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夭这边唱着空城计,搅得京城暗流涌动。
另一边,礼部尚书府,气氛却是一片阴沉。
“爹!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张文彬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他那张本还算俊秀的脸,此刻肿得像个猪头,上面还带着几个清晰的巴掌印。
这几日,他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
那些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如今见了他,都绕道走。
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念叨着什么“真男人”。
他张文彬,活了二十几年,就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那个陆夭夭,她……她简直就是个妖女!”
“还有那个秦岚,就是个不知廉耻的母老虎!”
“她们两个贱人联起手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
“爹,您要是不替我出了这口恶气,我……我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做人啊!”
礼部尚书张德海,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他一向自诩为清流文臣,最重脸面。
如今,自己的儿子,却在长公主的寿宴上,丢了这么大的人。
这打的,何止是张文彬的脸,更是他张德海的脸!
“没用的东西!”
他一脚踹在张文彬的身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平日里让你多读些圣贤书,你不听,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
“现在好了,被人当众羞辱,你还有脸回来哭?”
“我张德海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张文彬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哭得更大声了。
“爹,这能怪我吗?”
“是那个陆夭夭,她巧言令色,设下圈套,我才会着了她的道!”
“您是不知道,她那张嘴,有多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还有长公主殿下,她……她也偏袒那个贱人!”
“够了!”
张德海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连长公主都敢编排,气得又是一声怒喝。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那张老脸上,满是阴鸷。
陆夭夭。
秦岚。
林子昂。
好,好得很!
你们这些小辈,真当我张德海是泥捏的吗?
“你以为,为父这几日,什么都没做吗?”
张德海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个陆夭夭,如今圣眷正浓,我们暂时动不了她。”
“但是,那个林子昂和秦岚……”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他们想顺顺利利地成亲?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早朝。
金銮殿上,气氛肃穆。
就在众臣议事完毕,准备退朝之时。
礼部尚书张德海,突然手持玉笏,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悲愤,带着一种为国为民的慷慨激昂。
皇帝微微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道。
“张爱卿,有何事?”
“陛下!”
张德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臣要弹劾镇国大将军秦骁,教女无方!”
“弹劾光禄寺少卿林瑞安,治家不严,家风不正!”
他这话一出,整个金銮殿,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连站在队列前方的秦骁和穿着绯色官服的林瑞安,都愣住了。
【这老东西,是吃错药了?】
秦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张德海!”
他中气十足地喝道。
“你把话说清楚!老子的女儿,怎么就无方了?”
“秦大将军,您稍安勿躁。”
张德海抹了把眼泪,对着皇帝,痛心疾首地说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
“那秦大将军之女秦岚,身为将门虎女,本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
“可她,却不守妇道,不修女德,整日里舞刀弄枪,抛头露面,与男子无异!”
“此乃,家风不正之第一宗罪!”
“而那光禄寺少卿林瑞安之子林子昂,更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德行有亏!”
“如今,这二人,竟要结为秦晋之好!”
“一个悍妇,一个浪子,此等婚配,简直就是荒唐至极,有辱斯文!”
“更何况,林瑞安不过一介皇商出身,以商贾之身,忝列朝班,本就已是陛下隆恩。”
“如今其子竟妄图攀附将门,与镇国大将军结亲,此举若成,商贾之风侵入军中,日后军纪何在?国威何存?”
“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下旨……取消这门婚事!”
“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他这番话说,不仅把林子昂和秦岚贬得一文不值,还顺带着把林瑞安的出身也给羞辱了一番。
秦骁听完,气得是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他“哐当”一声,将手中的象牙笏板往地上一扔。
指着张德海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张德海你个老匹夫!”
“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比你家那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窝囊废儿子,强一百倍!”
“我女婿怎么了?我女婿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对我女儿情深义重,碍着你什么事了?”
“还有我亲家,他凭本事挣钱,为朝廷效力,怎么就低人一等了?你个老东西,自己教不好儿子,就跑到这里来,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蛋疼!”
“你……你……你这个莽夫!”
张德海被他骂得是面红耳赤,气得浑身发抖。
“陛下!您看看!您看看!这就是我们的镇国大将军!”
“当着您的面,就敢如此口出秽语,目无君上!”
“简直……简直就是粗鄙不堪!”
“老子就粗鄙了!怎么着吧!”
秦骁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你再敢说我女儿女婿一句不是,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在这金銮殿上,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来啊!来啊!你当老夫怕你不成!”
张德海也是气急了,竟然也摆出了一个文人打架的架势。
眼看着,这金銮殿就要变成菜市场。
“够了!”
龙椅上,传来一声不怒自威的低喝。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成何体统!”
“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你们家的后院!”
“都给朕住口!”
秦骁和张德海,这才不情不愿地,各自退了回去。
只是那眼神,还在空中,噼里啪啦地,厮杀着。
皇帝看着底下这两个跟乌眼鸡似的臣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瑞安。
“林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林瑞安出列,对着皇帝,躬身一拜,姿态从容。
“回陛下,臣以为,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犬子与秦将军之女,两情相悦,八字相合,乃是天作之合。”
“至于张大人所言的出身与德行……”
他顿了顿,不卑不亢地说道。
“臣出身商贾,是为事实,臣从未以此为耻。”
“臣凭祖上基业与自身勤勉,为陛下打理内帑,充盈国库,自认无愧于心,无愧于陛下所赐的官职。”
“至于犬子,他虽不才,却也知书达理,心地善良。”
“秦姑娘虽好武,却心怀家国,侠肝胆义。”
“臣不觉得,他们的品行,有任何问题。”
“至于外人的非议……”
林瑞安淡淡一笑。
“嘴长在别人身上,由他们说去便是。”
“臣相信,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