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徐怀安,看到他那张俊朗面容上平静无波的神情,心中顿时了然。
邀月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玩味,有恍然,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
“原来如此,妹妹之所以态度这么坚决,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冤家。”
邀月收回目光,身上的冷意再次消散了几分,语气也不再象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妹妹这番话,倒显的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不说了便是,不过当年的计划决不能改变,还望妹妹想清楚。”
怜星听到邀月的回答,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只是垂下眼睑,盯着自己裙摆上精致的绣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邀月看着怜星这副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说道。
“我这个妹妹啊,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韧,一旦认定了什么,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但当年的计划又成了我的心结不得不解决,哎……”
邀月的目光再次掠过徐怀安,眼神复杂难明。
“徐怀安这个如同凭空出现的男人,身上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不知不觉间,竟已让我无法离开他,就连妹妹都……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妹妹会遇到这个冤家。”
邀月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
邀月起身,对着怜星道。
“宫中事务劳烦妹妹多费心,姐姐有些乏了。”
邀月说罢,便径自向殿外走去。
徐怀安见状,自然默然跟上。
来到殿门时,徐怀安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回头看向怜星做了个口型,那意思分明是。
“勿忧,有我。”
怜星看懂了徐怀安的唇语,先是一怔,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方才的阴郁与不安,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
徐怀安静静地跟随在邀月身后,一同回到了那座华美而空旷的寝宫。
殿内依旧萦绕着清冷的沉香,与窗外渐盛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邀月一路无言,步履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那袭素白宫装包裹下的身躯,似乎比平日更显孤高,却也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邀月径直走向窗边那张铺着雪白虎皮的软榻,有些无力地坐了下去,手肘支在榻上的紫檀木小几上。
纤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合的双眼睫羽微颤,绝美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与烦闷,连周身那迫人的寒气都似乎减弱了几分。
徐怀安站在殿中,看着邀月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心中了然她还在因为怜星而烦恼。
徐怀安对着侍立在殿门内侧的春兰与秋菊使了个眼色,又微微摆了摆头。
春兰与秋菊皆是心思玲胧之人,见状立刻明白了徐怀安的意思。
春兰和秋菊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尤豫,同时望向软榻上闭目不言的邀月。
虽然她们俩早已察觉到邀月对于徐怀安的异样态度,但这种情况她们还是有些尤豫,只得询问邀月的意思。
见邀月并未出声阻止,亦无其他表示,两人这才对着徐怀安轻轻点了点头,无声地行了一礼,随后脚步轻悄地退出了寝宫主殿。
退出时,两人细心地将雕花殿门轻轻合拢。
咔哒一声轻响,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响,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种更为幽静,甚至略带压抑的氛围之中。
唯有几缕阳光顽强地通过窗棂的缝隙,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光柱中尘埃浮动。
这轻微的关门声,将邀月从纷乱的沉思中惊醒。
邀月缓缓挪开那双凤眸,眸中初时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与惯有的清冷,但当她看清殿内已空无他人,只有徐怀安正朝着自己稳步走来时,那抹不悦便如同冰雪遇阳,悄然消融了。
“你……”
邀月红唇微启,似乎想询问徐怀安为何屏退侍女,又想诉说心中的郁结,然而话未出口,徐怀安已行至榻前。
徐怀安没有给邀月多言的机会,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在了她那两片诱人却总是吐露冰冷言辞的唇瓣上。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邀月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下一刻,徐怀安便自然地在邀月身侧坐了下来,伸出结实的手臂,轻轻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那温香软玉般的娇躯拥入了自己怀中。
邀月先是本能地僵硬了一瞬。
但随即,鼻尖萦绕上那熟悉得令人心安的的雄性气息,耳边是徐怀安强健而平稳的心跳声,背后是他胸膛传来的可靠暖意……
这一切,都如同最有效的安抚剂,让邀月愁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邀月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渐渐缓和,如同春风吹拂下的湖面,冰层悄然裂开缝隙,流露出底下的柔软。
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凤眸,此刻也漾开了温柔的涟漪,眼波流转间,竟带上了几分依赖与脆弱。
徐怀安低头看着邀月依偎在自己怀中的顺从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徐怀安抬起另一只手,指腹温热,动作轻柔而熟练地按上邀月两侧的太阳穴,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徐怀安的手法极好,力道恰到好处,既能缓解疲惫,又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大宫主这是怎么了?”
徐怀安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邀月光洁的额角,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浓浓的关切。
“从议事大殿回来就闷闷不乐的,眉头皱得都不好看了,告诉我,在苦恼些什么?”
邀月感受着徐怀安指尖传来的熨帖温度,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中那坚硬的壁垒仿佛又被融化了几分。
邀月缓缓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与宁静。
沉默了片刻,邀月才幽幽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不确定。
“怀安……你说,我刚才在议事大殿,还有早膳时对妹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
邀月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明明早上来时,她还是高高兴兴的,还特意簪了你送她的墨兰,可因为我……”
邀月又沉默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问出了那个更深层的问题。
“还有……我坚持要无缺去执行那个任务……我……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