹心,许怀宴又不可避免地记起来那些糟糕的话。
江竹心看向许止渊攥着许怀宴手腕的手,蹙眉喊道:“小渊,松手!”
许止渊气不过,可看着江竹心红肿的眼睛,许止渊还是咽下这口气,大力甩开了许怀宴的手腕。
二人正处楼梯口,许怀宴忽然被alpha大力推开,跟跄两步就要摔下楼梯。
江竹心站得远,来不及跑过去,撕心裂肺地喊:“小宴!小心!”
许止渊被江竹心一嗓子喊醒,心一提,脸色都吓白了,他下意识去捞许怀宴的手腕,可还是迟了一步。
许怀宴上辈子是在混乱中磕到了手,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虽然离开了房间,可他还是怕许止渊发疯,手臂一直虚虚地搭在楼梯扶手上,给自己找了个支撑点。
还好他早留了个心眼,身体重心一偏就死死地拽住楼梯扶手。
许怀宴刚才还在发呆,动作慢了点,好险才稳住自己,等他扒着扶手站起来,回头看到许家奢华的楼梯布局,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楼梯肉眼可见的坚硬,要是真摔下去,能当植物人都是老天赏命玩了。
他好不容易走一次大运拿了张“复活卡”,可不能就这么喂狗了。
江竹心已经跑在许怀宴身边,拉着许怀宴的手左右检查,看到许怀宴脸色惨白,她连忙问:“小宴,你没事吧?”
许怀宴摇了摇头,下意识看向许止渊。
许止渊想要上前,许怀宴警剔地后退两步。
许止渊唇瓣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脸上难掩慌乱无措:“我……小宴你别怕,我不是故意的。小宴,你没事吧?骼膊疼不疼?”
许怀宴懒得理许止渊。
发现许怀宴反应慢半拍,明显是被吓到了,江竹心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就开始数落许止渊。
许怀宴听不进去面前二人说的话,原地放空静了静,等他缓过来,手机刚好震动了一下。
刚好十分钟。
看到霍远庭发的消息,许怀宴松了口气,他抬头打断二人的话:“我先走了。”
江竹心:“小宴?你去哪?”
许怀宴垂眸,不看江竹心闪着泪光的眼睛:“之前就想说了,我住在这里确实不合适,非亲非故的。正好这回门烂了,我就先走了,以后不过来了,省的您为难,也免得别人费心思赶我走了。”
江竹心前半生过得非常顺,拿的是人生赢家剧本,哪经历过这些痛苦。在她心里,两个儿子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割舍的存在,真假无所谓,是否亲生也根本不重要。
她以为只要努力端水,两个儿子就可以和平共处,但是她无论怎么努力,情况都越来越糟了。
原本她很期待周末见到许怀宴,可现在一到周末,她就辗转难眠,开始害怕面对两个儿子。
发现自己煎熬的情绪居然被最不懂事的许怀宴理解,江竹心的眼框又红了:“小宴……”
江竹心哽咽着说不出来话,就推了推身边的许止渊。
许止渊攥了攥拳:“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没那个意思,这回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今天很晚了,你先在这里睡吧。”
许怀宴:“算了。这次踹门,下次说不定就是踹我了,我怕死,先走了。”
alpha和oga的力气悬殊明晃晃地摆在那,许怀宴真的时刻戒备着,生怕许止渊冲上来揍他似的。
看许怀宴排斥的模样,许止渊彻底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