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凌风和姜弘毅百般努力,尝试突破血湖的同时
姜玉珑这边一直在自己屋内的密室偷偷藏着,同时全力运转着大哥所授的《玄微照幽经》将气劲生丝扩散出去。
虽然眼睛无法视物,但这玄妙的功法,却为她在这令人室息的险境更加敏锐。
虽然说着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但始终等不到大哥的消息,姜玉珑心中也很是担心。
就在这时。
扩散的感知网,猛地捕捉到两道气息正经过她小院的外墙。
紧接着,便清淅地听到两名金水帮手下的对话:
其中一个声音:
“快!后山龙血湖!老大传讯了,有人硬闯!点子扎手得很,肯定是来救姜弘毅的,老大怕姜弘毅那老匹夫想趁机作妖,都过去压阵!”
姜玉珑心神剧震!
龙血湖?
那不是后山父亲平日带着兄长秘密练功所在之地吗?
那片湖水常年赤红如血,因此得名,自己因为后来不勤练功夫,也就没有怎么再去过了。
父亲竟然就被关押在那里?可是那里并无地牢啊!
她心中疑云密布,看来家里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更恨自己先前提供给大哥的情报竟有如此疏漏,一丝懊恼涌上心头。
还是大哥厉害,居然主动找到了那里。
只是如今姜家的杀手大半都被大哥那边激烈的打斗动静吸引了过去,姜玉珑也不禁担心大哥那边的安危。
大哥他一个人,真能应付得了那么多杀手吗?
正忧心如焚间,却听外面另一人询问道:
“我说兄弟,咱们真不用在这儿守着姜玉麟吗?他到时候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姜玉珑心头猛地一悸!
哥哥!
哥哥居然就被关押在不远处的东苑?
他并没有和父亲关在一起!而是居然就和自己很近!
强烈的冲动瞬间涌起:去救哥哥!趁现在外面的人被大哥引开!这个念头疯狂地叫嚣着。
然而,大哥临行前的叮嘱也在脑中回响:“待在这里,除非听到我的声音,否则绝对不要出来。”
姜玉珑咬破了嘴唇,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得清楚自己的斤两,此刻冲出去,可能既救不了哥哥,十有八九会重蹈复辙,再次落入敌手!
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哥拼命给她争取的机会,更给他添了天大的累赘?她不能再姑负大哥的信任了。
她告诫自己:忍!等大哥回来,告诉他哥哥的位置!
就在这时,另一人带着不耐烦的骂道:
“守个屁呀守!这都守了多少天了?到时候彻底拿下姜家论功行赏,看着个奄奄一息的活死人你能分到个屁!这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再说老大都说了,这小子已经没用了,回来咽气儿了都不用管他,快快快!”
这几句话狼狠扎穿了姜玉珑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
什么?!哥哥他奄奄一息快死了?!
二叔—二叔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能对哥哥下这么重的毒手?!就算是为了夺权,何至于如此狠毒!难道真要取哥哥性命吗?
原本还强制镇定的姜玉珑听到哥哥奄奄一息,已然方寸大乱。
虽然心头仍然记着大哥的叮嘱,但自己的亲哥可是要死了啊!自己怎么能不去救他呢?
对不起了,大哥,我可能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即便内心焦急万分决定去救哥哥,姜玉珑依旧没有放松警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贴着墙壁捕捉着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确认刚刚对话的几人彻底离开,又仔细探查了一下周围,确认不是什么引自己出来的陷阱,这才偷偷跑了出去。
以前常常躲避巡逻和下人出去玩儿,再加之《玄微照幽经》的加持,姜玉珑动作利落,丝毫不象个盲人,很快便潜入进来。
仔细探查了周围的动静,姜玉珑这才找到了关押姜玉麟的仓库。
这里都是各种杂物一览无馀,很好看管,而且只有一条路进去,确实比那些地牢还要可靠。
但对于经常来翻找好东西的姜玉珑来说,却并不困难,姜玉珑轻车熟路地摸到记忆中的位置一个隐蔽的侧窗。
熟练地抠住窗根下方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凹槽向旁边猛地一推!机括响动,窗根悄然松开了一条足够她钻入的缝隙。
动作敏捷得象只狸猫,姜玉珑小心翼翼缩着身子翻了进去,落地轻盈无声。
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不远处躺在床上的哥哥,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应出人已经有些血肉模糊,
就连脸都已经是鲜血淋漓的一片,若非这身衣服,自己都觉得自己感应错了。
姜玉珑鼻尖一酸直接扑了上去,小声呼喊道:
“哥!哥!”
“玉珑?”回复的声音很微弱,姜玉麟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眼前这个熟悉小女孩:
“你———你怎么——在这里?又要要什么花招吗?”
姜玉珑再也忍不住,双手紧紧抱住哥哥冰凉的手臂,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声音哽咽:
“哥!真的是我啊!是玉珑!我回来救你了!”
姜玉麟似乎还还是不太相信,虚弱的询问道:
“那小时候我带你去哪——听——听书·被父亲狠狠责骂还罚我——
根本不用姜玉麟说完,姜玉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回复道:
“听雨轩!你说那里说书先生讲得热闹,偷偷带我去的!结果父亲说那里讲的书脏,会教坏小姑娘,狼狠责骂了我,还罚大哥练功!哥,真的是我啊!”
这刻在骨子里的回忆,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
姜玉麟闻言,这才能确认眼前居然真的是妹妹,
激动之馀想要起身,只此时能徒劳地绷紧肩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把头转向她的方向。
“玉珑!真真的是你?!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不是不是被绑架了吗?家里很危险!你得快走!”
见那个风流个的哥哥如今这个样子,姜玉珑心如刀绞,抱着哥哥长话短说道:
“有个朋友一路护送我回来的,他去龙血湖救爹了,哥你撑住,等他回来,我们立刻救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什么?!”
听到“龙血湖”三个字,姜玉麟那双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摇头,牵动伤口又是一阵痛苦的闷哼,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哑:
“去去不得!玉珑你你害死他了!龙血湖早早已不是福地,那是是一处绝境啊!”
他挣扎著,每吐一个字都牵动脏腑般吃力,却强撑着要把这致命的真相说出口:
“那秘境—原本只有我和爹掌控出入法门—可二叔,他早就算计好了!他破坏—破坏了秘境的出口枢钮!如今那里已是已是只能进不能出的死地!
旦踏足—凶多吉少啊!他—他完了!”
但现在她也没办法去通知到大哥了,只能急切询问道:
“哥!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二叔他是不是疯了?!他为什么要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狠毒地对你?!这一切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看着妹妹惊怒交加的脸,姜玉麟知道,她也许是唯一可能活着带出真相的人了,姜玉麟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解释道:
“根源根源出在二叔姜弘尔他他根本不是爷爷姜鹏亲生的儿子!他是旁支为了维系族内平衡,过继到爷爷这一房的而他真正的血脉亲族,据说是在爷爷当年角逐族长之位时殒命了。
二叔不知从——从何种渠道,查清了自己的身世,这才有了想夺权的念头,同时——他不知如何—得知了我姜家守着龙鳞!他既想坐上那族长位置更想拥有龙鳞!里应外合,布下这场毒计!”
他猛地咳嗽起来,缓了片刻才续道:
“趁着爹在龙血湖秘境之中闭关突破的关键时刻,他们里应外合,由他暗中彻底破坏了秘境开口机关!将爹生生困死在了那只能进不能出的绝地死境之中!而后便是雷霆清洗!我和爷爷—被他们囚禁关押—逼问龙鳞的下落—更派人绑架你,来胁迫爷爷。但爷爷是那种时刻以家族利益为重的人,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姜玉珑惊道:
“哥,咱们姜家真的有龙鳞?!”
姜玉麟因激动牵动伤势,猛地咳嗽了几声,才虚弱却肯定地点头:
“有的,但此事绝密,除历代族长与及继任者外,无人知晓。龙鳞-被秘密供奉在宗祠深处,以法阵引动其吸纳天地气运佑我姜家绵延昌盛如此既保家族繁荣,亦免遭外人凯,引发无穷祸端———”
姜玉珑尝试给哥哥处理伤口,同时询问道:
“后来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姜玉麟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当时姜弘尔告诉我和爷爷,说爹已经被杀了,我们没有等来救援便信以为真,觉得没有其他希望了,于是爷爷他便尝试通过给龙鳞许愿扭转乾坤。
可——咱们的龙鳞,经年累月滋养家族气运其力早已几近枯竭,如——何能能许下扭转乾坤之愿?所以爷爷他以生命为代价,以命力填补-那近乎耗竭的气运,搏得一个许愿的机会。
爷爷—仙逝后我依照他的遗命许下了那个——愿望:愿我姜家—爷爷这一脉在世后人有有力挽狂澜者!救家族于水火!诛尽叛逆!重掌族长之位!”
爷爷临终将龙鳞托付给我他定定是以为那个力挽狂澜之人会是我—所以临死前将龙鳞托付给了我,只可惜这个人不是我,我也不配是。
姜弘尔寻不到龙鳞恼羞成怒对我严刑拷打逼问龙鳞下落我正是这才从他那疯狂地逼问中——套话得知——爹他竟还活着!只是被囚禁在了——龙血湖秘境之中!”
这峰回路转的真相,让姜玉珑的心揪成一团,她强压下震惊与悲痛询问道:
“哥!那个龙血湖的秘境到底要怎么才能打开啊?”
姜玉麟深吸一口气,凝聚最后一点清明,解释道:
“出口机关已被那叛贼姜弘尔彻底毁坏!如今唯有一法:想要打开只能将那里彻底毁掉,
你可还记得龙血湖畔的那座石亭?”
姜玉珑用力点头:“记得!就在那儿附近!”
“亭子中央立着一个石镜原本需要族长或继任族长亲自前往,以自身鲜血在石镜上写下一个‘破”字!只要血书成字,石镜便会引动湖心阵枢令整个秘境入口彻底崩塌!爹—和你那位朋友便能得救!”
姜玉珑猛然起身道:
“哥!我这就背你出去!咱们去救爹!”
姜玉麟却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不行玉珑,那石镜——认得是我这张脸,姜弘尔那狗贼知道秘境的进出口可以依靠族长或继任族长的面容开启,所以他也想到了可能会有什么其他手段,这才毁了我的容,如今那石镜认不出我的容貌,当时父亲就已经告诉过我了,摧毁秘境事关重大,石镜必须确认族长的血和面容。”
姜玉珑脑筋转得飞快,声音猛地拔高:
“龙鳞!不是还有龙鳞吗?用龙鳞许愿!许愿让哥哥的身体和脸也全都恢复!只要能让哥你走到石镜前不就行了吗?”
“傻丫头—”姜玉麟吃力地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妹妹颤斗的手背:
“你忘了龙鳞的气运早就耗尽了?许愿—得有人自愿燃尽性命做引子才能让它再次回应一次祈愿”
姜玉珑几乎是毫不尤豫的抓着哥哥的手道:
“那让我来!哥!用我的命!我用命做引子!换一次许愿的机会!你许愿恢复身体,然后去救爹!去杀了姜弘尔那个混蛋!”
姜玉麟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那个蛮横无理、被他捧在手心里、却又固执刁蛮的小妹何时有了这份甘愿为亲人赴死的勇气?
姜玉麟抬手握了握妹妹的小手,满是血雾的脸上强撑着一抹笑容:
“咳咳—傻玉—年纪轻轻的急着去死干什么?献命这种事轮也轮不到你—本来哥这身子骨也就剩一口气吊着了玉珑听好这件事本就该我来做。
我会献命给你一次龙鳞许愿的机会,那时—你便抓紧机会对它许愿!不是救我更不是恢复我!而是直接许愿破坏秘境救人!只有秘境崩塌——爹爹还有你那位朋友才能活着出来!”
姜玉珑几乎是哭喊着拼命摇头道: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可以!哥!不能这样!龙鳞呢?!龙鳞藏在哪里?!我死了也没关系可你不一样!你是姜家未来的家主!姜家不能没有你啊!”
谁知听到这话,姜玉麟却只是极其虚弱、无比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条命是我欠下的债也是我该付的代价因为因为那个有意无意间,将家族内核隐秘露给姜弘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哥我。”
姜玉珑如遭五雷轰顶!娇躯猛地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听力也出了问题:
“什么?!哥?!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告诉了姜弘尔那些族长隐秘?!可是为什么?”
姜玉麟勉强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疲惫笑容:
“因为我不想当族长啊!你哥我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被爹规划好了,其实我真的—
只想当个甩手的富家公子。
就象你一样,很多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这小家伙,可以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承担。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无数双眼晴盯着你、评判你、要求你——家族的未来,千钧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肩上,喘不过气——
我那时想得简单极了想着只要不是我来做这个族长换个房头当权—我们长房顶多是失了些权力却换得一身轻松。
可我万万没想到—姜弘尔的身世是那样的,他会狠毒至此局面会彻底失控成这样!看看我干的好事!看看被我害死的人!”
他的声音陡然激动,满心愧疚的感慨道:
“害死爷爷害死那些族人的就是我,所以龙鳞没有选择我当那个拯救家族的人。玉珑朝——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又对得起谁?!”
听到哥哥撕心裂肺的剖白,姜玉珑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擦紧,疼得无法呼吸。
她从小就知道哥哥被寄予厚望,训练严苛,却从未想过在他那温润如玉、沉稳可靠的表象下,
竟藏着如此沉重的厌弃与疲惫。
巨大的愧疚感席卷而来一一除了家族的严苛,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妹妹太过任性骄纵,从来不曾分担分毫族长一支的责任,才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哥哥一个人身上,最终把他压垮,推向了万劫不复?
她张了张嘴,泪水决堤而下,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慌乱地、徒劳世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不是的!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怪你——
定有办法的!我们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出路!”
姜玉麟强撑着最后的神智,微微摇头,脸上是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与箭定:
“不行了—来不及了,我感觉自己撑不过今夜了—那些叛逆随时会回来,我强撑着一口气不死就是想等一个机会弥补我的错!没想到—老天可怜我竟把你送到了我面前”
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叮嘱道:
姜玉麟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断断续续的词句拼凑着最后的执念:
“玉珑,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替我和爹说一声对不起是哥对不起你们“哥!哥!别!求你别!”
姜玉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要救人,不是自己死就是妹妹死,果断赴死也算是担负起一个兄长和一个儿子的责任,也算是努仇在为自己犯的错误赎罪了。
他眼底最后一点光终于彻底涣散,紧握的手骤然失仇,无世滑落。
几乎同时,就见姜玉麟的小腿位置居然隐隐亮起了金色的微光。
转瞬间亲哥哥死在眼前,抱着哥哥的遗体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姜玉珑这才发现:
一块拇指大小的金色片状物隐藏在哥哥遗体的伤口之中,正放着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