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象我们弄不了似的!”
那叫周放的高个青年一脸不服,转向一旁焦头烂额的村长沉红星。
“村长,你给评评理!还有,凭什么让我们睡地上?那屋里明明还有地方!”
沉红星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抹了把汗道。
“小同志,你听我说。知青点这几间屋子早就挤满了,新房不是正在建嘛!总得有个过程。你们要是不愿意跟老知青挤一挤,先去村委会打个地铺也行。”
“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不知道你们今天就来,不可能提前给你们把所有的地方准备好啊!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找公社的知青办反映情况嘛!”
周放哪里受过这种气,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
当即高傲地抬起下巴,抛出了自己的底牌:“我爸是市委的!”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安静了一瞬。
市委的?
那可是大官了。
谁知马方鸿听了,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脸的不屑。
“我爸还省委的呢!小子,来了这穷山沟,拼爹没用!你爹要真有那么大能耐,你还能被发配到这儿来?”
他顿了顿,懒洋洋地指了指村外。
“不想睡地上?好办啊,去隔壁赵家村,我听说他们那儿知青少,肯定有地方住。”
这话象是提醒,又象是嘲讽。
周围的老知青和村民们一听,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赵家村的民风,那在整个连山公社都是出了名的“彪悍”且“不堪”,至少是,不讲理。
果然,周放身后的几个新知青一听要去赵家村,脸色都变了。
下午在公社分人的时候,他们就隐约感觉到了,所有村子的干部都象躲瘟神一样躲着赵家村,显然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周放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劝。
他觉得马方鸿就是在故意羞辱他,沉家村的村民也都在看他的笑话。
“去就去!谁稀罕待在你们这破地方!”
周放一把抓起地上的行李,扭头对其他几个新知青说。
“我们走!我就不信了,离了他们沉家村,我们还活不下去了!”
然而,响应他的寥寥无几。
另外四个男生和三个女生都尤豫了,他们虽然也不满,但对未知的赵家村充满了恐惧。
见状,周放脸上更挂不住了,他一跺脚:“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哎,小周”
沉红星想拦,却被马方鸿一把拉住。
马方鸿看着周放决绝的背影,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冲着他喊了一声。
“我可提醒你一句,赵家村没几个好人,男知青去了都不一定安全!你最好想清楚!”
周放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看热闹的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城里来的愣头青是去自讨苦吃了。
王卫国摇了摇头,没再多看。
这种意气之争,毫无意义。
他转身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第二天,王卫国就听说,那个叫周放的知青真没回来,而是直接跑去了镇上,通过知青办,硬是把自己的关系转去了赵家村。
村里人把这事当个笑话谈了两天,很快就被打土坯挣钱的热情给盖了过去。
时间一晃,过了三天。
这天傍晚,王卫国正在院子里收拾渔网,准备明天再出趟远海。
沉青青和陈翠霞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王山和王海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一派祥和安宁。
突然,院门被人“砰”的一声猛地推开,一道身影踉跟跄跄地冲了进来。
王卫国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来人正是三天前负气离开的周放。
只是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骄傲和体面。
他身上的确良衬衫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迹,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满眼都是惊恐和慌乱。
他一冲进院子,看到王卫国,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带着哭腔。
“王大大哥,我求求你,快,快带我去找马方鸿!救命啊!”
王卫国放下手里的渔网,眉头紧锁。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厨房的门帘一挑,沉青青和陈翠霞端着菜走了出来,看到院里这副光景,都吓了一跳。
“这这不是前几天那个新来的知青吗?咋弄成这样了?”
陈翠霞手里的盘子差点没端稳。
周放看到院里还有女人和孩子,脸上闪过一丝羞耻和难堪,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几乎是扑到王卫国跟前,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救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他们陷害我”
王卫国扶住他,沉声道:“别慌,有话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放哆哆嗦嗦地,总算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
原来他那天负气去了赵家村,知青办那边他爸确实打了招呼,手续办得很快。
到了赵家村,他为了找回在沉家村丢掉的面子,特意把自己的家世拿出来显摆。
赵家村的人一听市委领导的公子来了,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尤其是村里一个叫赵全安的,对他简直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赵全安不愧是是赵德财的二叔,算计阴险不要脸简直一脉相承。
他当晚就热情地邀请周放去家里吃饭,说是给他接风洗尘。
周放被捧得飘飘然,觉得这才是自己该有的待遇,便欣然前往。
饭桌上,赵全安一家人轮番敬酒,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周放年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杯土烧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
等他再醒来,天都亮了,头痛欲裂。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他有点印象,是赵全安的女儿,叫赵来弟。
他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赵全安带着一帮人冲了进来,指着床上的两人,当场就“捉奸在床”。
周放百口莫辩,而那个赵来弟则抱着被子一个劲地哭,说周放喝醉了酒把她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放激动地抓住王卫国的骼膊,手都在抖。
“那个女的,一脸的麻子,长得长得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就是做局陷害我!”