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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大宋的内忧外患(1 / 1)

第114章 大宋的内忧外患

开封府大牢。

作为一个主动自首的囚犯,王小仙的牢狱生活过得就还算不错了。

本来,他是去开封府自首的,被关在了开封府狱,这边的狱卒虽然都很尊敬他,还有吕景亲自照拂,但开封府狱本身的条件在那摆着,住的也终究是难受了一些。

不过刚待了不到半天,正跟狱卒们讲单口相声解闷呢,就被官家亲自下旨意,移交大理寺狱了大理寺狱本身就是审问官员的,王小仙又被照拂,有个独立的单间,身上也没带任何的具,

还允许王小仙家属送生活物资,甚至是还允许会客。

会仙居的掌柜感念他这个王小官人的恩义,更是将他的伙食都给包了,一天三顿饭,吃的都是会仙居的各种拿手菜肴,都是他这个清官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甚至还能让牢头跟着蹭一点。

大理寺狱是有专门放风活动的时间的,吃饱喝足,他还能去打一打五禽戏,太极拳什么的,来兴致了就给狱卒狱友们说段子,讲评书,固定还有每天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让他看书,更没人为难他,反而那些狱卒都对他尊敬有加。

除了没有丫鬟伺候之外和家里好象差别也不大,住了十来天的功夫他本人还胖了一圈。

当然,他这边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就等着死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到底怎么死的问题了。

却说他在监狱里面岁月静好,外边却是因他的冒失举动,颇有些闹翻天了。

同样还是宣化门外五丈渡,苏轼苏辙两兄弟结束了丁忧自眉山归京,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的至交好友王选亲自来接他们,却是只乘坐了一个乌棚顶的小马车,从外边看,这马车除了大了一些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二位贤弟可算是回来了,为兄这两年来可是甚是想念啊,走走走,这个时辰正是潘楼开宴之时,咱们去吃牛肚百叶红白腰子,给你们接风洗尘。”

见状,苏轼却是不由得笑看打趣道:“王大附马爷两年不见,莫非是落了不成?怎的车驾也变得这般简谱,只请我们去吃下水,莫不是与妓女厮混,被蜀国公主逮住,克扣了花销用度么?”

“好你个快嘴苏,竟还挖苦起我了,我请你们吃饭你居然还数落我?潘楼的下水乃是这东京一绝,不比肉好吃么?我们家你嫂子虽说是公主,可她那人是素来大度的,我在外边逢场作戏,她什么时候真的管过?你当我是惧内之人么?”

二苏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面带几分讥笑之色,显然心里都是认定了这货就是怕老婆。

王选却是有些自嘲地道:“不过低调却是真的,不敢不低调啊,驸马这两个字,现在在东京城都快要臭了大街了,若非今日是给你们两个接风洗尘,潘楼我都不去,我都不会出门的。”

潘楼本来就在宣化门往东不远,说话间二人都已经到了,那了高的见他们落车,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大声道:“呦,王驸马,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王选瞪了那了高一眼,那人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王官人,王大官人,

哎呀,这不是苏大才子和苏二官人么,您几位楼上雅间请~”

苏辙好奇的道:“嘿,这世道变得可真快啊,驸马这两个字如今居然也是忌讳了?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王选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将事情的经过与他二人说了,随即又自嘲道:“就因为这么点跟我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破事,那曹评一个人,弄得好象这天底下的驸马就没好人了似的。”

苏辙:“王介白么?倒是久仰大名,不想在京师竟也做出了如此大事。”

王选:“你们在蜀中也听说过他?”

苏轼接话道:“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夸他的骂他的都有,你知道,成都府是全大宋仅次于江宁府的丝绸出产地,蜀锦更是天下一绝,

可是如今,就因为他王小仙的缘故,成都府,乃至于整个蜀中的织户,要么是快要破产了,要么是卖掉家身收拾好家当搬迁至江宁了,短短一年,成都城变得箫条了许多,今年商税,恐怕至少要消减三成的。”

“原来如此,是江宁纺织公司啊,我倒是也听说过这一公司,听闻江宁去岁,商税增加数倍不止,莫非,都是吸的川蜀,乃至于其他地方的血么?”

苏轼:“吸肯定是吸了,但你也说了商税增长数倍,这其中多少是吸的,多少是创造出来的,

倒也并不好说,

我兄第二人在眉州丁忧期间,与家乡的桑农织户多有交流,之所以织户天多破产,是因为丝绸便宜了,从江宁织造的丝绸,运输到川蜀来,反倒是比川蜀本地织造的丝绸更便宜,

有些商户更是直言,江宁纺织卖的那个价格,便是连成本都合不来,那里面有看太皇太后的股份,川蜀本地官吏就算是想卡着不让卖进来,也是难。”

关键是卡住了也没有用,这种事走私不要太容易,这儿有两匹丝绸摆在这儿,谁能分得清哪一匹是江宁的,哪一匹是成都的?

“居然如此价廉?”王选一时也是来了兴趣。

“据说,那江宁纺织公司现在卖丝绸根本就不赚钱,甚至是赔钱卖。”

“这是为何?”

“他们本身成本确实是更低一些,而且还有大量的麻布销售赚钱,为的就是让蜀中的那些丝织户,统统破产,要么就去江宁给他们做事,要么就死,

同时借麻布之利,彻底掌控这布匹生意的分发,说白了,就是通过丝绸赔钱麻布补的这种方式,让全天下所有的布行都为其所用。”

“做事很霸道啊。”

“倒也并不全是坏事,纺织公司给川蜀的桑农提前签好了契,明年,后年,乃至大后年的蚕丝,他们都收,有些富户还和他们签了对赌,直接预售了未来几年的生丝,那价钱还挺公道的,可以说,织户都不行了,但桑户还是得了利的,

未来几年之内,生丝的价格一定是只涨不跌,蜀中豪右再想要压低生丝价格去强购,只怕也困难,桑农可以把生丝直接卖给成都织院,说百了,太皇太后占了股子,军械监,盐铁司,自是要为桑农撑腰,不可能再让便宜白白的让地方豪右赚去。”

王选:“不止是江宁,那王小仙和军械监提举李舜举相交莫逆,乃是异姓兄弟,最近这段时间军械监的动作也是极大,

据说其魔下四万馀名工匠全都发了大钱,而且还在进一步的扩张,这个帐,甚至没有从度支司里去走,都在说,是官家从私库里直接支的,扩建得很厉害,正在大量的招募工匠,听说,连什么都不懂的学徒也招。”

“官家的私库里哪来这么多钱。”

“你忘了,江宁的那个纺织公司,太皇太后是最大股东了么?”

“原来如此,这么大的动作,是在干什么?”

“那谁知道,军械监的事,都是机密,谁敢瞎打听?刚以里通外国,活活烧死一个驸马,我可不想沾惹上关系成为第二个被烧死的,不过反正是听说,这事儿也和王小仙有关,这军械监啊,可能要做第二个江宁纺织公司呢。”

“王小仙,真是大才啊。”

“不说这个了,晋卿兄,那曹驸马不是已经死了,是罪有应得了么?为什么还要连累你们这些驸马都跟着受人白眼?不过是偷卖了几个弓,一点甲而已,何至于此呢?”

“他若只是单纯的死,那大家自然是拍手称快,可这不是因为他的缘故王小仙被下了大狱了么,市井流言,都说他这一次很可能会被处以极刑,这各种谣言舆论,可不就是甚嚣尘上了么。”

说话间,这潘楼的各色特色小菜,主要是各种下水便都已经上桌了,苏轼见了眼睛里都在发绿光,他是丁忧回家的,这两年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存,

而且客观来说以目前大宋的饮食习惯,出了开封,根本就没地方吃这么好吃的下水,当即也顾不得闲聊,拿起筷子就跟没吃过饭饭一样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连风度都顾不上了。

“好吃好吃,这潘楼做的下水当真一绝啊,若是这世上没有潘楼的下水,世间当真是又多了一份憾事啊。”

苏辙忍不住白了自家大哥一眼,却是还能忍得住,拿了筷子在手,却也没吃东西,而是继续聊天道:

“当街烧死一个驸马,另一个也是太后的侄子,曹诵也是他们曹家大房顶梁柱的人物了吧,这事情办的倒也确实是必死之罪。

“说得就是呀,不过这开封的百姓们,都觉得他王小官人为这么两个玩意把自己搭上,不值么,你们两个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民间市井,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方式干预有司的事情多了去了,据说宫里有个演滑稽戏的,竟敢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拿这事儿讥讽曹家,气得太皇太后登时脸就绿了。”

苏轼:“归根到底,此事还是要看官家和群臣的态度,太皇太后那边-听闻官家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也并没有很好,不过说真的,若是这王介白此遭不死,我还真想要与他结识一番,做个至交好友。”

苏辙:“最好还是不要吧,他和王安石关系匪浅,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当真和他结交,将来免不得要麻烦。”

王安石和苏家是有仇的,苏洵活着的时候俩人就互相攻计,苏辙考上进士的时候王安石耍小性子拒绝给他写任命书,导致他虽然考上了进士却没有官做,这仇结得是很大的。

苏轼却是不以为然,道:“此言差矣,正所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位王小官人如此人品坦荡之人,何必以朋党之说而远之?各交各的么。”

苏辙闻言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索性也不跟他聊了,同样拿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吃饭。

苏轼这会却是不吃了,道:“这都已经是快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吧,这王介白到底是砍是放,还是流放,朝中也没个说法么?”

王选:“谁说不是呢,群臣在此事上其实都已经表态了,大多都是向官家求情的,认为其罪不至死,有的主张流放雷州,有的主张流放崖州。”

“就没有主张无罪的?”

“怎么没有呢?参知政事元绛就为其求情,准许其戴罪立功,另外,王安石已经上了路了,人还没回来,求情的奏疏就到了,同样是主张准其戴罪立功的,主张任王小仙为河北东路转运使,同时作为钦差去巡视瀛洲。”

苏轼闻言噗吡一下乐了:“出任转运使,这叫戴罪立功么?”

王选:“你还真别说,朝中不少人都以为此事未尝不可,河北今年的情况你们二人一直在蜀中可能不知,

七月甲申、乙酉、辛卯三日连震,八月壬寅、甲辰再震,沧州、莫州再震,去岁潮州刚刚震过,震塌了河堤,那堤坝都没来得及修好,今岁这般再震,又是擅州方向黄河决口,常平仓内早就已经几乎空了,朝廷何以赈济?

十数万灾民进开封,现在就在这东京城外,每日光是赈济米粮就是个天数,据说度支司也已经快要没粮了。”

苏辙:“怎么可能?东京也没有馀粮?”

“前年东京不是也地震来着?本就紧张,再说今年,唐公疯了一样的乱咬,为了查帐,甚至已经亲自担任财相了,唐公啊,干了一辈子台谏,他哪懂什么财政?这就是去查帐去的,谁还敢乱挪帐目?便是有粮,这时候也只能没有了。”

苏轼:“合著唐公查帐还查出错来了?”

“谁知道呢,但现在更关键的不在于国内,听说,辽国那边也遭了灾,同样是地震和洪水,辽军已在边地集结,边地摩擦极重,大有要讹诈咱们一把,让咱们大宋出钱赈他们辽国的灾的意思,

哎,也不知朝廷要如何应对呢,这时候他们要是真打过来,何人能挡?”

“如此内忧外患,何人能挽狂澜?满朝文武,谁敢说自己这个时候敢去河北任事?”

苏辙:“怎么,朝中的这些个大臣都不行,他王介白,难道反而能行?”

“嘿,这可还真说不好,所以就有人说么,将他王介白派到河北去,若是能解了此番为难,便算他戴罪立功,既往不咎,若是不能,致使灾情愈发的严重,亦或是辽国当真南下用兵,守备失利,再杀他以谢天下不迟啊。”

“那官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话问的,谁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这是我该问的?”

“你不是官家的姐夫么。”

“呵呵,我啊,才不想过问这朝中之事呢,当官有什么好啊,美食,书画,诗词,这才是人生之真缔啊,来来来,莫为这些俗事萦怀,今日给你们二人接风,痛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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