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嗖—
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但见那万丈高空之上,飞鸟绝迹,流云如纱。
三道光芒在虚空中拖拽出长长的光尾,你追我赶,前赴后继,似是忘了方才的生死相搏。
“刷—
红白二芒忽的悬停在流云之间,光芒明灭不定,似力竭颤斗。
率然君所化白珠不疑有他,还以为红白二气无路可逃,可谁曾想,待他上前之时,云层突现一道血色裂隙,三道光芒不及反应,便被那裂缝一口吞没!
“吨裂缝旋即弥合如初,雾时只馀罡风呼啸,仿佛方才一切从未发生。
真空家乡。
陈鸣刚一踏入,还未仔细观察此番天地,脚下一空,雾时间天旋地转,身形竟不由自主直坠而下!
“不好!”
他心头猛地一抽,仿佛一只无形巨手紧了心脏。整个人便似被投入无间洪炉,向着血海最深处不断坠落。
“呼呼—”
青袍翻飞不休,鼓荡不止,整个人如折翼翠鸟般在虚空中飘摇坠落。
耳畔呼啸之风夹杂着万千罪魂哀豪,鼻尖充斥皮肉焦糊、铁锈与硫磺的恶臭,熏得人神魂欲呕,陈鸣勉强抬头,却见头顶是暗红一片,不见星月,无边无垠,压得人喘不过气。
两旁光景如流星坠地,眨眼即过。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波涛翻涌,罪魂哀豪声愈盛。
定海宝珠忽的飞出,高悬于陈鸣头顶,珠体内里仿佛有万里波涛翻涌,进射出耀眼的湛蓝神光!
天地之间忽的亮起!
“咔—”
神光普照之处,异变陡生!
那翻涌粘稠的血浪竟应声凝结,寒芒所至,血浪瞬间化作寒冰,并以陈鸣为中心急速蔓延开来!不过呼吸之间,方圆千里血海尽数被冻绝,冰层厚达数十丈,平滑如镜,倒映着顶上珠光。
血海深处,时有巨大阴影游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封冻于冰层之中,保持着狞扑击之态。更有无数挣扎的罪魂,刚探出半张融化见骨的面容,便倾刻化作冰雕。
此正是定海珠无上之威能,不令海晏河清,而是直接将万顷波涛彻底冻绝!任你血浪滔天、怨气冲霄,遇此珠,亦需俯首称臣,永固于寒冰之下!
关键时刻,陈鸣双指作诀,猛地一指身上而后虚引而上!
“来!”
“哗啦啦—”
血浪应声沸腾,竟轰然卷起一道磨盘大小的血浪,如血龙抬头般咆哮而起。
神光过处,血浪龙卷自下而上急速冻结,上方血浪仍在咆哮旋转,而下端已凝结为血色寒冰!远远望去,竟似一条血色狂龙正不断蜕变为冰晶之躯,端是奇异。
待陈鸣身形飘然落下时,正落在那血龙的最顶端。
“呼—
站在这血色寒冰之上,陈鸣轻吐一口浊气,说不紧张是假的,方才若慢得半分,此刻早已坠入血海,万劫不复!
不过幸好他眼疾手快,终是在这血海之中有了立锥之地。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鸣轻轻摩腰间青铜杯,可青铜杯却毫无反应,他心下一沉,又尝试一遍,结果依旧。转而又呼唤云梦虚谱器灵。
“云,云一”
神念发出,却如泥牛入海,四下唯馀真空死寂,竟无半点回响。
陈鸣眉头紧锁,果然如此!
这无生老母对小洞天压制如此之大!先前其真身未至时,尚只是隔绝内外,令云梦洞天门户难开,如今他深陷这真空家乡,其法则压制更是无孔不入,竟使得他与器灵云失去联系。
如今既无神台法剑,亦无器灵相助,万千请神仪轨皆成虚妄。
这该如何是好?
“轰隆一”
正思付间,天地忽的震颤!
脚下血色冰柱猛烈摇晃,陈鸣身形一个跟跪,抬眼就见那翻滚之处,厚重冰层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哎”异响,表面龟裂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就猜到没有这般简单!
陈鸣双眼一证,还未待他开口,定海珠再次悬空,进射出耀眼湛蓝神光,如天倾北海般轰然压下,死死镇住冰下那企图破封的血海巨物!
但见方才已布满蛛网裂痕、眼看就要崩碎的冰川,竟以肉眼可见之势急速弥合!任那冰川之下的魔影如何咆哮冲撞,冰层自然不动。
陈鸣心中暗:此珠虽能定住数千里海疆,但这无垠血海恐远超此限!若待无生老母察觉,这千里冰川不过如板一块,倾复只在倾刻之间。
时不我待!
陈鸣心下一横,当即盘膝坐下。
请神一道,除却仪轨之外,还有几法,其一便是存神法:以心代香,心诚则灵。
于心中观想三烂清香袅袅升起,直上九霄,同时默诵《雷祖宝浩》,持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圣号,以神魂之力感召雷祖。
然此法耗时良久,且神威难测,对方应与不应,全在天意。
其二便是血书符咒,以精为引!
上次在鄱阳湖时,陈鸣便是以精血为引l,加速三茅真君法相现世,这才将净世和尚与彭鑫龙王捉住!
然此番欲请动的非是一尊法相,而是执掌雷霆的雷部还有雷祖本尊!所需耗费的精血恐非常人所能想象,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精血枯竭之下场!
前路缈茫,后无退路。
陈鸣眸中厉色一闪,已有决断。
突然。
天空异象突起。
忽见天边一道血红光亮起,眨眼的功夫便飞到跟前。陈鸣猛然抬头,见是一朵血莲花座,有磨盘大小,并无人影,滴溜溜旋转着,放出万道血光,直逼定海珠的湛蓝神光。
“轰隆—”
定海珠与血莲台神光相击,湛蓝光芒骤减,那冰川之下的魔物见有可乘之机,便拼命挣扎,欲打破囚笼!
“嗖—”
见定海珠力有未逮,那一直绕着陈鸣打转的伏波门终于有了动静,它凌空飞出,不偏不倚,正悬在血莲台对面。那驮着小门的玄龟忽地张开嘴,“噗”地吐出一股白茫茫的雾气。
丝缕白雾纷纷缠在那玄色小门上,不过眨眼功夫,竟把一座寸许小门,变得如同寻常百姓家的木门一般大小。再过片刻,那伏波门再次晃动起来,见风就长,呼呼作响。
初时还只是磨盘大小,转眼间便大如屋舍,再一眨眼,竟变得同城门般宽阔!
可这还没完!
伏波门似还不满足,身形再次变大,由数十丈变作上百丈,而后便是十几里的一座顶天立地的巨门!
但见那玄色巨门顶天立地,上接暗红天穹,下镇血色冰原。门上隐隐现出万里波涛纹路,轰隆隆的潮声自门内传出,竟直接将血莲台的血光都给遮了过去!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陈鸣抬头,目定口呆地望着天上那扇顶天立地的巨门,半响才吐出几字:“这是一法天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