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城内,天刑司的议事殿中灯火摇曳,杨昭夜刚调理完内伤,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为了防止天刑司再出现被袭击的情况,杨昭夜此刻也懒怠回宫去陪伴母妃。
呼呼风声乍起,一只灰鸽破窗而入。
杨昭夜眼凤眸一掀,抬手如电,稳稳将信鸽揽入掌心,取下腿上密信细看:
“刑部侍郎高秉忠查明,天刑司影卫苏翎即是连环杀人真凶,更乃海宫逆贼,刑部已传令,命我等速速出城支持!”
朝廷诸部彼此安插眼线,向来是心照不宣的把戏。杨昭夜在刑部埋有亲信,信源倒是可靠。
杨昭夜看完猛然坐起,双眉骤拧。
回想起苏翎种种反常,尤其是想起卫凌风的反应:
消极办案不透露凶手信息;城外暗狱被劫也假装不知道;始终一直带着苏翎办案几乎形影不离:
信中所言,看来八九不离十!
“好你个卫凌风!”杨昭夜牙缝里进出怒音,凤眸寒光暴涨,“趁失忆拈花惹草也就罢了,还给本督塞个反贼?真当本督是聋子瞎子?”
“来人哪!”杨昭夜断喝一声,声音似滚雷炸响殿堂。
日巡、夜游两位堂主,身后紧跟七八名天刑司旗主,黑压压一片躬身待命,大家听见督主这动静就知道是出事了。
“督主有何吩咐?”
“点齐人马随本督出城抓人!”
杨昭夜一甩银袍,胸前曲线随动作惊心动魄地起伏,衬得那张冷傲容颜愈发气势迫人“是!”殿内众人齐声领命,声如金铁。
杨昭夜锐利凤眸扫过人群:
“等等,卫凌风呢?”
铁战硬着头皮回话:
“呢,卫大人中毒受伤之后还在家中休息。”
“先去找他!随后出发!”
天刑司一众影卫虽不明就里,但见督主那副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急切模样,哪敢多问半句?
倾刻间,人马调动,如一股压抑的黑色洪流涌出天刑司,直扑卫凌风常驻的归云楼。
果然不但没有见到卫凌风的身影,就连红尘道掌座叶晚棠都没在。
“哼!他们果然是去了
,
皮肤黑的日巡晚上似乎自带隐身buff,此时询问道:
“督主,既然是抓人就事不宜迟,我们不用等卫大人了,先出城吧!”
杨昭夜想了想,朝日巡夜游勾了勾手指,将二人叫到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两位堂主,本督对你们还行吧?
一听到这话,日巡夜游不安的对视了一眼,日巡苦笑着点头道:
“督主对我们当然是没得说,您这又要干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就直说吧:::
杨昭夜毕竟是卫凌风教出来的,能是什么遵纪守法的督主?
平时办案也多使用违法的雷霆手段,不过一颗追求公正的心始终没有变过,对天刑司的人也都很护犊子,所以大家对杨昭夜从来没有二话。
杨昭夜唇角微勾: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夜游和本督一起出城,日巡,你带领其他人拦住刑部的人。”
日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
“啥?督主?拦刑部的人?这怎么拦啊?又不能和他们火并!”
杨昭夜凤目一横沉声道:
“没错,就是拦他们!什么方法你自已想!管你是请他们醉星楼喝花酒还是吹牛皮闲嗑,死命拖住脚程!除非看到本督求援的信号,否则你就一直拖着他们,但尽量不要落下口实。”
不等日巡这边诉苦,杨昭夜却已旋身如电,催马叫上一脸幸灾乐祸的夜游出城去了,
只留下日巡在原地直嘬牙花子。
月色如霜,酒落在左家庄荒废的院落上。
卫凌风带着苏翎,如两道轻烟般重新潜回了司重的小院附近,伏在树影之中,凝神摒息。
院中,果然瞧见刑部侍郎高秉忠。
这老狐狸正指挥着一群气息阴冷的杀手,将小院翻得底朝天,显然是想在刑部或天刑司大队人马赶来前,彻底抹掉所有可能暴露他罪行的痕迹。
风声鸣咽,苏翎獴紧了拳头有些不安道:
“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我的仇会找时机再报!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除了爹娘与府内的佣人,我已经害死过一位朋友了
?
话未说完,卫凌风已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眼前就是最好的时机!有仇必报,天经地义!这老小子,就当是给你爹娘在天之灵的先祭!至于皇城里谁换了你的药,咱们慢慢揪。用不着担心我,告诉你体内那个什么沉沧溟,这个赌局还没结束呢!”
见卫凌风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苏翎咬了咬牙点头道:
“好!大不了这事儿结束再多欠你一条命!说吧,怎么干?”
通过稀疏的枯枝望去,看见高秉忠正坐在院中唯一完好的破屋角落,毗牙咧嘴地处理看肩头的伤势,卫凌风快速部署道:
“我去把那些杀手都引走,然后你下去给高秉忠一剑。”
听到又是自己的好友将敌人引走,苏翎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他”,摇头道:
“还是我来当诱饵吧。”
“这事儿没得商量,而且杀了他之后你就得马上离开离阳城,一刻也不能眈误!他肯定已经通知刑部搬救兵了,等大队人马杀到,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看着眼前为她豁出一切的男人,苏翎粉唇轻咬:
“要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走吧?”
卫凌风笑着打趣道:
“行啊,我是没意见,不过你得问问晚棠姐和督主是不是同意,好了,别说傻话了,
行动!”
话音未落,卫凌风身形猛地一晃,如大鹏展翅般从藏身的古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小院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把正埋头翻找的一众黑衣杀手惊得汗毛倒竖,“仓唧唧”一片拔刀声刺耳响起,冰冷的刀刃瞬间对准了他。
卫凌风却象是没看见那明晃晃的刀丛,嬉皮笑脸地抬起双手:
“队长别开枪!高大人,是自己人啊!”
屋角处理伤口的高秉忠闻声猛地扭头,一看清来人竟是卫凌风,几乎是咆哮出声:
“把他给我拿下!”
“呼啦”一下,杀气腾腾的杀手们如黑色潮水般迅速围拢,卫凌风赶忙解释道:
“钦!大人!这是干什么呀?我来办案的!”
“和本官装傻是不是?你那个手下苏翎,就是连环命案的真凶!她更是海宫馀孽!
说!是不是你这叛逆把她救走了?”
“大人明鉴啊!我也两天没看见她啦!”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不是有人给小的举报,说当年派遣陆童赵健带人灭门御史白府的就是您嘛,还说这儿藏着铁证!小的这才跑来看看!却没成想大人手脚可够快的!这是已经开始毁尸灭迹啦!”
卫凌风这指控字字如刀,直戳高秉忠心窝!
老狐狸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手:
“杀了他,快!”
黑衣杀手们如同被惊动的狼群,瞬间从四面八方合围扑上!
腰间利刃出鞘的寒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朝着卫凌风兜头罩下!
呛唧——!
龙吟般的利刃出鞘声响彻夜空!
卫凌风手中“夜磨牙”划出一道凄厉诡绝的乌黑匹练,裹挟着山崩海啸之势,猛地一刀逆劈向脚下地面!
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泥土冲天炸开,气浪所及,土坯主屋如同被无形的巨拳砸中,轰然崩塌!
尘埃弥漫中,一个杀手头目盯着地上那道深不见底的恐怖刀痕惊呼:
“七劫七杀!封亦寒是你什么人?”
卫凌风将“夜磨牙”斜扛肩头笑道:
“他是我二舅,各位想必都是魔门黑道上的,给我二舅几份面子?”
“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也得活剐了你!上!”
“???””
卫凌风心说果然不能报师父的名号啊,他在江湖上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他听老人家也不是那么嗜杀的人,恐怕是睡了人家老婆的面儿大。
卫凌风且战且走,假装不敌迅速开溜。
潜伏在树冠阴影中的苏翎早已锁定高秉忠!眼见守卫尽去,她周身杀意再无丝毫压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致命的破空锐响,撕裂了短暂的宁静!
衣袂破风,身如疾电!手中长剑如黑夜寒星直刺向高秉忠前心!
抬头望见的高秉忠顿时被吓得亡魂大冒。
他也没想到苏翎竟然这么快就恢复又杀来了。
然而就在苏翎长剑即将刺透高秉忠心口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一—啪!
一条乌黑油亮的长鞭后发先至,快如闪电,“刷”地一下精准无比地抽打在苏翎的剑脊之上!
巨力传来,苏翎的剑尖再度偏转,捅穿了高秉忠的另一侧肩膀,鲜血瞬间飚射而出!
疼的老家伙怪叫一声跌倒向后滚去。
剧痛钻心,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妈的!不如刚才直接给我来个痛快!这遭的什么罪啊!
一击未竟全功,苏翎猛地扭头,发现来者正是天刑司的夜游堂主。
而就在夜游身侧,银色衣袂翻飞,稳稳落地的,正是紧赶慢赶终于抵达的杨昭夜!
眼看是“救星”天刑司督主驾到,痛得牙咧嘴的高秉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高声告状道:
“督主!您来得正好!你们天刑司的影卫苏翎,正是连环命案的元凶!同时他还是海宫的叛逆!被本官查清之后,还意图谋害本官。”
杨昭夜并没有搭理被重伤的高秉忠,而是转而看向卫凌风关切道:
“馀毒都除去了?”
已经回忆起所有事情的卫凌风点头颌首道:
“已经没事了,听晚棠姐说了,真是多谢督主救援。”
“恩,这到底怎么回事?”
卫凌风轻咳一声道:
“高大人所说不假,但却只对了一半儿,苏翎确实是凶手,打他没说,苏翎也是当年御史白府的遗孤,更没说当年正是他命令赵健陆童等人灭了御史府,苏翎逃出生天,这才委身海宫,回来报血海深仇。”
听到说苏翎居然就是当年御史府家的小女孩,高秉忠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当年赵健陆童报告说都死了!
一句话便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杨昭夜转而看向高秉忠:
“高大人,他说的这些,是也不是?”
高秉忠嘶声力竭地大叫道:
“假的!全是污蔑!他二人早串通一气,颠倒黑白!他们就是要陷害朝廷命官!这叛逆和包庇叛逆哲贼,当立刻诛伶以正视听!”
杨昭夜莲步轻移,上么扶起高秉忠道:
“高大人息怒,既然是叛逆,本督当然不会放过,不过本督想多问一句,这些伶手都是从哪来的?”
“呢:这些都是本官所养的死士!后面给督主醋乍解释,事不宜迟,先将这叛逆拿下再说!刑部的人马也马上就要到了!希望督主明白轻重缓急!”
他话音未落!
铮!
“呢啊!”
高秉忠那声催促的尾音,瞬间化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豪!
众人回头再看,高秉忠的左臂竟然被杨昭夜生生斩断。
疼的刚站起来的老家伙再度摔倒,抱着断臂呼号。
杨昭夜却是气成神闲望着高秉忠冷声道:
“高大人说的不错,确实得分个轻重缓急,苏翎的血海深仇排到后面,本督得先把你派人害卫凌风的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