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向赵香茗走近,眼神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香茗,那不是逼你,那是在逼我啊!
那是在拿刀,一遍遍地剜我的心!
如果,我每天都要面对祝韬,看着他和你出双入对,听着他喊我‘妈’,我怕我迟早会疯掉,会忍不住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那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折磨,是对你哥哥亡灵的亵读!”
她停在赵香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我当时和你父亲一样,给了你选择。
不是我们不要你,而是我们无法承受那样的结局。
如果你真的非他不可,好,你走。
离开赵家,放弃这里的一切,去和他过你们的日子。
我我眼不见,心或许还能稍微静一些。
至少,我不会被‘仇人变女婿’这个事实,日日夜夜地凌迟,不会被活活逼死!
我们以为,那是对彼此的解脱。
我们给你自由,让你去追求你所谓的爱情。
而我们,也得以保留最后一点面对生活的勇气。
我们以为,那样至少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不堪的照片,最终回到赵香茗惨白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被彻底姑负后的冰凉:“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既然选择了留下,选择了继续做你的赵家大小姐,享受家族带给你的庇护和荣耀,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祝韬纠缠不清?
甚至甚至怀上他的孩子!”
赵母指着赵香茗,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斗:“你不但留下了,你还用最肮脏、最欺骗的方式,践踏了我们对你的最后一丝信任和期望。
你找永志来做挡箭牌,让他蒙在鼓里,替你养育你和你杀兄仇人的孩子。
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你把赵家的脸面,把你哥哥的尊严,把你丈夫的真心,全都踩在了脚底!”
“你这叫追求爱情吗?”赵母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尖锐,“你这叫自私!
叫无耻!
叫贪婪!
你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愿意真正付出代价!
你沾污了‘爱情’这两个字,也沾污了你自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废墟:“我给你选择爱情的自由,不是让你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实现的。
你现在的行为,比当初直接跟祝韬走,更让我觉得恶心,更让我无法接受!
你让我们赵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赵母的话,如同寒冬腊月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将赵香茗最后一点借口也彻底冻结。
她不再哭闹,只是蜷缩在那里,身体剧烈地颤斗着,仿佛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承受着来自母亲那带着血泪的、最直指人心的审判。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赵父颓然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赵逸兴早已被这骇人的场面吓得躲到了角落,大气不敢出。
郑永志沉默地站着,象一座被风雪侵蚀殆尽的石碑。
阳光偏移,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如同此刻每个人心中无法弥合的裂痕。
真相的血肉被彻底剖开,露出里面腐烂发臭的内里,唐承安咳嗽了一声。
沉默的郑永志似乎被唐承安的咳嗽声惊醒:“离婚吧。”
他缓声说:“现在,就去领证。”
他的声音,如同最终落下的铡刀,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冰冷地回荡在空旷奢华的空间里。
蜷缩在地上的赵香茗猛地一颤,象是被这三个字烫伤了灵魂。
她倏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狼狈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自身利益可能受损的恐慌。
离婚?
不,她不能离婚。
至少现在不能!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郑永志,试图去抓他的裤脚,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不!
你不能跟我离婚!
不能!”
郑永志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那眼神里的冰冷和疏离,比任何怒吼都更让赵香茗心寒。
他看着她,就象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甚至令人厌弃的生物。
见他无动于衷,赵香茗更加慌乱,口不择言地试图用她所能想到的、最具“说服力”的理由来挽回,或者说,来胁迫:“永志。
你想想。
你好好想想。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有耀光这件事,你以为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她的话如同毒刺,试图刺穿郑永志的尊严,让他认清所谓的“现实”。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维持一点可怜的体面,但发软的双腿让她只能半跪在地,仰着头,用一种混合着哀求、指责和优越感的复杂眼神看着郑永志。
“你不过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保镖!
就算你有点能力,拼死拼活,又能爬到什么位置?
你能住进这样的别墅吗?
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资源吗?
你能让外面那些人,对你郑永志高看一眼吗?”她语速极快,仿佛要将这些她自认为的“事实”刻进郑永志的脑子里,“你娶了我,是跨越了阶级。
是鲤鱼跳龙门。
你过上了,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上等人的日子。
你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有的今天!”
她见郑永志依旧沉默,只是那眼神愈发幽深,象是结了冰的寒潭,心底更加没底,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带上了诱哄的色彩:“永志,我知道你生气,是我不对,我骗了你。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我们能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还是赵家的女婿,你还是享有现在的一切。
你有名望,有地位,有钱这些难道不重要吗?
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一旦跟我离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会被打回原形。
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