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劲风撕裂夜色,直袭卫凌风后心!
卫凌风心头警兆狂鸣,身体反应远快于思绪!
他腰身猛地一拧,整个人硬生生贴着那道致命刀锋侧旋开去!
利刃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几缕发丝被悄然削断。
砰!
他刚才藏身的巨石瞬间被劈开一道深痕,碎石纷飞!
卫凌风足下在水面一点,借力荡开丈许,这才猛地回身看向袭击者。
月光下,一个魁悟身影聂立在岸边他方才的位置。
那是个身形魁伟、身着劲装、气势迫人的中年男子。最扎眼的,是他右眼上罩着的黑色眼罩,
一道的刀疤自眼罩边缘斜斜划下,直没入唇边,将半张脸切割得阴势可怖。
如玉珑之前给自己描述的,此人正是姜家二当家,姜弘尔!
“哼,不愧是能无声无息摸进姜家后山的人物,反应倒是快!”
姜弘尔一击落空,死死锁住卫凌风,厉声道:
“只可惜,挑错了地方找死!”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竟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
轰!
沉重的阔背长刀撕裂夜幕,带着恶鬼鸣咽般的风雷之声,当头劈下!
狂暴的罡风先一步压下,吹得卫凌风发丝乱舞,脚下湖面竟被气压压得凹陷下去。
卫凌风借力退后,心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自己发现了。
这姜家的二当家实力着实不俗,至少自己三两下是解决不了的,与此同时,周围的杀手也都被惊动围了过来。
眼看周遭杀手合拢,这小子应该没有逃脱的空间了,姜弘尔才背刀询问道:
“你到底何人?竟敢闯我姜家禁地,难不成是来救人的?不说的话,就死在乱刀之下吧!”
卫凌风根本不接话,只是身影在重重刀光中不断腾挪闪避,同时心中念头飞转:
指望从这头独眼疯狗嘴里问出姜弘毅的关押地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自己可以借着与他们周旋,趁机好好搜寻一下这个血色湖泊,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关押姜弘毅的地牢入口。
一念及此,卫凌风格开侧面两柄突刺的短剑,回刀挥出血色罡气斩杀追击的两名杀手,身形如鬼魅般向着龙血湖更深处的水域掠去!
他足下点水轻盈,只在湖面留下细微的涟漪,似是在踏浪而行,迅速打量着周围的湖水,试图从其中找到地牢的入口。
姜弘尔见这黑衣刀客迅速朝湖中心而去,当即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搜寻下去关押姜弘毅的踪迹。
也就说明他根本不认识这龙血湖!
心念及此,姜弘尔回声喝令到:
“围住他!别让他离开湖面范围!老子来解决他!”
得到命令的杀手们迅速缩小包围圈,防止卫凌风逃离。
原本姜弘尔是打算再尝试一下,将这小子活捉,问问到底是谁指使他来的,结果刚要追上,卫凌风运起血色煞气回身一刀。
恐怖煞气直接把姜弘尔炸的频频后退,心下一惊,没想到这小子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不过既然你自己来送死可就怪不得老子了!
想着姜弘尔回身道:
“上!缠住他!”
趁着周围几名杀手冲上去,姜弘尔从袖中出了块儿碎石,用其迅速将手掌割破。
旋即直接朝卫凌风甩去。
卫凌风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迅速退后闪躲,结果那血红色的碎石只是落在了身前的水中。
卫凌风正好奇这老小子暗器手法怎么如此拙劣,脚下的血色湖水却突然起了变故。
轰隆隆一一!
整个湖面象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
湖水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不是水汽蒸腾,而是如同煮开了粘稠的血液!
一道道诡异的血色旋涡凭空出现不是,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闷咆哮!似乎要将周围的人都吸进去!
察觉到不对劲的卫凌风赶忙想要逃离,然而本就在水面上,此时失去了支点,脚下旋涡的吸力又徒然增大。
“卧槽!”
卫凌风只来得及提气护住周身,整个人便如同秤碗般,被那股恐怖的吸力硬生生拖拽着,直坠向那深不见底的漆黑豁口!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号,眼前的光线急速昏暗扭曲,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山洞。
同时掉落的还有被波及到的几名杀手,卫凌风长刀一挥,直接将几人凌空斩杀,随即想凌空踩着几人的尸体再度冲上去。
可即便是奋力一跃,依旧无法触碰到那穹顶,整个人跟着摔了下去。
长刀划在两侧的石壁上,减缓下降的速度,直到终于滑落到底,落入下面的大水塘。
水流从两侧坠落下来,不知从哪里又回流上去的。
头顶,刚才他坠落下来的地方,那被撕裂的湖面“豁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血色湖水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着,重新弥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波光激滟的巨大穹顶一一整个暗红色的庞大湖泊此刻竟然成为了这处地下空间的天然“天花板”!
奇怪的是月光却能穿透湖水照射下来。
卫凌风才借着幽暗的月光,勉强看清下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类似溶洞的空间。
周遭虽然依稀有人工修整的痕迹,地面颇为平整,但稍远处却赫然堆积着一些散乱的人骨,明显不是善地。
卫凌风心说这里可能就是说的关押姜弘毅的地方了。
好消息似乎是自己找到了地牢的所在。
坏消息是让姜弘尔那个混蛋投进来的。
难怪那老小子见自己踏入这血色湖面非但不慌,反倒还很得意。
卫凌风定了定神,在昏暗的洞穴中试探着喊道:
“喂,有人吗?”
就在卫凌风质疑自己是不是被关错了地方的时候。
右侧一片被怪石遮挡的巨大阴影后,一道黑影如同潜伏已久的巨,快如鬼魅般直扑而出!
来人速度极快,掌风如奔雷,直袭卫凌风面门!
掌未至,那凝练的内劲带起的破空声已刺得人耳膜生疼!
卫凌风他刚从高处摔落,气血未定,又骤然遇袭,仓促间沉腰立马,双掌运足血煞罡气,猛地向前狠狠推出!
膨一一!
四掌凶猛相撞,爆出一声沉闷巨响!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卫凌风气血翻腾,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好雄浑霸道的掌力!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卫凌风在仓促之间竟能硬接下这雷霆一击,偷袭之势被强行遏制,黑暗中响起一声饱含惊论的低沉闷哼。
借着微弱的月光,卫凌风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一个身形略显矮小、穿着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
他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蓄着八字胡,花白的鬓发在如此狼狐境地中依旧梳理得一丝不苟,眉宇间残留着久居人上的威严气度。
一双深陷的眼眸此刻精光四射,警剔万分地紧盯着卫凌风。
这副样貌,与姜玉珑描述的父亲形象极为接近。
卫凌风心头石头落了地,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试探性地开口:
“阁下,可是云州姜家的姜弘毅前辈?”
那矮小的中年男子并未因这一问而放松,眼神反而更加锐利,声音低沉充满了戒备:
“你是何人?姜弘尔那贼子派你来的?”
听到对方这般回答,几乎等同于默认了身份,卫凌风知道没找错地方。
他当即撤掌收势,主动后退一步道:
“前辈误会了。我是令媛姜玉珑的朋友,此行正是为救前辈脱困而来。”
虽然脸上仍旧带着顶警剔,但听到女儿的名字,姜弘毅明显神情一动:
“玉珑?!她现在何处?”
卫凌风回复道:
“她之前被绑架了,我费了老大劲儿把她从冀州捞回来的,人就在你们姜府最隐秘的密室藏着呢。我来这儿,就是要把你这当爹的捞出去,好让你们父女俩团聚!”
姜弘毅闻言,喜悦之馀又惊得脸色骤变,眉道:
“什么?你——你竟把她带回姜府?!胡闹!这简直是羊入虎口!”
下来救这老头子还落得句埋怨,卫凌风那股火气“赠”地就上来了,语气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靠,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老子这一路豁出命去护着,你家那只‘小羊羔”早八百年就让外头的‘饿狼”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现在来操心羊入虎口?早干嘛去了!”
他喘了口气,带着一股子被质疑的憋屈:
“再说了,老子人生地不熟,第一次进你姜家大门,鬼知道路怎么走?谁又认得你这破地牢藏在哪个耗子洞里?要救你,当然得带着她这活地图!
还有!你那宝贝闺女什么天塌地陷都敢闯的骄横脾气,你这当爹的心底没点数吗?我劝得了她救她父兄吗?”
三句话反倒是呛的姜弘毅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家伙稳定了下情绪才回复道:
“这么说小女玉珑,真是被小兄弟你一路救下的?小兄弟能否将救下小女的前后经过,简单告知老夫?”
卫凌风心说这老小子是真不知道啊,不过他这么问,应该还是不太信任自己这个刚刚掉下来的陌生人,这倒是能理解。
想着卫凌风长话短说,告诉姜弘毅自己在冀州的乌篷船上路见不平救了她,任性的她又被四海钱庄抓,自己再救他出来,后来又碰到神医帮忙给她治眼睛,眈误了些时日,最终这才将她送到云州,一路碰到解决不少杀手。
这番经历听起来天方夜谭,若是寻常人听了恐怕很难相信。
但姜弘毅身为姜家族长,江湖风雨摸爬滚打几十年,看人眼光毒辣。他几乎能够确定眼前的小兄弟所言不假,而且自己女儿的骄横言行也基本都能对上。
再说骗子也编不出这么离奇的故事。
于是姜弘毅深出了一口气,当即给卫凌风行了一礼道:
“刚刚得罪了,这位小兄弟侠肝义胆,先救小女又勇闯虎穴,此等大恩,我姜弘毅记下了!出去后再图报答!”
行完礼,他立刻追问道:
“不知道外面局势如何了?”
卫凌风三言两语概括道:
“金水帮那群王八羔子,都快把整个姜家大宅变成贼窝了!云州城里他们的杀手也有很多!我们路上遇到了不少。”
姜弘毅眼中寒芒一闪,发出低沉的冷哼:
“哼!老二好毒的心肠!竟然勾结金水帮做到这等地步!但只要老夫能从这里出去,召集姜家历代族长券养的死土,必能荡平此叛!拨乱反正!”
卫凌风一听这老家伙果然还藏着底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立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
“那前辈你还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关键问题就一个一一这鬼地方到底该怎么出去?出口机关藏哪儿了?我是真不知道!赶紧的!”
谁知听闻此言,姜弘毅却是面色深沉,叹了口气道:
“唉若能脱身,老夫早就离开了!这该死的鬼地方如今是只能进,不能出啊!”
卫凌风瞳孔猛地一缩,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这地方是你姜家的!自己设计的一亩三分地,自家的机关陷阱,自己人居然没留条后路?没法破解?!”
姜弘毅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显然被卫凌风的话戳中了痛处,
他很想说明一下一一这玄乎其玄的秘境之地,岂是凡俗人力能“设计”出来的?
这地方其实是当年姜家老太爷向龙鳞许愿获得的:具体要求就是安全稳固的私人秘境,而且可以设置成仅容族长或继任族长操纵进出。
但对于卫凌风这个外人也只能解释说:
“小兄弟,你也亲眼见识到这秘境的厉害了,这等神异所在,哪里是我等能有本事建造出来的?
此乃天地造化所生的自然秘境!姜家先祖也只是侥幸发现并稍加改动利用,将它封作历代族长闭关练功、或是全族危难时最后的避难所罢了。”
卫凌风眉头拧得更紧:
“就算是天生的,进出呢?总得有门道吧?”
姜弘毅满脸颓唐与不甘,摇头道:
“原本原本的确有法门,只有族长或者继任族长的血和面容才能开启关闭,从里外都能开启,但姜弘尔那狗东西将机关暗中破坏掉了。
老夫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掉进此地,本来还以为出去不过举手之劳,谁曾想——谁曾想这机关早已失灵!这才被困死在这里,动弹不得!”
卫凌风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些家伙说只能将姜弘毅困在这里而不能杀了他,因为谁都没本事,也不敢下来杀他。
想着卫凌风心头一阵无语,合著自己这一腔热血冲下来,不是救人,是千里送人头?
陪这老姜头在这秘境里大眼瞪小眼,玩“馀生共度”?
他压下骂娘的冲动询问道:
“那现在就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其他人呢?就没有其他知道怎么开启这地方的人了?!
你女儿呢,姜玉珑她知不知道点什么?还有姜玉麟!姜玉麟哪去了?他没有和你关押在一起吗?”
姜弘毅缓缓摇头,深锁的眉宇间忧虑重重:
“自老夫身陷此地之后,上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如隔世一般不得而知了。玉麟这孩子—”十有八九也落在他们手中了。
秘境之外,原有一处彻底摧毁整个机关的法阵布置,那是最后的底牌。但外面只有玉麟知晓如何激活,更需他这个继任族长亲临才行,如今这光景,这底牌也成了空谈。”
卫凌风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洞壁上骂道:
“你们姜家这劳什子祖传机关,专门坑自己人的是吧?环环相扣,还非得‘指定人员”?简直他娘的天坑!现在怎么搞?咱们就缩在这破洞里,等着天上掉馅饼?”
姜弘毅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满是疲惫,颓然道: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老夫眼下确实无计可施了。”
卫凌风当然不指望外边人能帮忙,姜玉麟肯定也早就被抓了,玉珑在密室之中答应自己绝对不会出来的。
不过卫凌风倒是有个开挂的办法,就是直接死掉回到现实,等隔天晚上再来,只要自己不是在这地下洞穴中醒来,就没问题。
但关键就在于,自己并不能确保明天醒来的地点。
同时自己更不能确定的是,这一切是否在今晚还有转机?
自己要是冒然自杀了,结果自己能穿越回来的最后一个机会就在今天晚上,那岂不是白死了,
而且什么都参与不了了?
所以稳妥起见,卫凌风如今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
可他哪里等的下去!!!
卫凌风周身血煞之气轰然爆发,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身形化作一道暴烈的血色残影,长刀悍然出鞘!
刀锋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再度朝着头顶那诡异粘稠的血色湖泊狂劈而去!
轰一一!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秘窟中回荡,刀罡撞击在血湖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
那层看似薄弱的血色障壁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涟漪都吝于显现。
纯粹的力量冲击仿佛撞进了虚空中,被这方神秘秘境的空间规则轻松化解。
“少侠—喉——
身后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姜弘毅哑着嗓子劝道:
“不必再徒劳尝试了。这处秘窟,乃是为锤炼历代族长而辟,坚固异常,尤以这头顶的‘血穹”为最老夫方才已倾力试过数次,绝非寻常武力能够撼动。
保存些气力吧。那逆贼姜弘尔—既然处心积虑将我二人困于此地,料想不会就此罢休。他迟早会再露面的,我们或可静待其变。”
“静待其变?!”
卫凌风猛地扭过头怒道:
“亏你还是个当爹的!儿女此刻陷于敌手,生死未卜,前路吉凶更是无从预料!你倒好,在这儿稳坐钓鱼台,讲起“静待其变”来了?
姜玉珑那丫头,是老子从冀州一路护送到此地的!你这个当爹的不在意她那条小命儿,我还在意呢!”
这话确实是卫凌风的气话,毕竟姜弘毅又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面临死劫。
但这话却也精准的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作为姜家的族长,平生所念,唯家族大业与继承人培养。
对长子姜玉麟,他倾注所有心血,严苛以待,几近不近人情,却从未问过那孩子是否真正渴求这份责任。
而眼前这个陌生少侠只是因为救了玉珑都拼尽全力不希望她出事,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相比较而言真是有些惭愧了
他再不言语,眼神陡然变得异常凶狠,脚下发力一,雄浑内劲骤然爆发,那矮小的身躯竟也拔地而起,双掌聚起磅礴罡风,跟着卫凌风劈砍的刀光,悍勇地轰向那片死寂的血穹!
轰!轰!轰!
两人联手狂攻,秘窟内劲风激荡,石壁被震得落下碎石。
然而那血色穹顶依旧唱然不动,固若金汤,
卫凌风心中的焦躁已达顶点,他眼中血色愈盛,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他欲将功力再度强行拔高,拼着反噬也要尝试更强一击时—
姜弘毅也没想到这年轻少侠实力竟如此雄厚,正想着再竭尽全力试一试,突然发现诡异的一幕“少侠!且住手!”姜弘毅急促的阻拦骤然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异指向卫凌风周身:
“你快看身上!”
卫凌风身形猛然顿住,下意识低头审视自身。
只见原本附着在体表如焰跃动的浓郁血煞之气,此刻正与头顶血湖发生着诡异难言的纠缠!
那流淌于穹顶之上的粘稠如活物的血红,竟析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流光,朝自己的身上汇聚。
“这是什么鬼?怎么我身上的血煞之气,和这血色湖水似乎有呼应!”
姜弘毅眼中流露出些许惊喜,点头道:
“老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少侠这体质似乎与众不同,天生或功法与这有什么秘境有什么呼应。
如此一来,也许真有办法,来,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我们再试试!”
说着便尝试将功力注入到卫凌风体内催动血煞之气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