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王小仙：我不信辽国这么牛逼
辽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宋吞并西夏的，这一点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也想过辽国肯定会有动作，但是三十万大军一齐出动，却也还是大大出乎了人们的预料。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了？辽是打算和宋进行国战么？
可是大宋一点要和辽国国战的准备也没有做好啊！
不可避免的，随着辽国援军将至的消息传开，这么大的消息在将士们中口口相传，真真假假的什么消息都有，还是有许多人都感到慌了的。
而且更关键的是，原本好多说好了要归附大宋的党项，或者杂胡部落，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自然也是情不自禁地尤豫了起来，就比如野利部，没藏部，原本都是嵬名浪布去亲自劝降过的。
本来都说得差不多了的了，辽军这么一出手，却是立刻就尤豫了起来，似乎也是打算等等看，甚至是待价而沽了呢。
赵顼本人倒是没怎么慌，虽说是同样不免忧虑，但至少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稳得住的，甚至还多次在不同的场合有意地开玩笑说：“朕还怕朕带出来的十万大军会没有用武之地，此次亲征白出来一趟呢，辽贼来了更好，刚好可以一并收拾。”
与此同时依旧是按部就班的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才赶到延安府。
“拜见官家”
四路西军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都采取了守势，除秦凤路已经是都部署说了算外另外的三路经略使都已经早早在此等着赵顼了，毕竟在大宋，天子御驾亲征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赵顼在人群中看到王小仙站在了首位，一时也是不禁心头一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看到王小仙之后会感觉更安心一些。
“诸卿辛苦了，介白，朕这次来，给西军的各路将士们都带了赏赐，宋军每人十贯，藩军每人五贯，不过都是交子，你来安排发一下吧。”
“那就直接存在钱行吧，官家，西军如今无论藩汉都有账户，直接在账户上计帐目就行了。”
“钱行？你小子又搞出什么新鲜玩意来了？也罢，都听你的便是。”
说话间，已经有大嗓门的力士高声地喊了这么一嗓子，将赵顼的赏赐高唱了出来，一时间延安府这边的宋军将士也是人人都欢呼雀跃，齐齐拜谢。
却说一行人进了城，赵顼和王小仙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也是为延安府的繁华所震惊，甚至如今的延安府比之前王小仙来的时候更繁华，更拥挤了。
王小仙在一旁解释道：“如今的延州城过于拥挤，我在隔壁另建了新城，到时候建好之后，城中人口至少也要破百万，应该是仅次于东京的全大宋第二大城市。”
“动用了多少民夫、国战期间，你居然还有馀力抽丁口建城？”
“无碍的，大部分建城所用的苦力，都是从西夏那边偷着过来的，西夏人全民皆兵，他们受的影响才更大一些。”
赵顼：
一时间赵顼竟是还挺想吐槽的。
一行人进了官署，赵顼见此间的知府衙门还颇为简陋，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仲通辛苦啊，此战得胜之后，朕绝不苛刻吝待，三衙大帅之中，必然会有你的位置。”
“官家厚信，臣，万死难报。”
“审言啊，此番有功无过，得胜后跟朕回京，做个枢密副使吧。”
“多谢官家”李复圭也是笑着应对。
赵顼也不急着说事，而是先挨个的点名，说清楚了每个人战后的去处，安顿，也算是为他没来之前的一番苦战进行了一番封赏。
虽然这都是早就定下来的事，而且他们也都大致心里有数，但此时赵顼将这些挨个都说了出来，也确实是起到了很好的开场白效果，很顺畅的进行了破冰。
就是到底也没提他打算怎么在战后安排王小仙，不过王小仙对此也无所谓就是了。
“好了，让人高兴的事情说完了，咱们说说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吧，根据军报，辽国尽起三十万大军，俨然一副要和咱们国战的意思，你们怎么看，我大宋又应该要如何应对？”
群臣闻言全都束手，偷偷地瞄着彼此，却是谁也没站出来说话。
他们毕竟都是西军的将帅，对辽国那边的情况并不熟悉，至少是远没有西夏这边熟悉，虽也不至于言之无物，但是一时情怯之下，却是谁也不想第一个出来当出头鸟，都打算先看看再说。
不过客观来说，他们这些将帅对辽国了解有限，但是整个大宋其实大家都差不多，所有人对辽国的了解都有限，他们这些人不知辽却也好歹还知兵呢。
如郭逵等人也不是一直在西军中效力的，他是洛阳人，曾经在河北军中也干过几年，军中很多将领和他的情况其实差不多，换言之在对付辽国这样的事情上，也确实没人比他们更擅长。
说出来都讽刺，明明是一直将辽国当做最大对手的宋国，实际上对于辽国的了解却是很有限的，毕竟，他们但凡多了解一点，也不会于出宋金同盟这种事情来。
“介白，你先来说吧。”
见一直没人主动站出来，赵顼索性开始点将。
“我？官家，我甚至都不会打仗，你来了，我这个所谓的安抚使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朕倒是觉得你的战略眼光不错，还是说说吧，就当是抛砖引玉。”
“哦”
王小仙哦了一声，似乎是对抛砖引玉的这个词还有点不满。
“我不相信辽国真的能拿的出三十万大军。”王小仙开口道。
“准确得说是我不相信辽国不需要动员就能拿得出三十万大军，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常备军，而且说动就动了？
辽国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还会和我大宋相持百年之久么？直接把咱灭了不就得了么。”
“西夏动员三十万大军，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官家，咱们大宋，您要御驾亲征，前前后后从您下决定到您真的带着大军过来，用了四个月的时间，而我大宋甚至还是募兵制。”
“辽国的兵制是半募半征，这些年两次攻打西夏，都是锻羽而归，无功而返，还有乌古、敌烈部叛乱不休，甚至据我所知还有阻卜部叛乱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未能完全平定，这军事能力，分明比咱们大宋也没强得了多少，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三十万大军，还都堆到前线来了？”
一旁，韩绛闻言皱眉道：“介白的意思，辽国是在虚张声势？”
“虚虚实实，至少肯定不会有三十万。”
“可是今日辽国，早已经不是昔日辽国了，自从澶渊之盟以后，皮室军的规模一直是一扩再扩，根据枢密院了解的情况，辽国的常备兵马，应该也已经有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了，三十万辽军之数纵有夸张，可能也不会差得太远吧，正所谓料敌从宽，咱们是不是————”
王小仙打断道：“这么说的话我大宋的常备兵马还有一百多万呢，何以会被他们所谓的三十万就给吓着了呢？”
韩琦：
郭逵也跟着帮腔道：“辽国毕竟是刚经历了重元之乱不久，我听说耶律乙辛这些年一直在军中搞大清洗，杀死军中将领百馀人了，我也不信，辽国就算是真有三十万常备军，他能动作得这么快，至于征召，那就更需要时间了，如今的辽国，早就不是耶律德光时代的辽国了，契丹人也早就没有百年前的悍勇之风了。”
其他几个经略使和军中众将闻言也是纷纷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辽国么，跟宋国差不多的，怎么可能那么强，三十万大军吹气儿一样就给送前线来了？
不是说辽国没有三十万大军，事实上辽国真要是砸家底的话其全国动员兵力是能够超过两百万的，数量上相比于宋朝是绝对优势，但是集结兵马是需要时间的。
国战，哪是那么容易说打就打的？辽国的兵力集结就不太可能比宋国还快。
事实上辽国到底还有没有集结征兵的能力，都已经不好说了，所谓的控弦百万，其实是已经算上了五国乡丁了的，意思是包括汉人，渤海人，乃至于女真人在内，“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隶兵籍”。
这跟抓壮丁还能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所谓的部族军，也就是辽国真正内核的契丹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真以为现在的辽国还是耶律德光时代的辽国么？
早在萧绰时代，也就是刚刚签订完澶渊之盟之后，萧绰和韩德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为辽军进行改革，彻底的从根子上几乎废掉了契丹人赖以强大的军下户制，以保证皇权对军队的限制。
越是能打的军队对于皇权来说就越是把握不住，越是稳妥不易生乱的军队就越是废物打不了仗，这个道理在宋辽之间都是共用的，澶渊之盟之后两国的选择也都是一样一样的，都是竭力去自我阉割军队战斗力的。
澶渊之盟后，辽国的腐烂速度并不比宋国慢多少。
王小仙对辽国的现状或许不是特别的了解，但他至少知道在历史上的宋哲宗时代，大宋也是几乎把西夏给灭了，而辽国是没有能力直接出兵对付大宋的。
那么为什么这个时代的辽国却表现出一副不惜和宋国一战的姿态呢？
“耶律乙辛”王小仙突然问道：“耶律乙辛是今年才刚刚封的王吧，有人知道么？”
“我知道，”正将高敏突然道：“是今年，耶律乙辛刚刚被任命为北院枢密使，兼领北南枢密院事，成为辽国历史上首位同时掌握南北两套行政体系的权臣。可以不经奏请，擅自处决四品以下官员”
王小仙：“应该是辽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权臣了吧，昔年的韩德让和他相比恐怕也稍有不如？”
“他比韩德让狠，掌权之后，以勾结重元馀党为由，诬北院宣徽使萧韩家奴及其子萧胡睹谋反，将二人处死并抄家，还搞出了科举舞弊案，大肆打压朝中汉臣。”
王小仙似有所悟，道：“辽国的皇族和后族矛盾已经公开化，白热化了，耶律乙辛分明就是在借机打压后族萧家和依附后族的汉人势力，之所以要搞这么一手，不过是他刚刚掌握军政大权，不得不拿咱们大宋立威罢了，官家，如果咱们被他给吓着了，那就真的让他得逞了。
“7
从过往战绩上来看，宋国，好象还挺好吓唬的，辽国也习惯了对宋搞战术恐吓那一套。
说真的好象成功率还挺高的。
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宋国这边很有可能就要遣使议和，很有可能就放弃继续进攻西夏，亦或者是谈条件增加对辽国的岁贡，以换取辽对宋夏战争的默许。
说真的，他要是耶律乙辛，也会这么吓唬一下，再不济跟赵顼提一个增加岁币一千万贯的条件，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试试呗，又没啥成本。
“介白所言，确实是有道理，可要军国大事，要如何才能证实你的判断呢？
此次辽国兵分三路，号三十万，就算是虚张声势，三路难道都是虚，没有实的么？”
王小仙耸了耸肩：“试试呗，官家，臣建议，让高阳路的士兵，也就是曾被臣改革过的，世人讥讽为魏博牙兵的那一镇兵马，臣举荐，让刘永年做都部署，谢道温为经略使，立刻，出兵北上，攻过去，他们不是要打雄州么？让他们试试看直接打涿州，先试一试，这一路所谓的十万大军，到底是虚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