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向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那您也是大佬！”狂龙依旧陪着笑脸，姿态放得极低。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地方，能如此轻易击败他的人，值得这份躬敬。
“任务，是什么意思？”蒙向的目光锐利，直接锁定狂龙的双眼，不容他有丝毫闪躲。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问题。
历经数次穿越，见识过诸多奇异的世界规则，但这种直接与“任务”挂钩的体系，还是头一回遇到。
这让他有一种处在游戏世界的感觉。
狂龙那张布满刺青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仿佛听到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问题：“任务就是任务啊！”
“是什么性质的任务？由谁界定？”蒙向再问道。
狂龙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自己视野内，那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右上角。
那里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界面，正是他的“任务系统”。
他照实回答：“今天的日常任务是，‘继续维持狂龙帮的日常运转与地盘稳定’。”
“维持狂龙帮的运转？”蒙向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捕捉着其中的意味。
随即，他抛出一个关键问题：“那么，是谁向你发布这个任务的？”
“系统啊！”狂龙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古怪到了极点，看向蒙向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不解。
“系统是什么？”蒙向毫不放松，再次追问。
“系统就是系统啊！”狂龙被问得有些烦躁，感觉对方在戏弄自己。
“大佬，你……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没有系统吧？”
这个猜测太过荒谬，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的尖锐。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自出生起，意识中便绑定着一个神秘的“系统”。
系统每日会刷新出一个任务，指引着人们当天的行动方向。
任务根据其难度、影响和潜在回报，被清淅地划分为七个等级：
“临时工”、“职工”、“主管”、“经理”、“总监”、“总经理”，以及存在于传说中，像征着一步登天的“总裁”。
“刷总裁任务，享总裁人生！”
这句口号在底层广为流传，激励着无数人在日复一日的“临时工”任务中，做着有朝一日被幸运砸中的美梦。
据说，每隔几年，确实会有幸运儿刷出“总裁”级任务并完成，从此鲤鱼跃龙门，彻底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人。
而绝大多数人，像狂龙和他的小弟们，终其一生接到的都是“临时工”级别的任务。
这类任务奖励微薄，通常就是完成事务所获得的常规报酬。
比如飞龙和他的小弟完成跟班工作，便能拿到相应的“薪水”。惩罚也相对较轻，无非是扣除少量报酬之类。
蒙向沉默片刻，看着他说：“你有系统？”
“我当然有。”
“我没有。”
“你怎么会没有？咱这的人，都有系统。除非你不是咱们这个的人。”
“我确实不是。”
狂龙摇了摇头：“我不信。你这样的人，总不能是外星人吧？”
他听姐姐说过，他们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星球，名为张宿。
“难说！”蒙向摇了摇头。
蒙向不再纠结于系统与任务，这个问题，他完全可以日后从其他人身上得到验证。
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货物’……你们通常如何处理？”
他的听不出情绪。
“卖了啊！”狂龙回答得理所应当，“等会儿就有人来拉货，把他们送到黑厂去。”
“黑厂？具体怎么处理？”
“大概是……做成营养膏之类的吧？”狂龙晃了晃他那满是刺青的脑袋，“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反正送过去就没我们的事了。”
蒙向说道：“带我去看看‘货物’。”
狂龙虽然不明白这位神秘大佬为何对“货物”如此感兴趣，但他照搬了。
没办法，他内体的真气，现在还是无法调动。
这是大佬给他的警告。
他领头带着蒙向穿过厂房内部一道锈蚀的铁门，来到了隔壁一间稍小些的库房。
门一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埃和淡淡腐臭的冰冷寒气便扑面而来。
库房内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瓦斯灯摇曳着，投下惨淡的光晕。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蒙向看清了库房内的景象。
十几个枯瘦得如同干柴般的小小身躯，杂乱地堆放在角落，他们蜷缩着，仿佛在沉睡，却再也无法醒来。
旁边，还有几具成年人的尸体，已然僵硬，脸上凝固着痛苦或麻木的神情。
墙角的几个大木箱里，堆放着一些硝石和正在缓慢融化的冰块，显然是为了延缓腐败。
他微微皱眉：“他们……是怎么死的？”
“累死的吧？”狂龙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漠然，“第八区的工厂，哪个不是从早上五点干到晚上八点？”
“我年幼没混出来的时候，也他妈的在工厂里干过。”
他似乎被勾起了些许回忆，语速快了些：“早上吃不好，中午吃不饱，晚上没得吃。”
“一天还要干那么多活。一天还要干十四个小时的活，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还好大姐发达，说不得跟他们一样，不知道躺在哪个库房里躺着咯。”
他说得很淡然，甚至带着点调侃，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在这第八区司空见惯的平常事。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们这些人，从来就不是货物的生产者。
他们，只是货物的搬运工。
蒙向看了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上面，又是什么？”
这一下，狂龙是真的惊讶了，甚至比刚才听说蒙向没有系统时更为错愕。
他布满刺青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蒙向，仿佛要重新确认他的身份。
一个从“上面”来的“下载者”，一个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存在，居然会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这不合常理！
短暂的惊愕后，狂龙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把那里叫做‘天空之城’。”
“但是……据说住在那里的人，他们自己把那里称之为——”
他吸了口气，吐出了一个奇异而充满隐喻的名字：
“‘碎镜’。”
“碎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