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女皇陛下运筹惟幄,绝对没有纠结一晚上专程早上六点半跑来等我,说不上话生了两天闷气,又不好意思嘴硬半天,憋到现在才终于坦白。”程飞敷衍点头。
“闭嘴!”沉曦眯起眼睛一秒变得恼火,小手握拳高举用力锤了下他的肩膀。
少年煞有介事捂着肩膀发出受了内伤的声音,看着少女冰冷的小脸,“小可爱。”
“什么?”少女也看着他。
“既然承认后悔了,也就等于不想和我分手,也就等于想和我在一起?”少年搂住她柔弱的腰肢,得意起来。
话音落下,少女眯了眯眼睛,发出一声嗤笑,“所以程飞鱼想表达什么?”
“想表达我也爱你,沉曦。”少年注视那双纯粹如墨的眸子。
“不好意思,我讲的是后悔和你分手让你追求姓林的,导致之后这么多麻烦。”少女撩了下头发别开脸。
少年沉思一秒,谨慎开口,“所以这和我理解的有哪里不一样?”
“果然,程飞鱼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低下,人类的语言对水生哺乳类而言看来还是太复杂了。”少女一脸冷漠盯着墙壁,深吸了口气,语气一板一眼,“再给你解释一下好了,听清楚,我这段话的重点是分手导致之后这么多麻烦,如果我不和你分手,你也就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跟姓林的纠缠,进而可以全心全意服务我,帮我推进各种课题进度,和你分手浪费了太多时间,这才是我后悔的地方,不想和你分手不代表我对你有任何多馀的感情,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靠金钱维持的情侣,就算时间可以倒退,你也只是作为我雇佣的仆人服务我罢了,听懂了?”
话音落下,少年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少女也居高临下俯视他,眨了眨眼,冷漠的精致小脸和平常如出一辙。
房间里的空气寂静了片刻。
“另外。”少女再度把视线移回墙壁,若无其事开口,只有仔细观察才能捕捉到她低垂眼帘的眸子里藏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以防智力低下的程飞鱼听完觉得我冷漠无情,再补充一点,虽然一开始是金钱维持的关系,但假如没有姓林的影响,以及你可以保持一路到今天的表现,说不定我们早就已经发展出正常的恋爱关系,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而且我对程飞鱼的自觉程度抱有怀疑,没有姓林的说不定也会招惹别人,但从原则上我不否认那种可能性,一直以来我的态度都很明确,只要你一心一意,我也会毫不吝啬在感情上回应你,哪怕你这个人审美低俗龌龊令人作呕,行事卑鄙不择手段,好吃懒做鼠目寸光,花言巧语嬉皮笑脸————”
“打住,沉老师我说打住!”少年用食指抵住掌心打断她,无奈,“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了,麻烦跳过这个环节直接讲结论。”
少女双眸微眯小脸不爽,沉默一秒,深吸了口气以不情不愿感觉说,“但我也愿意在研究回廊之外的业馀时间和你以正常方式交往,并且在将来合适的时机作为妻子和你共同生活。”
话音落下,房间再度变得寂静。
少女不动声色用馀光朝少年投去注视,又很快移开视线。
少年看着她,咂吧了下嘴,“小可爱,直接讲最后这句话不就好了,小作文前摇也太长了?”
“无药可救的程飞鱼,麻烦搞清楚我费这么多口舌的前后关系,记忆力再低下也别只盯着最后一句!”少女恶狠狠剐了他一眼,又锤了下他的肩膀。
少年盯着她摩挲下巴,沉吟着思索起来。
“又要发表什么疯话?”少女以不耐烦的感觉瞪他。
“那根据你刚才的发言,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少年一本正经,“等到和林萱琦分手,我们的关系回到正轨,到时候就可以正常交往了?”
“我从来都是这个意思,理解能力低下的程飞鱼难道现在才明白?”少女面无表情别开脸。
“太好了,还以为就算回到正轨,我也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微小概率和沉老师交往呢。”少年以如释重负的感觉拍着胸脯长出口气,嘀咕,“概率突然就提高了,还是真是奇妙,从亿万分之一提高到一,整整翻了一万亿倍,难不成只是傲娇的说法,到头来自己都搞忘设置了,话说一万亿是多少位数来着————”
上面的少女轻咬银牙眼神闪铄,小脸浮现一种“一只老鼠在脚下窜来窜去嚣张得意很想踩死但又由于自己刚承诺和平相处而不好下手”的无处发作的痛恨恼火。
很快,当下面的少年真的开始数一万亿有多少位时,少女以忍无可忍的感觉捶了他一下,重重冷笑,“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强调有一点你理解错了。”
“呃,哪一点?”少年愣住。
“我讲的前提是你一心一意,但这个词跟你这种三心二意烂人本来就沾不上边,所以就算你和姓林的分手了,我们交往的概率还是只有亿万分之一。”少女说完,昂起下巴居高临下俯视他,好象自己赢得了某种胜利。
“这样。”少年看着她沉默一秒,忽然以拳击掌,自顾自点头,“那干脆不分手了,这么低的概率感觉好麻烦,林萱琦和叶师傅从小情同手足,说不定很容易就可以互相接纳,有叶师傅打掩护我包养娜娜同学应该也不成问题,完全行得通。”
话音落下,沉曦瞳孔收缩,眉头扭成一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深吸了口气,颤斗的嗓音轻声开口,“程飞,再讲一遍,警告你,别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少年毫不心虚,一本正经思索着说,“我说我不分手了,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感觉好麻烦,其实仔细想想,我现在完全可以————”
墨色长发的清冷少女凝视他,纯粹如墨的眸子失去焦点变得空洞,纤细的身子摇晃了下,千丝万缕垂落的发丝随风摇曳,仿佛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山推进过来,释放出碾压冻结一切的刺骨寒意。
程飞话说到一半,一如既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观察上方居高临下用杀人视线直刺自己的少女,发现她笼罩在某种有如实质的冰冷气场中。
“等下————”少年以试探性的感觉往前哈了口气,发现在七月末的夏夜自己居然呼出了白雾,活见鬼一样目定口呆,“沉老师等下!”
“不识好歹的垃圾,好心好意包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忠,居然还敢恩将仇报讲出这种天理不容的疯话————”少女空洞的眸子倒映少年不安的神情,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轻声呢喃。
少年左看右看,干脆抓住她的肩膀摇晃,“沉曦!我开玩笑的,只是想逗你一下,冷静点,我爱你啊,绝对会和她分手了,你别激动,先深呼吸!”
“闭嘴!”少女提高音量,死死盯着他,平坦的胸脯剧烈起伏,“不知道要怎么冷静!早就警告过你无数遍,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在那边信口开河,谁知道虚情假意的程飞鱼是不是真的这样想?!”
“我已经叫你的名字了!安全词记得吗?不会骗你的,再说你想发火也可以等到我真的和她订婚那天,现在听我的,深呼吸,冷静,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真的在冒冷气?”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循循善诱。
少女眉头紧锁,姑且深吸了口气,又往他肩膀上锤了一下,“程飞鱼少在那边讲些莫明其妙的疯话转移话题!”
“我没转移话题,真的,不信你看————”少年又哈了口气,发现没出现白雾,愣住。
少女身上的冰冷气场也不知何时消散了,黛眉微皱盯着他,“看什么?这条程飞鱼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难不成是我的幻觉?不可能,你别动。”少年手抓头发,一脸无法接受,干脆推开她起身。
在沉曦狐疑的注视下,程飞先去看出租屋自带的空调,确认那台经常不听使唤的老旧机器没有开启,又到窗边感受室外的温度,感觉白天的燥热都还没完全消散,再回到床沿四处检查一番。
“程飞鱼到底想表达什么,又在表演独角戏蒙混过关?”少女若有所思,深吸了口气,一脸冷漠,“清楚自己有多过分就过来诚心诚意道歉,勉强可以把刚才的事当成没发生过。”
“沉曦,你不对劲。”少年盯着她上下打量,好象第一次认识她。
“程飞鱼发什么疯?难道我有错?”少女小脸变得恼火。
“沉曦,刚才你身上在冒冷气,真的。”少年比划了下,干脆握住她的小手,感觉和平时一样触感微凉。
少女跪坐着一动不动。
少年又抚摸她藏在身后的软糯小脚,同样触感微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程飞,你在做什么?我好象讲过禁止这一条。”少女一动不动瞥了下他的动作,双眸微眯。
“不好意思,只是确认下。”少年不动声色收回手,咂吧了下嘴,按住她的肩膀直视她,郑重其事,“沉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少女眉头紧锁。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多生气,都千万不要有那种干脆一个眼神把我瞪死算了的想法。”少年双手合十。
“为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你还不承认会读心?”少女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我靠你还真这样想?!因为万一你突然觉醒力量,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把我瞪死,就象那些被你一个眼神秒掉的巨龙一样。”少年先是一惊,继而咽了口唾沫,回忆在世界树的幻觉中看到的景象,怀疑自己刚才离死亡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程飞鱼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讲什么,难道自己胆大包天讲了疯话又怕我生气把自己吓疯了?”少女一脸费解。
“沉曦,你刚才没看到?我吐出来的气变成白雾了,你真的可以让温度变低!”少年按住她小巧的肩膀,像发现新大陆。
“我只看到程飞鱼好象做贼心虚产生幻觉了。”少女盯着他,不为所动。
“完了,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少年很确定刚才那一幕绝对不是幻觉。
“你是认真的?”沉曦审视他。
少年沉吟了下,“认真的,沉曦,有没有发现你每次瞪谁谁就会打冷颤?”
少女沉默一秒,“这种现象基本只在程飞鱼身上出现,显而易见是表演型人格在作崇。”
“什么表演型人格?”少年愣住。
“这都不知道?情绪过分夸张,行为戏剧化,自我为中心,渴望寻求持续关注,程飞鱼显然患有这方面的精神障碍。”少女盯着他。
“这是在讲你自己吧?”少年想了想。
“又开始倒打一耙了。”少女嗤笑。
“算了,这个不重要,总之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我的错觉,但刚才你身上真的冷得不正常,仔细想想,有可能是你之前几次特别生气都在冬天,本来天气就冷所以不明显。”少年露出严峻的神情。
少女和他对视,沉默一秒,低下头手捏下巴眼神闪铄。
“想起来了?你作为星灵女皇运行在某个狭缝维度的武器系统,一个念头就可以跨纬度发动攻击把目标冻成绝对零度。”少年以煞有介事的语调描绘。
少女抬起头,正色,“否认不了这种可能性,但你要怎么证明这个现象真的存在?”
“呃————”程飞沉默一秒,“那我惹你生气重现一遍好了?”
沉曦也沉默一秒,深吸了口气点头,“那就开始。”
“我不和林萱琦分手了。”少年以试探性的感觉看着她开口。
少女黛眉微皱,一言不发。
程飞感受了下,没发现变化,想了想又说,“我最喜欢的是娜娜同学,她才是我最宠爱的女生。”
少女眉头紧锁,轻咬银牙。
程飞又感受了下,还是没发现变化,“奇怪,难道这样不行?”
“看来根本证明不了,只是你做贼心虚的幻觉。”少女嗤笑一声。
“你哪里都挺好看的,可惜是个荷包蛋。”少年又说。
话音落下,少女瞳孔一缩,杀人的视线猛然刺向他。
程飞立刻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