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种时候有人敲门？
唐一平愣了一下。
不是吧……
唐一平打开了自己【附近的人】，就看到上面显示着，自己的门外有一个黄色的光点。
——【寰宇蛮徒】梵拉格-g1178945623-c（生存职业【忠仆】专精职业【蹈火者】）
竟然真的到了？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唐一平设想了很多酷炫的降临方式，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个清除队员下属，降临的方式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回忆起来，上次卡戎也是这么来的。
【弱者生存指南】还真是出乎预料的接地气呢。
“谁？”唐一平听到对面的房间传来了老许的声音，以及挪动椅子的声音，大概是老许听到了敲门声打算开门。
“是我的外卖！”唐一平说，“我去开门。”
“晚上还要吃外卖啊！现在的年轻人口味真好……咦等等，咱们学校可以把外卖送进来了吗？”
e……
不好，遇到了bug。
唐一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不回答了。
好在老许也没有继续追问，又坐了回去。
唐一平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老许这个室友，很有分寸感，也不喜欢多嘴。
“来了，稍等！”唐一平说着，转动轮椅来到了房门口。
然后他打开了房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外卖，不，自己招募的第一个下属站在门外。
不，堵在门外。
唐一平第一时间都没发现他的存在，还以为门外是堵了一堵黑墙，后来才发现，那是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快进来！”唐一平说完之后，才发现，这家伙大概进不来。
眼前的这个“存在”整体呈现出人形，但是高大到离谱，站在走廊里都要躬身。
唐一平觉得，它怕不是要四米那么高，唐一平觉得走廊里的地板似乎都要被压得倾斜变形了，咯吱咯吱响。
唐一平忍不住吐槽。
不是说实力压制和降维完毕了吗？
怎么还这么大啊！
唐一平内心正吐槽着，就看到眼前的黑影突然“蠕动”
从门外钻了进来。
确实是钻了进来，它有点象是某种黏稠的沥青或者更粘稠的东西，紧贴着门框，“流”了进来。
然后，在唐一平的身后重新“成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型生物。
唐一平抬头看着他，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唐一平现在只想说一句：“天哪你真高！”
这家伙进来之后，唐一平才能看到他的样子。
它没有五官，呈现人形，四肢粗壮，整体长相有点象游戏里的粘土人或者石魔之类的。
总而言之，象人，但是有点抽象。
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那种。
“你能不能再小点？”唐一平问。
“小点声！”唐一平赶快道。
“是……是的……”
它又拼命收缩了一下，终于能在室内直起腰了。
“再小点！”唐一平说。
“是……是的！大人！忍……忍耐！”
在见到唐一平的第一刻，梵拉格就感受到了来自全新上司的严苛。
它忍不住瑟瑟发抖。
真身降临，本身已经降维到了低维，且本体已经压缩到密度接近黑洞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力量反向抵消恐怖的引力，不毁灭这个世界，竟然还被认为不够。
竟然还有更严苛的要求。
但是……
服从……
忍耐！
忍耐是一种美德！
唐一平盯着梵拉格，看着梵拉格继续缩小，直到梵拉格只有大概两米多高了，唐一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卧室可装不下这么大的大个子，现在这个勉强可以。
“走吧，跟我进来。”
唐一平招呼着，然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驶去。
梵拉格笨拙地跟在后面。
“平子？”听到了声音，老许又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有些疑惑地看向梵拉格的方向。
“没事，外卖，外卖而已。”唐一平说。
这一刻，唐一平非常庆幸老许是个盲人，看不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形黑影。
就是，这沉重的脚步声，出卖了梵拉格。
“放心，我明白的。”听着唐一平的解释，老许露出了莫测高深的笑容，“你放心吧，我不会评判什么的……但是，注意安全啊！”
唐一平：“？？？”
老许，你误会了什么？
万万想不到你已经半截入土了，联想能力竟然这么强！
唐一平刚想解释，老许已经退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甚至都没有给唐一平解释的机会！
不是，你到底误会了什么？！！！！
唐一平内心咆哮。
完蛋了，可能要把拉克丝或者洛拉叫来，才能澄清自己的喜好了。
等等，说不定把洛拉的鞋柜搬回来，会是个好主意？
关上门之后，老许立刻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后他就听到有个格外浑厚的声音在嘟囔：“对不起，大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唐一平叹了口气。
这也怪不到梵拉格。
老许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对方怎么称呼唐一平？叫“大人”？
万万没想到，平子竟然有这个喜好？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比较新潮，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是吧。
进入自己的房间，唐一平还没关上门，就听到斯托卡说：“呜叽呜叽？”
这就是我们的食物吗？竟然是一个蛮灵，啧啧，而且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唐一平都听到他的口水声了。
“大人，您打算吃掉我吗？”梵拉格问道。
“当然不是。”唐一平赶快澄清。
虽然……自己在筛选的时候，真的有一瞬间有这个想法，但是在看到这个泥土人偶之后，唐一平觉得……
这哪里肥美多汁了？！
骗鬼吧！
这叫肥美多汁吗？
我已经无法正视肥美多汁这四个字了。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梵拉格说，“我很美味的！”
“呜叽呜叽，对对对，他们蛮灵一族很好吃的，我爷爷吃过……”斯托卡说。
你爷爷真的吃过？他老人家牙口真好。等等，别乱说话！
唐一平瞪了斯托卡一眼，对梵拉格道：
“放心吧，如果你教不会我数分，我才会考虑吃掉你。”
毕竟，不会当家教的【寰宇蛮徒】不是好的清除队员嘛！
“那我一定会努力让您吃掉我的，毕竟我最不擅长教人了！”梵拉格难得展现出了一点自信。
唐一平：“？？？”
你在玩我是不是。
我让你教我数分，你说你会努力不教会我，是这样吗？
再说了，你这个小泥人的三观不对啊！世界观扭曲到爆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吃掉你？
来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情，然后你就赶快教我《数学分析3》！
唐一平关上了房门。
对面，老许躲在房门后面，再次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啊！
什么吃掉吃掉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玩什么！
我怎么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平子不象这样的人啊！
果然，平子因为学不会数学分析，所以疯掉了吧……
哎，可怜的孩子。
唐一平的房间里，梵拉格“蹲”或者“瘫”在地上——很难界定，取决于怎么看。
两只手捧着《数学分析3》的课本，翻了一遍。
好难。
果然自己要被吃掉了，是吧！
等等，好象教不会是自己不被吃？
？？？
即便是拥有多维认知能力的梵拉格，也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自己到底是要教会还是要教不会，到底自己怎么才会被吃？
毕竟他作为一个储备食物和忠仆，只需要为大人赴汤蹈火，或者洗干净躺在餐盘里就够了，不需要有任何看法和评价。
而且，每一个暴恐，都有自己的独特癖好，正如奥雷恩-56大人，喜欢吃掉自己的下属一样，李可·博伦大人喜欢让自己的下属教自己东西也是正常的，这可能和他们的能力与权限有关。
不不不，梵拉格，你僭越了！
这不是你能够猜度的事情！博伦先生，然后乖乖等着被吃掉，这就是你的使命和归宿。
你只是一个食物，从一个餐盘来到了另外一个餐盘。
本以为已经摆脱了这种命运了呢……
这一刻，梵拉格内心其实颇有波澜，只是很快就被压制在了内心最深处。
我的命运不重要，服从、忍耐……
咦，等等，我刚才是不是又想错了？
到底我该教会还是教不会？我到底会被吃还是不被吃？
到底是教会容易还是教不会容易？
梵拉格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可以了吗？可以教我了吗？”唐一平充满希冀地问到。
“当然，随时可以开始。”梵拉格说。
他曾经对抗过自己的亲族，也曾经对抗过起义的义军，他从未心慈手软过。
他也不会对《数学分析3》心慈手软。
只要是大人的命令。
结果如何，他从不需要考虑。
是否被吃，也不需要分辨，坦然接受即可。
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梵拉格发现。
他有一种自己注定会失败，然后被吃的预感。
但是……一时半会恐怕不会被吃掉了。
这种不被教会的力量与执念，太强了！
一个人是怎么能够让自己学不会如此简单的东西的？
他的能力到底会是什么？看起来好让人费解，以及好抽象的能力。
一定很可怕吧！
暴恐，恐怖如斯！
……
暴恐交流频道里，奥雷恩-56的咆哮依然在回荡。
有人跳出来了：“什么？有人强行从你手中调动了一个队员，还是零积分？这种事情可能吗？”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不太可能，但是你们听说了吗？执杖人模块再次激活了。”
“执杖人？！怎么可能？我们中间难道出了叛徒？”
“不至于是叛徒，毕竟执杖只是惩戒，如果执剑人模块激活，那才叫可怕……但有人要倒楣了。”
“啊哈哈哈哈，说不定我还能再前进一位，然后我就可以进前十了！”
“想多了，你们太年轻不知道上次执杖人模块激活的后果，但凡你们有一点逾越，不死也要脱层皮……”
“什么？竟然可能是执杖人？难怪我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奥雷恩-56吓了一跳，本来的暴怒不翼而飞，甚至有点小庆幸的感觉，“这位执杖人很有品味啊，把我精心饲养培育了好久的蛮灵大餐征调走了，莫非是同道中人？”
然后他又嘿嘿一笑，道：“不知道是谁触发了执杖人模块，感觉这个过程中，会诞生很多美味啊，我的大餐来了！”
塞拉斯-19一直躲在频道里窥屏，他完全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
但是内心却已经敲响了警钟。
执杖人？
难道我的所作所为真的被发现了？
如果不是执杖人，什么人能有这种权限？
我现在该怎么办？
果然……还是要派出义体去亲眼看一下……希望自己的义体伪装和加密模块不要被突破。
或者……自己该夹着尾巴逃走，就此再也不越雷池半步？
……
启明无障碍交流群里，杜启明老人说话算话，写了一个六尺横幅。
开物：一副书法作品jpg
开物：“大家看看我这个横幅写得怎么样！”
第一时间看到的许松年只想吐槽。
不是，你打算想要让谁看？
这个群里到底谁能看见？
唔，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能看见，有人还拥有微弱的视力，如果把眼睛凑到屏幕上，还是能看到几个象素的。
所以，过了没多久，群里就有人夸奖了：
“老爷子这横幅写得龙飞凤舞，已臻化境！”
“老爷子的书法丝毫没有因为视力问题而退步，反而再次进步了，果然心眼胜过肉眼啊！”
“老爷子可以开宗立派了！古有颜柳，今有杜工！”
老爷子在群里面连连谦虚，确得意洋洋。
众所周知，老爷子最不喜欢别人阿腴奉承，除非夸他书法写得好。
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刚正不阿，脾气臭硬，堪比茅坑石头的杜启明老爷子，也有自己的软肋。
但……夸奖一下，又能碍着谁呢？
所以，就连许松年都夸了几句：
长夜未明：“老爷子的书法真的是越发精进了。”
主打一个给自己比，是吧，咱们这也不算是瞎说。
再说了，就算瞎说又怎么了？反正我眼瞎。
开物：“你们真是有见识，今天我心情激荡，意气大发，所以写出了我的毕生杰作，也只有这样的杰作，可以感谢唐同学小朋友，明天我就带着横幅去学校，亲自给他送过去，不如此，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也不足以表达唐同学的功绩！”
大家纷纷点赞。
许松年也发了一堆点赞的表情包出去，整个群里一时间水成一团。
在大家的夸赞中，老爷子渐渐迷失了自我。
开物：“再给你们发点多角度的欣赏一下！”
在大家看不到的屏幕上，那是一副读屏软件不太容易读出来的，龙飞凤舞的书法。
上面写着十个大字：
“执杖破长夜，怀仁济万家。”
下方是落款：“盲工杜启明敬赠唐一平先生。唐先生执杖济人，恩同再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