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缘僵硬的转过头,一只有些眼熟的红眼黑色乌鸦静立在一旁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缘。
陈缘不知道他是如何从一只乌鸦的眼神中读出这种情绪的,他只知道对方是:
阴神鬼仙,入道道徒。
“前,前辈
“嘎!“
乌鸦打断了陈缘,双眼直勾勾凝视着陈缘。
“我只问你,是如何走出这座幻阵的?”
陈缘无语凝噎,话语好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说不出口,神色数次变幻,心中思绪急转。
眼前这只乌鸦外貌虽与他山上所见的类似,但神韵却大为不同,让陈缘隐隐有些熟悉感。忽的,陈缘似是想到了某事,福至心灵,连忙开口回应。
“前辈明鉴,具体缘由晚辈不知,只是应该与养棺道徒有关!”
“哦,养棺道徒,这与你何关,你且说来听听。”
语气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陈缘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开口回应。
“晚辈虽是鬼修,但跟脚却与寻常鬼修不同,乃是由活人转化而来的。”
言罢,陈缘偷偷抬眼瞧了下眼前乌鸦,见对方并无特殊反应,方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口。
“这一过程是由养棺道徒主导的,在此过程中,晚辈的神魂许是发生了一些异变,也可能是激发了一些天赋,导致晚辈神魂异于常人,能轻易勘破幻阵之类迷惑心神的术法。”
“哦,是如此吗,竟然不是一件神秘法宝,当真是可惜。那你说,若老夫吞了你,会不会也获得这种破妄的能力了?”
乌鸦的语气有些戏谑,但陈缘却松了口气。对方若真心如此,早就出手将他制服了,眼下和他交流,说明事情还有转圜馀地,也说明陈缘的猜测并无问题。
“墨衣道兄没有坑我,此人应该也和养棺有些仇隙,既然如此”
陈缘连忙作出一副徨恐的模样,弯腰作揖行礼,口中高呼。
“前辈,晚辈身死无妨,只求前辈能圆晚辈一个心愿啊!”
“比命还重要的心愿?你且说说。”
乌鸦歪头看他,似是起了一些兴趣。
陈缘闻言,不再作揖行礼,缓缓直起脊背,神情中徨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平静。他语气铿锵,嘴中缓缓吐出三字。
“杀养棺!”
听到这话,乌鸦微怔,随即大笑出声,尖锐而沙哑的声音刺入陈缘耳中,他狭窄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动着,笑了好一阵,他方才把目光重新转向陈缘,眼中多出几分欣赏。
“你是猜出来老夫和那贱人有仇了?嗯,应该的,老夫当时的确没收敛好思绪,你还算是个个聪明人,哦不对,现在算是个聪明鬼。”
它扑棱了一下翅膀,从枯枝上飞下,落在离陈缘更近的一块山石上,歪着头仔细打量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道袍和鬼躯,直视陈缘内心。
“冰肌玉骨的肉身被夺,魂体却因祸得福,得了这破妄的天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陈缘,你这运道,当真是诡奇得很。”
闻听此言,陈缘心中稍安,对方真的将静字真言的神效归究为陈缘的特殊天赋了,这样一来,陈缘便不必忧心无名道书的暴露。
不过陈缘却并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连面上的表情都未有任何改变,他依旧垂首静立,保持着躬敬的姿态,聆听对方的话语。
陈缘闻言,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他算是赌对了,墨衣并未坑害与他,这位道徒的确与养棺有仇,甚至可能还不浅。不过陈缘却并未开口回话,而是垂首静立,躬敬的听完对方讲话。
“倒也值得老夫投资一二,嗯你们这些年岁小的道童最缺的便是信息,你若有什么疑问,老夫可为你解答一二。”
陈缘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内心却是斟酌再三。对方此举既是提点,也是考验,太出格的问题陈缘是不能问的,涉及对方隐秘的问题陈缘自然也不能问,思虑再三,陈缘最终还是认为稳妥为上,准备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前辈似乎对晚辈之事颇为了解?莫非前辈见过晚辈那具被夺走的肉身?”
“冰肌玉骨,坚固非常,在道徒这个层次算是不错的工具,老夫就在你这肉身上吃过亏。”
听到自己的肉身被如此评价,陈缘心中也同时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情绪,他该感到耻辱,还是为此骄傲?
“不入道,再强的天赋,终究也只是材料。”
心中略一感慨,陈缘又将目光投向了身前巨石处,那只正整理羽毛的乌鸦。
“前辈,这鬼梦崖之约”
乌鸦道徒似是看出了陈缘的顾虑,淡淡开口。
“这鬼梦崖之约是真的,墨衣入道功成,便想邀约一些同道,也就是一些嗯,吃过养棺亏的人。只不过老夫没想到,他竟连你这未入道的道童也一并叫上了,看来他还真挺看好你。”
“墨衣竟然突破入道了?那这样看来,他先前是去闭关了,难怪狼狈二妖敢说他已经死了,这样一来,或许木魈之事也能”
心中思忖着,陈缘再度对乌鸦道徒行了一礼。
“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解惑。”
“只是不知前辈有何用得上晚辈的地方,但有差遣,晚辈定当遵从。”
乌鸦道徒血眸闪铄,似乎在权衡什么,片刻后,它方才开口。
“既然墨衣邀你,你便按约前往鬼梦崖顶,届时,你自会知晓更多。记住,你这份‘破妄’之能,或是对付养棺那贱人幻术的关键,好生修炼,尽快入道吧,否则,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言罢,它不再理会陈缘,双翅一振,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愈发浓重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尾音,缭绕在陈缘耳边。
“老夫玄鸦。明日卯时,崖顶再会。莫要迟了。”
陈缘站在原地,望着玄鸦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